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坊每學期都有一堂演戲課,是孩子們共同的「學期變化印記」。
我們常常要孩子打破框架,發展創意,把學習與玩樂兜在一起,成就我們的精采生活。而這個學期上的《論語》,從在課堂上老師拋出的議題,孩子的界定與思索,慢慢醞釀出「演戲」的基底,並將創意、心意、情意統整與融合。在這堂課,不同年齡層的孩子,在短時間內用不同的角度凝思《論語》的隻字片語,展現出各自的特色,轉變成獨特的戲劇。
1. 45度的基礎班
小小的、嫩嫩的,常常仰起頭看著我們的小學一、二年級孩子,可以用他們的「感覺天線」,出乎大人們的意料之外,以天真的角度將《論語》詮釋得這樣可愛。
☆巧言亂德。
背景:皇帝起床,有人來報:「皇上,有人不喜歡你,在外面抗議。」
細節:「什麼,竟然有人抗議去把他們捉起來!」→「好!我去」一名士兵跑出來自告奮勇
變化:捉回來的人被判死刑→另一名士兵檢舉「我們好像捉錯人了,應該去調監視器查清楚。」
結論:原來,在抗議的竟然是自告奮勇去捉人的那個士兵。
☆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
背景:「呼~~」一個旅人在寒風中,發抖走著。
細節:「哎呀!」旅人撞到了兩棵樹(兩個孩子各高舉著一個綠椅墊站在一起)
變化:「這麼冷的天氣,松樹和柏樹還有葉子,太好了……」→旅人取下了兩個綠椅墊披在身上。
結論:「這樣我可以多一件外套,就不會凍死了。」
☆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
背景:「哇!真好,我有好多恐龍模型噢!都是舅舅送我的」對著地上堆著黃椅墊、綠椅墊、紫椅墊(藉由台詞把椅墊都變成恐龍模型)→「今天我生日,好期待噢!舅舅會送我甚麼呢?」
細節:「啊!舅舅,我的禮物一定是超讚的恐龍吧?」→「比超讚更讚,走,我帶你去實驗室,我們發明了時光機,我可以帶你回去看真正的恐龍。」
變化:「就調在恐龍大滅絕的時代吧!看看牠們為甚麼消失了?」
結論:地上堆滿藍椅墊,有大暴龍狂追而來→兩個人逃到桌上:「啊!舅舅,你看那冰河,原來恐龍就是這樣滅絕的。幸好,還有這永不凋謝的松樹柏樹長這麼高,我們才能逃命啊!」
☆逝者如斯夫!
背景:桌子上躺著逝者(死者),旁邊的家人祭拜他,守靈。
細節:肚子餓了→買便當:「好香。」
變化:桌上逝者忍不住起身:「給我吃一口。」
結論:家人都說:「你要好好活著啊!我們買更好吃的東西,給你吃。」
☆有朋自遠方來。
背景:叮咚!有朋友來了
細節:「好累啊!」→「怎麼啦?」
變化:我們經過千山萬水,從北海道來的啊!
2. 90度的字音字形基礎班
小學二到四年級的「字音字形基礎班」,這個年紀處於「似懂非懂」的程度,這樣「一半」的角度,也在他們的戲呈現出有趣又有道理的味道。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背景:愛吹陶笛的孩子在演奏最喜歡的曲子。
細節:同學來訪,卻要他們等他吹完再說,就把他們請出去了。
變化:等到曲子吹完,同學又來,說:「你終於吹完了,都天亮了耶!原本我是要來告訴你上學時間到了,趕快去上學!」→他吃了一驚,這下不就遲到太久了!
☆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
背景:學生放學回家,同學卻把功課丟給他寫。
細節:雖然一直拒絕,但同學態度太霸道了,自己邊寫邊難過,於是向朋友訴苦。
變化:一群人一邊評論那位同學,一邊安慰著,剛好那個同學在不遠處看見他們好像聊得很開心,而自己一個人很孤單又不安。
結論:第二天,同學向他詢問:「為什麼你的朋友這麼多?我都交不到朋友。」於是告訴他,是太驕傲的關係,多為人著想就會交得到朋友了。
☆曾子曰:「唯。」
背景:「喂」→「喂,飛彈中心嗎?請射一個飛彈到中北路二段220號,我不想活了。」
細節:鏡頭一轉,換到另一個角度:「喂」→「喂,自殺防治中心嗎?快,請到中北路二段220號,有人不想活了。」
變化:自殺防治中心趕到大吼:「曾先生,曾太太,快開門,你兒子不想活啦!」
結論:飛彈中人的人趕到,炸開門,自殺防治中心終於救了曾先生和曾太太的兒子。
☆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
背景:同學站在桌上,兩手抓著綠椅墊,變成一棵大樹。詩人走出來啦:「真美的大樹啊!我來寫一首詩。」
細節:有人跟著在欣賞風景:「大自然很美,一定要更有禮貌噢!」→這時,又有一位音樂家說:「我來做一首曲子吧!」→才說完,他又迷茫地說:「耶?我忘記了,啊!沒關係,我來唱一首歌好了。」
變化:音樂家居然唱起國歌:「三民主義,吾黨所宗」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背景:「這甚麼牛排啊?好難吃噢!」→統統把它丟了吧!
細節:朋友來問:「我送你的牛排好吃嗎?那是超級超級貴的名牌牛排噢!」
變化:「甚麼?名牌牛排?」突然出現一張後悔的臉:「我好想吃好想吃啊!」
3. 180度的進階與精修班
以小學三到六年級的年紀,「進階班」與「進階精修班」,看似懂事,但不見得全面透徹,對戲劇的摸索,其實也是他們對世界的摸索。
☆吾道一以貫之,忠恕而已。
背景:上小學第一天→老師告訴小朋友:「你們要好好種樹唷!」
細節:真開心上了國中→老師告訴小朋友:「你們要好好種樹唷!」
變化:大學畢業了!
結論:「孩子,你讀了這麼多年書了,學會什麼了啊?」「媽媽,好奇怪,從小學到大學,我的老師都一樣,都教我要種樹耶!」
☆小不忍則亂大謀
背景:兩人交錯而過,不小心撞到彼此。
細節:「你撞到人還不道歉,實在太沒禮貌了,我要綁架你,直到你道歉為止。」
變化:被綁架的人肚子餓→「好吧!餵飽你才有力氣跟我道歉。」
結論:「天啊!你是大胃王,也太會吃了吧!已經吃了十桶炸雞,十個披薩,我都破產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背景:兒子要去上班,而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年老父親捨不得讓他去,但兒子說為了家計一定得去,花了很多時間說服父親。
細節:耽擱了許多時間,到了公司已經遲到了,趕緊向老闆說明遲到的原因。
變化:好不容易得到老闆的體諒,沒想到父親竟然追到公司來,叫兒子回去。
結論:看著拗不過父親的兒子,連上司也沒輒,只好讓兒子晝夜都陪著他。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背景:新科狀元回鄉,鄰人皆向他道賀。
細節:志得意滿的狀元遇到了一個人與他擦身而過,卻沒說恭喜,便氣惱把他叫住。
變化:那人反問:「別人沒說恭喜就生氣,這樣的狀元很了不起嗎?」一下子反駁不出話來了。
結論:決心當「君子」的狀元,認真當個父母官。
☆人之過也,各於其黨
背景:大家好,這裡是鄉音電視台。最近油電雙漲,我們請到謝秉堉總統和翌綺黨楊總理來對大家解釋一番。總統你怎麼說?
細節:……→總統話沒說完,被主持人打斷:「啊!總而言之,人民非常不滿,楊總理你怎麼看?」
變化:……→楊總理話沒說完,又被主持人打斷:「這個ㄏㄡ,每個黨的錯啊!………」
☆不知言,無以知人也
背景:剛考完試,大家都在問:「你考幾分?」→同學謙虛地說:「四十分加六十分」
細節:話沒講完,其他同學已經開始嘲笑他:「哇!甚麼模範生?才考四十分?」
變化:最後才弄清楚:「天哪!他還是照樣拿一百分。」
4. 360度的高階三國班
到了五、六年級的「高階班」,較為成熟的他們,表現出更深層的情感與省思:
☆不知禮,無以立也
背景:歡迎收看「禮貌小學堂」,現在要進行比賽。
→兩位參賽者站在桌上,主持人拿著愛心小手,地上鋪滿藍色椅墊(河)及趴著一個人。
細節:答錯的人就要向後退一步,對方答對另一方也要退一步。
變化:A方參賽者一直答錯,B方一直答對→A掉到河裡了。
結論:救命啊!河裡有鯊魚啊!早知道就好好讀書學禮儀了。
☆巧言亂德
背景:一個孩子頭上頂著黃椅墊「唉!身為皇帝,我住的皇宮也好幾百年了,是不是該修一修?」
細節:大臣進言:「沒錯,沒錯,我們應該向每個人民收取100萬兩,讓他們24小時趕工,將皇宮擴大到全國2/3的土地才可以。」
變化:人民受不了壓迫而反抗。
結論:「如果沒有人民,我也不能當皇帝了啊!大臣竟然只想討好我,難怪我當不成好皇帝,算了,讓給那個站出來抗議的人當好了。」
☆弟子入則孝
背景:走很遠的路到一個森林裡送花(道具:紫椅墊),有個溫柔的同學站在高高的桌上接過花。
細節:回到家後帶著弟弟妹妹擺桌子,拿起三枝上課用的白板筆拜拜。
變化:最後,插在桌面上→觀眾終於知道,剛剛收到花的母親,早已經離開人間到天堂去了。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背景:「我們今天要演戲」→「演甚麼好ㄌㄟ?」
細節:「不一定要這樣。」;「不一定要那樣。」……
變化:這,這……終究沒有結論。
☆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
背景:「行行好,救救我吧!」可憐人向小人求救,小人置之不理。
細節:「行行好,救救我吧!」向君子求救時,君子安排可憐人去讀書。
變化:「行行好,救救我吧!」小人變窮了,向已經變富有的可憐人求救。
結論:這個深深了解讀書之可貴的可憐人說:「我還是安排你好好去讀書吧!」
另外,年齡層從小學六年級跨至國中二年級的三國班孩子們,則以獨特之姿,用自己的角度看三國,將正史、演義的框架打破又重組,成就一齣齣超越時空的戲劇:
☆長坂坡之戰
背景:一個平凡的學生在路上發現寶盒,打開之後竟然穿越時空。
細節:有一個自稱阿斗的人說他是趙雲,大吃一驚,才想到應該要帶著阿斗去見劉備。
變化:穿越時空的趙雲認不得劉備,結果把阿斗帶去給曹操,生性多疑的曹操卻懷疑那不是真的阿斗。
結論:曹操把他們趕走後,趙雲就帶著阿斗離開。
☆劉備入曹營救阿斗
背景:(接續長坂坡情節)曹操事後後悔,趕緊把趙雲和阿斗攔截回來。
細節:曹操先逼問趙雲,想問出劉備的下落,但趙雲是穿越時空而來,根本不知道劉備在哪裡,只是一股腦兒的解釋神奇的寶盒,並緊張的告誡不能打開,但多疑的曹操偏偏打了開來,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曹操將趙雲關起來,改逼問阿斗,阿斗說不知道,就被曹操用刑。
變化:劉備突然現身於曹營,原來是等不到趙雲和阿斗,於是到曹營當刺客,看到兒子被打,便拔劍與曹操打鬥。
結論:曹操沒料到劉備會突然出現,一下子防備不及,即使有精良的武器(愛心小手是曹操的長劍,劉備卻是比較短的條狀磁鐵),還是打輸了劉備,劉備將阿斗和趙雲一起救回。
每一種角度的拼湊,反映出成長環境與思維。我們看戲,也在看這個世界,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令人驚奇的發現,讓我們每一學期都能充滿期待。很慶幸,我們可以用戲劇的方式擁抱文學、展現生活,的的確確做到孔子所說的「依於仁,游於藝」,從觀察、感覺、思考、判斷能力累積一幕又一幕的生命風景。當我們擁有飽滿的營養,生命便成就了一個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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