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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

 

站在風雨欲來的山巔，眼前雲湧萬千，氣概磅礡，如此景象任誰看了，都會有所悸動！於我，心中也若有所思。

 

千百以來，古人寫景含意蘊，那麼當今面對蒼茫雲海的人，會想到什麼呢？

莫非想到二千前年楚漢相爭的悲壯歷史？四面楚歌的項羽，身困垓下，在窮途末路時，慷慨悲吟《垓下歌》──力拔山河氣蓋世……。最後自刎於烏江，血染滔滔烏水！而坐擁天下的劉邦，回到故里，幾杯下度，酒酣耳熱，飄飄然地唱起《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意氣風發又志得意滿的氣慨，卻也傷懷而數行泣下。項羽、劉邦二人處境不同，一失意一得意，但都有悲涼。

 

站在此時此景的山上，想到這兩個歷史人物，好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或者，看著烏雲席捲，舖天蓋地，而想起陳子昂登幽州台──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仰望天地，雖然遼闊無限，卻感到人生短暫與渺茫，壓抑的鬱悶情緒終於一傾而出，感傷地淚濕衣襟。這又是另一種悲涼，一種生不逢時，懷才不遇，壯志未酬又不遇知音的哀嘆！

 

其實，古來寫雲的詩詞不知凡幾，現在最想吟詠「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一句。王維一生宦海浮沉，遭逢國破又復國，戰亂後被譏變節投敵而身陷囹圄，一生曲折。正因為走過人生的高峰與低谷，又以禪誦為事，才有「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佳句傳世，那是他另一種了悟的人生境界，從空出有，又像「雖是大死一番，卻活始得。」雖然後者是禪宗用語，講的是身心脫落的境界，然「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字意上已給了身在絕境的人們無限生機。

 

風來！雨來！風雨中把「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多念幾遍，心漸漸安靜下來了，不再那麼翻滾攪動，泰山壓頂不安的感覺也漸漸沒了，坐下來吧，看看心中冉冉生起的是一片甚麼樣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