「怎麼?你跟那些不務正業的人混在一起,被你影響得到,什麼都聽你的,你覺得輔導了別人很有優越感是不是?拜託,你以為你誰阿?你又不是社工!唸那麼多書,做這些你不覺得很浪費?你今年幾歲了 …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什麼目標?你知不知道你媽很困擾?我不是在擔心你,你怎樣我真的無所謂,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媽因為你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才跟你說的!難道你就不能做些更有價值、更有建設性的事情嗎?」
他們總是覺得,供我唸那麼多書,長這麼大了,還是一事無成、沒出息,從來沒有一件事情做得好做得對 … 聽起來,我這麼負累 …
『你對我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你到底還想我怎樣?』我很想問,我很想知道。
其實我好累,因為他們連具體想要我怎麼做才滿意都說不出來,我這二十多個年頭拼命追趕著不斷附加的中途站,中途站卻不設加油,而眼看愈繞終點愈遠,最後變成海市蜃樓。
什麼優越感?什麼很浪費?我這種生活、這些朋友、這份工作、林林總總加起來的這個我,有很糟糕嗎?
結果我沒問,我只是吼了一句『我做什麼都還是不夠好!』然後甩門離開。
我恍恍惚惚地流淚,是這樣難過,難過得一時之間無法說話,無法立刻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途中,我感覺左手脈搏發麻,右邊肋骨感覺瘀痛,忍不住屈曲著身體。
總是這樣 … 還是不過一陣幻覺?
他隨即抓著我的手腕,大概是擔心我會傷害自己吧?
其實,我想說,我沒有胡思亂想到要去做什麼傻事,我只是覺得,我是應該看著那個點的,然後想像割下去會有多痛,那我會記得,其實我很怕痛也很怕死,既然沒有第二條路,我不應該忘了我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脈搏會一直跳著,選擇繼續有呼吸、心跳和感受。
所以,別忘了怎樣呼吸。
不要急著逼自己好起來吧。
我重重吁出一口氣。
他陪我回到我自己租的小公寓。
還好。
還好,我還有一個地方、一張屬於自己的單人床、供我沉溺流淚、沉溺抽菸。
潘先生不了解,我怎麼可能回家住呢?我怎麼可能每天面對這種嘴臉還能如常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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