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登上黑暗之巔者,必定是最接近光明的人。」
這句話,當然又是由最近瘋狂迷上線上遊戲的八卦嘴,發展出來的新的口號。這句口號是他在玩「魔獸世界」所發明出來的。
「所以呀!這件事情總會有撥雲見霧的一天」他向艾顏說。
「師父,這不重要了。」艾顏所撰寫的《青春電影院-八卦篇》,已經正式邁向了第三集。他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投入在小說故事的情節當中。為的已經不是求一個正義或公平。
「沒想到你這個孫悟空,還真的『悟空』了!」八卦嘴說。
「師父,快把你上西天的幻想去除掉吧!」艾顏也漸漸習慣八卦嘴這種無俚頭的調調。
「什麼幻想!我這是為了你好!我這是為了你好!我這是為了你好………!」開始作出緊箍咒的手勢,八卦嘴大概是受了前陣子西遊記的影響。這是由非常林奕華演出,四大中國名著的其中一部。
「其實你是妖精變身吧!還我真正的師父來!」艾顏也很乾脆的投入這場角色扮演。這回他要來個孫悟空大戰唐三藏。兩個人準備來個三百回合的PK。
站在一旁,忍耐很久的阿象跳出來了。「喂!現在在上班,你們在幹什麼?」
艾顏才要將金箍棒放下,不,是掃把。沒想到八卦嘴很快的插了一句:「豬八戒,還不快來一同加入戰局?」這讓平時總是很嚴肅,看起來酷酷的阿象也忍不住了。
「看我天篷元帥的九呎丁耙!」豬八戒真的現身了,哦!不不不,應該是說,阿象終於變身為豬八戒了……好像也不太對。應該說,豬八戒附身在阿象身上了!或者說,阿象本身應該是豬八戒投胎轉世的?
怎麼好像每種解釋都是在貶低阿象?不管那麼多了,反正他們三人就在二樓外場動刀動槍起來。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忽然之間,有一陣烤焦的香味,從樓梯間撲鼻而來。只聞烤焦味,不聞樓梯響。也沒人上來呀?究竟是誰可以在遠處就用「傳味大法」,讓艾顏三個人停止了嬉戲。讓他們的五臟廟也忍不住發出哀嚎。這招傳味大法簡直就比古時候的傳音大法強上千百倍。傳音大法只能用音波讓人們產生抗拒,但是傳味大法卻可以直接讓人們投降。畢竟,自古以來,沒有人能夠抵抗這種肚子餓的原始慾望。
「鐵扇公主在此!」艾顏三人還在地上打滾哀爹叫娘的時候,忽然的一個聲音就從前方冒出來。
原來是瑜希呀!怎麼她也變的這麼趣味了。還真的手持一只芭蕉扇咧!
「孫悟空!你先不要悟了!我有話跟你說!」瑜希指著艾顏的鼻子說道。
「呃…..公主大人,您可以先把妳的手移開嗎?我的鼻子很油。」原來瑜希是真的把手指頂在艾顏的鼻子上。
「哈哈哈…..!」鐵扇公主笑的有點尷尬,但是總算也把手移開了艾顏的鼻子。還順道從豬八戒的袖子上劃過,直接就把油漬給轉移。
一旁的唐三藏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畢竟鐵扇公主和孫悟空是死對頭。怎麼會現在以這種有點俏皮的方式登場。會不會是政治新聞看太多,想要來個大和解?
「你們不要誤會。我是真的發現了真相。」啪的一聲,瑜希把手上的扇子打開,一副準備要「瑜希講古」的姿態。
「什麼真相?」一旁的阿象又要了。沒辦法,在豪台就是有很多這種愛聽八卦愛湊熱鬧的人。這種人在討論別人的事特別起勁,但是一旦討論到責任歸屬的問題,又馬上當作沒這回事發生。
標準的豬八戒心態。只會享樂,不會除妖。
「不關你的事!讓師父和大師兄一同降魔除妖吧!」八卦嘴把阿象撥開,再丟一塊肉到對面,距離大概五公尺。果然豬八戒連滾帶爬的衝過去把肉咬起來,逕自大快朵頤一番。
果然是豬八戒。哪裡好往哪裡爬。
這不重要。
「你還不是一樣,只會一直叫別人怎麼做,但是從不親身示範。」瑜希對八卦嘴說。
沒錯!除了豬八戒外,這世界也有太多太多的唐三藏。他們看起來急功好義,一副古道熱腸的樣子。但卻只是如同教唆小弟犯罪的孬種老大,從沒有親自出面幫小弟擋掉任何一件事。然後每天掛在嘴邊,「我都是為了你好,我都是為了你好………。」
人人都知道唐三藏是空殼子,但是卻不停尋覓身旁的唐三藏。
「好吧!反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八卦嘴說。
你看吧!唐三藏永遠會自圓其說,永遠都認為自己是對的。永遠都覺得憑著一張古道熱腸的嘴,一定能在其他地方找到願意聽他說話的人。但請記住,古道熱腸,應該不是用在嘴上的。
「只剩我們兩個人了。」瑜希說。
「怎麼回事?」艾顏說。他是一個真正愛淌渾水的孫悟空。沒辦法置身事外,也沒辦法逃避,禁止聆聽。其實根本不是孫悟空有多麼的熱心雞婆。說穿了,他只是為了那至高無上,虛偽的地位罷了。別忘了,他要的只是名聲,第一集我們就談到了。
因為他已經淌了這淌渾水,所以他到現在都無法離開,緊箍咒依然有效,如來佛的五指山也依然在他心中背負著。
「我發現,你說的是對的!」瑜希突如其來的冒出這句話。
這句話讓孫悟空的內心突然被打成原形。那股如同猴子般的跳躍慾望,翻騰不已。但是,他卻必須強忍住。
「妳知道嗎?我已經是沙悟淨了。」艾顏說。為了強忍住這樣的慾念,他必須變回他理當扮演的角色。之前他就已經領悟了一件事。即使真相多麼殘破不堪,背後都會有一個合理的原因在推動著。也許大家都不能諒解那個原因,但這畢竟是私人的,一種無法言語的秘密。
現在的艾顏已經不想再被人看見,所以他寧願躲起來寫小說。他想像沙悟淨一樣,從頭至尾,都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即使西天取經少了一個沙悟淨,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但是,我很生氣!我真的很生氣!」瑜希說。
「是唷…….」艾顏說。
「他們騙了我,也騙了阿寬,更騙了豪台的所有人。」瑜希幾乎快把手中的芭蕉扇扇爛了!但是她的怒火卻愈來愈旺。
這也難怪,芭蕉扇本來就是用來助長火焰山的火勢。
這樣看來,這座豪台似乎就像是一座火焰山。許多人也將隨著鐵扇公主熱不可擋的怒火,一同燃燒。
「妳怎麼發現的?告訴我」這句話不是艾顏問的,是流汗仔問的。他今天沒班,但卻嗅到了可以幫艾顏逆轉的氣息。於是莫名奇妙的出現了。
瑜希看到艾顏一副興致闌珊的表情,只好轉身和流汗仔討論。
「你確定艾顏看到的是真的!?」瑜希說。
(艾顏心想,真的又怎樣?假的又如何?)
「我確定。艾顏幹嘛亂說?他跟他們無怨無仇的。」流汗仔說。
(艾顏心想,不說還好,說完就仇恨滿天飛了……)
「我們也發現他們最近都兩個人一起看電影!」瑜希說。
(現在的年輕男女一起看電影很奇怪嗎?)
「我看一定有問題!」流汗仔說。
(你才有問題咧!哪天你就不要跟別的女生單獨看!)
……………………………….原來,沙悟淨不是不講話,而是他不想講話。這社會上不曉得有多少個沙悟淨。人們總看不見他們,卻忽略了他們內心無數的聲音。
艾顏也是一樣。現在的他發覺,流汗仔已經取代他,變成那個愛好打抱不平,凡事總要扯上一腳的齊天大聖孫悟空。這回,是該流汗仔大鬧天宮的時候了。
至於雙張戀的轉變,對艾顏而言,早就已經是受過傷的期待。如果還是抱持著當初那種八卦式的心態。一切又可能會來個亂七八糟的大逆轉也說不定。你說不準現在的逆轉究竟是誰勝誰負。是艾顏當初所堅持的真相贏了?還是雙張刻意維持疏遠的謊言戰勝?或是那些在隔岸觀虎鬥的人得利?
大家都輸了。
在這場人與人之間,人性與人性之間的計算猜測中,沒有人能夠脫穎而出。
只要產生懷疑,只要產生猜忌。人與人之間的安全泡泡就會被戳破,即使再補起來,還是有疤痕的存在。
首先認輸的人,是瑜希和阿寬。他們信任的愈深,反而傷的愈重。但是,這道信任的泡泡,究竟是誰戳破的呢?而他們當初認為的真相,如今卻不是真相的情何以堪,又能對艾顏交代些什麼呢?
不過,對艾顏來說,至少歷史重新為他撰寫了新的一頁。不管這道歷史多麼的殘酷,他總是撰寫人。他就是得寫的。在評價上,瑜希和阿寬被搞的兩面不是人。這樣子的事實,他也是得寫的。
於是他只好記載著……起初,瑜希對艾顏非常憤怒;後來,瑜希對艾顏大為改觀。於是他只好記載著……起初,瑜希對小張同情不已;後來,瑜希對小張大為光火。
「欲登上黑暗之巔者,必定是最接近光明的人。」艾顏想起了師父講的這段話。
瑜希和阿寬不斷正是不斷地站在光明處,他們站在光明處大肆的批評著艾顏,站在光明處為了雙張大大的打抱不平、四處撫平大家對流言的逆向聲音。他們站在光明處看著雙張的一舉一動……….。而如今,徹徹底底的從光明的表象,跌落的黑暗的幽谷裡。
「我們都被騙了!」瑜希說。她徹徹底底的體會了從光明到黑暗的過程。
「昨天一整個晚上,我在家哭了好久。」
「妳已經又踏上了另一個層次了。不是嗎?」
唐三藏又出現了!不是別人,正是八卦嘴。看來他的古道熱腸嘴,還是很管用的。
「師父,你的名言真的是百用不衰呀!到底這句話怎麼來的?」艾顏趁著小小的空檔,好奇的問了八卦嘴。
「沒什麼啦!就是最近在玩魔獸的心得嘛!」八卦嘴回答。
「蛤!?這跟黑暗和光明有什麼關係?」
「玩了整夜,不就是黑夜的極致?黑暗之巔嘛!玩到了早上,不就是太陽準備要升起?最接近光明嘛!」
「哇靠!不愧是師父!」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