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萬格勒的墓碑，海德堡。(網路下載)
最近在臉書上看到臉友 Hsiehkirby 轉貼日本友人野口剛夫在海德堡拍攝的福老墓碑，讀了碑上的墓誌銘，十分感動：
“Nun aber bleibt glaube hoffnung, liebe, diese drei, aber die liebe ist die grosste unter ihnen.”
(And now these three remain: faith, hope and love. But the greatest of these is love.)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這三者中，愛是最大的。」( 哥林多前書十三章十三節 )
這是基督(天主)教聖徒保羅寫給哥林多教會信徒的鼓勵話語。「⋯⋯藉着耶穌基督賜下救主、恩賜和信、望、愛。在“信”裡不再恐懼；在“盼望”裡不再絕望；在神的“愛”裡，有能力去愛神和愛人並愛自己⋯⋯」(http://www.church611.org/modules/sections/index.php?op=viewarticle&artid=536)
這墓誌銘是福老生前自選的(見：The Immortality of Wilhelm Furtwängler )。從非宗教的世俗角度來看，實在非常貼切地交代了福老的一生。尤當福老經歷納粹統治和戰後盟方的打壓箝制，更能顯出他精神的所在。
福老的遺孀說「雖然他不上教堂，但他深具宗教情懷，要比一般人更為虔敬。」並提到「當他談到宗教時，他說：” 妳知道嗎，對於我們，我們歐洲人，基督信仰是義不容辭的。那屬於我們、符合我們，我們就是這樣：歐洲人，基督徒。" 這是他堅信不移的。」(http://mypaper.pchome.com.tw/joehauz_mypaper/post/1337623521)
或者從他15歲寫給初戀情人的信，可以看出他很早就對自己與眾不同的路徑充滿信心與希望：
「我知道，歷史最令我著迷，尤當觸及特殊事件、傑出的人物、或特殊歷史時期的進展以及它影響那人物的方式。有些時期令人惶惑不安，充滿各種謀略的爭論，這令我想到一群喋喋不休多嘴愛辯的婦人；但整個時期的發展卻在別處，在人們夢想不到的領域。」(http://mypaper.pchome.com.tw/joehauz_mypaper/post/1369866421
)
納粹統治期間，他不斷設法協助身邊的猶太人，並為亨德密斯的作品《畫家馬蒂斯》公開辯護，而得罪納粹。(參見〈亨德密斯事件〉)
「決斷是在最糟的情況下發生並獲勝的。這是勇氣、心靈和存在自身的基礎。並且，這是與計劃相反的(它〔決斷〕希望我們消除拖延、希望我們當場做出決定，接下來的答案是次要的，正如遊戲)。」(巴塔耶《內在經驗》中譯〔三聯書店〕，p. 64)
藉著這段引語，讓我們可以從正面角度來見證福老於納粹統治期間留在德國這一決定的深度和嚴肅性。而正如巴塔耶所言，結果是次要的！
奧地利表現派畫家柯克西卡說：「他是先知。當他站在我的畫作 Thermopylae (譯注：柯克西卡挪用古希臘斯巴達的《溫泉關戰役》為標題的三連作) 前，開口說話──好像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而是真正從思考發出的響亮、清晰而準確的聲音──我頓時明白從我的訪客和友人處接收了一則神秘的訊息。他已經和我一起看到這件作品從開始到完成的整個發展過程。我只能說，在那一瞬間，一個單獨個體藉由驚人的預知，從精神世界對此縱覽無遺。」又說「他是一位真正的聖者(sage)」。(http://mypaper.pchome.com.tw/joehauz_mypaper/post/133836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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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柯克西卡這件作品，正是藉希臘溫泉關之役影射二戰末期德國所遭受的慘烈境遇，充滿對受戰爭殘害同胞無奈的感慨。撇開一刀劃分的敵我與是非，這不也是一種愛的人性表現。福老能深入此作，正表明了他民胞物與的精神。
巴倫波因說：「很多音樂家依他們生活的方式來做音樂。福特萬格勒卻努力以他做音樂的方式來生活。那不是十分舒適的位置和立場：你得要需求它，還要有能力達成。然後，才會有跳脫窠臼、與眾不同的成果。」(http://mypaper.pchome.com.tw/joehauz_mypaper/post/1333187533)
那末，福特萬格勒的音樂是什麼？⋯⋯
「愛——永遠被作品捕捉到並搖盪不已的愛 ——永不能被取代。單單“愛”一項就可以創生對藝術品的“整體”視景和正確了解，因為這個整體就是愛。每一個個別的部分，多少可以經由智性來理解；但整體一向只能透過愛的鮮活感受來掌握。作為活潑生動的世界形象的整件藝術品，愛是唯一適合及吻合之物。其他事物，不論多麼嫻熟，都是受限的，因此我會覺得深感厭煩。」(福特萬格勒筆記，1936)
從他個人生存的方式，以及詮示的音樂所給予我們心靈與精神上的豐厚沃飽，在在證明了他對這墓誌銘所揭示的 “信、望、愛” 三德，當之無愧；而其中最大的，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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