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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8:10| 人氣5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關於電影《長日將近》的雜談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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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日將近》線上看:https://www.kktv.me/play/09000281010001

整部影片不像一般電影採用連續的線性敘述,而是跳接式的一場場戲。戲與戲之間的空缺給予我們想像飛躍的快感。我們的感覺就好像:「咦,怎麼一下子來到這裡?喔~~~了解了!」。好比是一幅拼貼的畫,這部拼貼的電影將不同時序上的事件切片連綴起來,用上了很多空鏡頭,並藉歌曲表意。

開場在南京高的歌唱結束後,黑暗中鏡頭轉向老家的門階,旁白是成年人要租賃房屋的聲音,接著就跳到小男孩(主角)坐在樓梯口跟母親要錢看電影。從頭到尾導演沒有解釋最先的男聲是誰,但我們從影片的發展察覺父親的缺席,意會出那是父親生前的聲音。

男孩瞧著窗外光膀子的哥哥在砌磚,這是個曖昧的鏡頭,一方面似乎顯示了男孩亟於長大的渴望,令一方面又呈現肉體的光潔活力,在隔了一場床單飄落母親頭上的唯美畫面之後,和母親(思春?)的歌聲產生微妙的聯繫。

丟給母親床單後,他退坐室內窗口邊的地氈上,仿佛若有所思地側首嗅著身邊的窗簾。既是嗅聞家的味道,又承接前兩個鏡頭中的哥哥和母親,是對家人心滿意足的愛.....。

幾場戲後,才是母親答應男孩去看電影的鏡頭。這個安排棒透了!棒在自自然然,我們覺得母親的答應理所當然、情節發展到這裡的轉折理所當然,完全沒有其他導演,譬如像侯孝賢處理類似延後或壓抑效果滿足後的爆發快感或解脫感。完全沒有!而是像水流般自然流暢地轉彎演變。

接著是雨中男孩在戲院附近等候的鏡頭。等候什麼?等哪個陌生大人免費帶他入場看戲。這一段太精彩了。我們這一代不少小孩有這種經驗,由於身高未到購票標準,便混入大人群中,或請叔叔伯伯阿姨帶進電影院看免費電影。

看電影這段戲,從雨中等候、等到大人帶入場、再到散場,都是同一個固定鏡頭,對準的是戲院散場的出口大門。同一個場景,從大雨到與雨水漸疏到雨停,然後大門打開,人群蜂擁而出。這一段的時間感太棒了。讓我想起希區考克類似處理時間流逝的功力。

男孩夾在人群中走出戲院,低著頭,似乎還沈醉在電影的情節中。畫外音印證了我們看完電影後的沈醉狀態。畫外音是母親問男孩他的朋友去哪了,男孩回說他模仿電影裡的追逐,不見了(記憶所及大約如此)。

然後下一場延續散場的運動方向,小男孩在家走向窗口。晚上,窗外正熱鬧著,一群大人圍著篝火歡鬧,其中一位壯碩的男子,談笑自若。這兒,我們仿佛看到男孩某種對父愛的仰慕和渴求。

影片中最令我鍾愛的一場戲,是男孩上學時的情景。穿過巷子,在遠處街口,昨夜篝火殘碴仍在冒煙的地方用力踢了一腳。這一腳意味深長。然後穿過煙霧⋯⋯來到學校!

在教室座位上他白日夢遐思搭船遠航,配上歌曲和在海上船行風吹的聲響,男孩閃亮的臉龐居然也淋了滿面海水。這裡又有男孩對未來的雄心壯志和期盼。

還有一場戲也是我愛之甚篤的——母親睡臥床上的鏡頭。床燈照映下母親的睡姿、臉龐和露出的操持家務的臂膀,完全呈現了我們心目中母親的樣子。給予男孩和我們安定的呵護、慈愛和支持。這個鏡頭裡的母親可以完全代表很多人包括我在內的母親!

結尾前有一段非常揪心的對時間與生命無常的省思,以及童年歲月的追悔。可以看到十分具象的時間崩塌的意象。這個男孩在片中朋友不多、一直是鬱鬱寡歡,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片尾先是男孩和他的朋友倆人背對觀眾面對落日餘暉。他們談到天邊的星子,據說當年也照耀過耶穌。這句話一下子把時間拉開,畫龍點睛般指出了本片的重心:時間的永恆和或流逝。畫面接著就是黃昏時刻烏雲不斷流經夕陽而夕陽西下的鏡頭。這個鏡頭其實是固定對準太陽不動的,但是在不斷快速往右流動的雲層下,彷彿鏡頭不斷向左攀移。這運動感對應了影片中一家人在遊樂園不斷向右走動的場景,包括母親和姊姊、舔棉花糖的男孩,和兩位哥哥。這是向右的跟鏡頭,似乎同時暗示了時間的流動不居,和遊樂場當下快樂情景的短促,鏡頭其實捕捉不了當下發生的一切、過往的一切。

而鏡頭,或電影,就如最後的畫面,捕捉不了逝去的夕陽⋯⋯時間。
正如影片片名:漫漫長日結束了!

這樣悲哀傷逝的結尾,當我們沈溺於這樣子的情緒中時,豈能被之後的任何畫面破壞?所以,導演將演職員表置於開頭⋯⋯。













 











台長: Katle and 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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