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景德鎮到金華,我頭一次搭這種要花八個鐘頭的臥鋪巴士。
巴士裡,左右靠窗加上中間一排,把車裡隔了兩條側身才勉強能過的走道,三排上下鋪大概可以容納40位乘客,這班車只坐了六七成。
下午兩點,由景德鎮開出,路況還差強人意,全車就兩個女人,我自然觀察了除我之外的另一位女人,車還沒開時看到她吃了個好大的飯盒,完了,又吞了2個茶雞蛋,最後又加了個蘋果和橘子後,打了個飽膈就闔著棉被躺下了,打算金華再見。巴士一路都不怎麼晃蕩,沒多久就聽到嘔-嘔-的兩聲,女人把剛吃的東西全都吐在巴士的棉被上,立馬,整個狹小的車內都瀰漫著低級的臭酸味,臘月天裡,車窗都關的死嚴死嚴的,那個氣味逼得我也一陣陣的翻胃,我使勁的把窗子開條縫讓刀割的冰冷透進車裡,打了兩個哆嗦後才稍為好過一點點。
過了賦春,過了婺源,三四個小時後離開江西進入浙江境內,天色暗淡下來,該是吃晚飯的時候,這時巴士沒有預告的轉入了路邊的一個大院裡,駕駛員停好了車後向大家宣佈:
下車吃飯,任何人不得留在車上。
車上的人這才知道這是到了一家館子,從後院經過廚房進入大堂,見到館子的服務員立馬衝到大門邊,俐落的把門給擱的--的上了扣,起先我以為是怕風把門給吹開會凍著了客倌。
我打開了扣著的玻璃門走上街,深呼吸幾口好換掉一肚子的酸臭,也順便觀察一下這個一生中僅來此一次的所在;公路上冷冷清清的,道路的對面也有幾間小餐館和一軒雜貨舖子,我過了馬路想看看雜貨鋪裡是否有礦泉水,此時,我剛出來的館子裡衝出來一個漢子,隔著馬路撒開喉嚨沖著我喊:
「你要是敢在別家吃飯,當心我不讓你上車。」
那幅德性是氣極敗壞、窮兇惡極。
在小資本主義薰陶下成長的我,自感行走大陸多年有成,什麼雞鳴狗盜、矇騙拐詐,都能見怪不怪,像這種明目張膽不要臉皮的事要不是親身領受到,是絕對無法相信的;事後向一位大陸人提起,居然被人認為大驚小怪,據他的經驗是,有一年在春節的時候走過和我一樣的路程,十個小時內被駕駛員同志帶去吃了五次飯,平均每一個多鐘頭就要吃一次飯。
我的遭遇確是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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