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曙光
江赫因為失血過多,整個人非常乏力,在加上武功受餘毒影響,無法運氣調息內傷,只得蹣跚走著,可是傷實在太過嚴重,沒多久便跌倒在地,氣喘不休,她倒在路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到樹下休息。
江赫抬頭看著天上刺眼的陽光,忍不住失聲苦笑「我一生中從沒像此刻這般落魄,甚至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她背後的傷口,又開始隱隱發疼,血還在汨汨地流著,此處人煙罕至,沒有半個人能求救,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時辰,肯定命喪此地。
「我命休矣。」江赫索性閉起眼睛,就這麼死了,實在非常不甘心,但是又能如何?
「黑面師父,請替我幫她包紮!」紫妃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江赫忍不住睜開眼睛,情緒激動的她,卻因虛弱過度,發不出聲,也動不了身,只能以眼神熱切地看著奇蹟出現的紫妃。
黑面遲疑了一下,才拿出包袱裡一直預藏的創傷藥,他交給紫妃道「還是姑娘妳來吧!我是男子不方便。」
紫妃也不多話,立即撕下自己裙子下擺,將江赫溫柔地抱坐起身,在她身後塗上厚厚的金創藥,才用撕下來的碎布幫她包紮身後的傷口。
『此刻她身受重傷,我卻不能相伴在側。』紫妃在心裡難過地想著,答應人的事,她不會違背的,這樣跟不守承諾的卑鄙小人有何差別?
況且江赫也會有危險,現在她身受重傷,一時半刻好不了,絕打不過黑白無常這兩個人,為了她的安全,這是最不得已的辦法。
紫妃用力的抱緊江赫,低頭吻上她的唇,並且在她耳邊,輕若絲雲的說「若可以,一個月後,我會在這裡等著妳,咱們約定好了。」
紫妃不敢奢求要江赫救自己出去,畢竟她這輩子,已經答應跟著韓澈堂了。
江赫一聽聞此消息,身體因驚嚇而用力顫動著。
「這是恢復妳武功的解藥,吞了它,會有半個時辰手足痠麻。」紫妃從懷裡掏出一顆黑色的圓形藥丸,直接將藥丸塞入江赫的嘴裡,看了一眼黑面,向地上的江赫說「妳回鳳凰城去吧!從此不要出現在江南了。」
紫妃忍淚說完,此番離去已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她立刻轉身走去,不願多留片刻,很快便和黑面兩人消失在另一邊的樹林中。
江赫雖然嘴不能張、手足不能動,但唯有雙目可以正常運轉,她眼眶蓄著滿滿的淚水,身上的傷,已經敵不過心裡的傷了,她明白紫妃為了救自己必定答應了韓澈堂什麼事,真恨不得此刻就能傷好,帶紫妃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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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妃走在前頭,毒早已開始發作,她強忍著暈眩,撐了幾步路後終於不支倒地,黑面是個武功極高之人,他早已聽出紫妃的步履不穩,卻不作聲,因紫妃尚清醒,他不便碰觸她的身子,待紫妃真得昏厥了,才緩緩將她橫抱起,使出輕功趕回韓府。
韓澈堂在大廳內等著他們歸來,卻也不禁著急,怕紫妃會因毒發而難受。
頭一次,原本已經毫無溫度的心臟,會為了一個人而開始有了感覺。
「我為何會為了仇人的女人,如此坐立難安?」韓澈堂在大廳來回踱步。
無常一直在旁邊閉著眼練功,忽爾,他耳朵動了一下,沉聲道「少爺,他們回來了,你無需再操心。」
「回來了!」韓澈堂鬆口氣,嶄露著笑顏「回來就好。」
「解藥就由少爺拿給她吧!我想那姑娘服了藥後,少爺心裡的那道難題,便會迎刃而解。」無常將一粒黑色藥丸交給韓澈堂後便向外走去。
韓澈堂不禁微愣,想不到無常師父竟然洞悉得這般厲害,宛若能聽見自己心裡的話,但照這麼說自己豈不是愛上了仇人的女人?
黑面此時已將昏厥的紫妃交給韓澈堂「少爺,有勞你了。」
黑面一說完便縱身躍到外面,和無常師兄一起練武去。
韓澈堂看著手中發冷的紫妃,心裡有些難受,便將藥丸塞入紫妃的口中後,抱著她去客房。韓澈堂坐在躺椅上,不斷瞧著床上熟睡的紫妃,心裡不斷湧現著抑制不住的情感。
自從父親過世後,母親也隨繼去世,偌大的韓家,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他的兩位師父敬重他是少爺,從沒跟他談天說笑過,整個韓家僕人誰也不敢罵他不敢違背他,所以他已經很久沒體驗過被人忤逆怒罵的感覺,再說,從沒人走進自己的心裡,今天卻三番兩次為了紫妃讓自己心煩意亂沒了主意。
「俞紫妃…」韓澈堂喃喃地說道,心裡起了一陣陣漣漪。
他獨自坐在那一晚,經歷了整夜的沉默與思考,他決定娶紫妃為妻,不管她是否深愛著江赫,他這輩子是非娶她不可了。
※※
躺在路旁的江赫,又餓又累,重傷之餘,力氣已然用盡。
不遠處忽然傳來輕盈的步伐,江赫側耳聽出是女子的腳步聲,立刻滿懷希望地想求救,卻只能發出嘶啞的聲音「救我…救我…」
那女孩聽到了聲音,有些戰戰兢兢地往江赫那裡一看,似乎是個年輕男子,只是他面色蒼白混身是血,忍不住驚聲叫道「啊!會說話的死人啊!」
「我是人…」江赫無言得繼續求救「請救我…」
江赫看那女孩似乎比自己略小,她有著水汪汪得漂亮眼睛,瓜子臉蛋,長得挺可愛動人,但身後卻掛著一把劍,顯然會武。
那女孩驀然一愣,直盯著江赫說「我幹嘛要救妳?」
「妳見人有難…不救啊?」江赫早已有些無語
那女孩哼然笑道「我司徒雪兒一向殺人不救人,妳可求錯人了。」
江赫無奈地嘆氣,一直在這也不是辦法,總之一定要讓這女孩答應帶自己離開,於是淡笑道「要不,我請妳吃飯,如何?」
司徒雪兒思慮了一下,才向江赫說「那好,走吧!」
江赫忍著痛,被司徒雪兒粗魯的扶起,依然無言至極,想不到這女孩一下子就被吃的妥協了,世上真有這麼好溝通的人嗎?
「妳真重耶!」司徒雪兒皺著眉,一步一步攙扶著江赫,又開口問道「妳叫什麼名字來著?」
「孫晟。」江赫不想表明真實姓名,在還不曉得對方來歷之前,這樣才能保護現在的自己。
司徒雪兒自走自的,完全忘了自己扶著的可是重傷的人,過於猛烈的震動使江赫忍不住悶哼出聲,江赫在心裏已經罵了她不下數十遍,她背後的傷口痛得有如火上燒,『這女人難道不能溫柔點嗎?』
「先說好,沒有燕窩漱口、沒有熊掌魚翅下肚,我就把妳一劍殺了,省得我費勁扶妳。」司徒雪兒惡狠狠地瞪向江赫,恐嚇說道。
江赫則在心裡苦笑,這可遇上了誰?悍女?
現在的她只想快點將傷養好,然後再去韓府把紫妃給救出來!
但依目前的狀況而言,她需要一個人照料,卻也沒想到是旁邊這位粗魯的殘暴女!
走了快一個時辰的路,江赫已經被司徒雪兒連拖帶拉的進了一間江南最貴最馳名的酒樓『春風得意樓』。
江赫喝了一碗熱湯後,感覺好多了,看著眼前狼吞虎嚥的司徒雪兒,苦笑道「妳也先帶我去治傷再來吃嘛!」
「沒得談!」司徒雪兒滿嘴的食物,含糊的說出這三個字。
「雪兒這名字聽起來極是溫柔,套在妳身上真無法想像!」江赫心裡有些不快,她得好好治療傷口,治療傷口是首當之急,看來這女人除了吃以外,是幫不了其他事,還是自己去看大夫好了。
「這是我師父給我取的名!有種去找我師父單挑啊!妳孫晟又多好聽?」司徒雪兒將整隻火烤燒雞抓起來啃,吃相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請問妳師父貴姓大名?改天等我身體好了就去找他討教!」江赫夾起一塊魚肉緩緩放入口中,如此有失顏面的事她才不想做,別桌的客人正一直目瞪口呆的看著司徒雪兒的吃相。
「我師父是個漂亮動人的女子,怎麼可能跟妳這粗人動手?還真是污辱到她了!」司徒雪兒瞬間就把一隻雞給嗑的剩骨頭,真不知道她吃下去的東西都到哪去了,身體依然輕盈如燕。
江赫想來好奇,這雪兒不過區區十七歲左右,卻形容自己師父是個漂亮動人的女子?於是問道「妳師父很年輕啊?那妳是幾歲被她收當徒弟?」
「我師父今年才二十幾,武功卻已出神入化,我是一年前承蒙師父搭救,所以入了她門下當第十六位首代弟子。」司徒雪兒神氣地說道
「二十幾歲?」江赫這才不放在心上,這麼年輕就學人當師父,必定是騙錢的旁門左道或者邪教之類的。
「怎麼?瞧不起我們女人啊?」司徒雪兒有些生氣的拍桌,嚇著一旁吃飯的客人,還因此讓兩位大叔嗆得滿臉通紅。
「沒有,怎敢瞧不起,我身平最敬重女子了。」江赫苦笑地喝下一杯酒後,搖晃著站起身「我這就去付帳,從此兩人互不相見。」
「妳要去哪?」司徒雪兒喝了一杯酒,抹了抹有些油膩的嘴
「我要去看大夫啊!妳忘了我有傷在身了嗎?」江赫無言以對,這女人看來腦子除了吃以外,已經裝不下什麼東西進去。
「慢著!妳傷這麼重,還需人陪著!但再給我叫一盤清蒸鳳尾魚、燙炒干貝蝦、麻婆豆腐、火烤燒鴨,最後再來個河蓮花棗蜜藕湯。」司徒雪兒氣定神閒地坐著,宛若剛才吃的那些只是開胃菜,現在才要開始真正的吃飯。
「妳真是瘋了!」江赫這時才深深佩服起這女人,食量大如牛,她剛才已經吃下了五盤菜一隻雞外加兩鍋湯三壺酒,現在居然又叫三盤菜一隻鴨又一鍋甜湯,看了不禁令人咋舌,再多的金山銀山,都會敗再她的嘴裡,一毛不剩。
司徒雪兒瞪了江赫一眼「少囉嗦!本姑娘就是喜歡吃,又吃不胖!妳奈我何!」
「是是是!隨妳高興。」江赫只得無言的看司徒雪兒再次施展絕技,有如秋風掃落葉般,又將一桌滿滿的食物吃下肚,只得懷疑她是不是都不用咀嚼,直接吞下去。
終於,司徒雪兒滿足的打了飽嗝,豪邁的抹去嘴角的油漬,這才拍拍江赫的肩膀說「走吧!」
江赫無語的到櫃檯結帳,武功高強之人她看過很多,此刻倒是第一次見到胃強之人。
櫃檯老闆娘正愉悅地用肥短的手指不斷挑撥著算盤「迴燕三寶飯八兩、鮮炒蛋河粉八兩、悶燉熊掌二十二兩、如月夢魚翅二十兩、火烤燒雞十二兩、火烤燒鴨十三兩、清蒸鳳尾魚十兩、燙炒干貝蝦八兩、麻婆豆腐六兩、冬蟲夏草燉鹿鞭湯十三兩、魚躍祥龍薑絲湯十二兩、河蓮花棗蜜藕湯十兩、頂級白乾酒三壺二十四兩,總計是一百六十六兩銀子。」
江赫差點就嚇出了三魂七魄,這什麼酒樓啊!九道菜、三道湯、三壺酒,居然要價一百六十六兩銀!?要知道這筆錢一家普通百姓可以衣食無虞的過上三年都不是問題,不過一頓晚餐就要一百六十六兩,分明搶錢啊!
老闆娘見江赫臉色瞬間刷白,已經悄悄叫出五位壯漢在她們後面拿著木棍,意味著付不出錢便得挨打。
江赫雖然心疼,卻還是從懷裡掏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老闆娘見到銀票,便笑嘻嘻的叫後面的壯漢退下去「找您四十四兩銀,謝謝客觀您的惠顧。」
江赫皺縮著一張臭臉,緩步走出酒樓,這輩子再也不要進這家黑店,她在心裡暗自發誓。
「喂!孫晟,妳那什麼包子臉啊!皺成一團!」司徒雪兒笑道
江赫則默默瞪了她一眼,沒有回話。
司徒雪兒也不在意,反而正經的說道「陪妳看完大夫我就得走了,師父交待我辦的事我尚未辦完。」
江赫心裡放起連環煙火,這女人要是一直跟著自己,為禍不小,不出兩天,身上僅存的銀兩就會被她給吃光,到時候可能就得露宿街頭了,現在主動說要離開,當真是開心至極。
好不容易到了藥房,大夫卻在替一位年輕婦人把脈看診,江赫和司徒雪兒只得排隊,坐在一旁等著,而那位太太似乎毛病特多,一直死纏著大夫問東問西。
江赫等的有些無聊,便好奇心起,想知道身旁這位大胃女要去辦什麼事「妳什麼事沒辦成,我看我能不能幫點微薄之力。」話雖然這麼說,卻根本無意想幫司徒雪兒,這不過是江赫拿手的套話絕活。
「唉...我師父叫我來江南找個人,可是我從沒見過她,在加上江南如此之大,要從何找起卻也挺難的。」司徒雪兒的表情明顯挫敗「第一次有機會替師父辦事,想不到卻辦不好,真是丟人,我都連找十天了還是沒找到人,身上的銀子只怕撐不到兩天了。」
江赫無語的看著她,心想這女人這麼會吃,帶出來的銀子當然會所剩無幾,於是問道「她叫什麼?妳可有她的畫像?」
「妳等會兒!我找一下。」司徒雪兒說完後便從包袱裡掏著,然後笑容滿面的遞給我「瞧!就是她!」
江赫拿過畫像,畫像中是一名穿著白衣的清秀儒生,只是手中拿著一把劍,整體顯得格格不入,這畫像的眉目和臉龐,讓江赫感到相當熟悉,彷彿畫中這人她認識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想到是誰,於是問道「這人叫什麼名字?」
「這個,她叫作江赫,另外一個稱謂,叫做雷凰。」司徒雪兒緩緩的說
待續
台長:
有一個不幸的消息要告知各位
在下又生病了 = = 呵呵(苦笑)
不要揍我 不要揍我
我會準時放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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