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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拍攝結束了。還記得殺青那天的瘋狂,這是第二次,與一個團隊相處那麼久,下雨天、大熱天,從不間斷的活在另一個故事中,我人生中的第二個完整的劇組,就要在這裡畫上句點了。
「還真有點捨不得呢..........」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環顧四周
導演和工作人員收拾拍攝工具,每個人都因為昨夜通宵而一臉倦樣,看到這樣的情況不禁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喀拉喀拉──皮鞋與地板的接觸聲漸漸變大,回過頭,一位中年男子身後跟了兩位黑衣男子,一臉凝重的站在海天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賞了海天一個扎實的巴掌。
「難道要你聽我的話那麼難嗎?為甚麼要接這部電影?」中年男子壓低嗓子,沉住怒氣的說
「..............」海天沒有回話,依舊一臉笑容,左臉頰隱約浮著紅色的手印
劇組人員頓時說不出話來,每個都是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情況,不經意聽到旁邊竊竊私語的幾個燈光師,才知道那位中年男子是海天的父親
「因為小提琴嗎?你喜歡小提琴是吧?要不要讓我告訴你那些小提琴手無能的前途?你也想變得和那些人一樣?」海天的父親怒吼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一向很膽小的我,聽到了海天的父親的話後有些惱怒,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心裡的話全講出來。
「請您住手。海天.......海天他真的很厲害,不管是演戲還是小提琴,海天都很盡心盡力,伯父,我想請問您,你聽過海天的演奏嗎?」我冷靜的說完
「妳又是誰?」
「她是我工作上的朋友,這部戲的女主角,徐安琪。」海天趕緊跳出來說話
「徐小姐,請問這和我有沒有聽過有什麼關係?」他問
「請你認真的聽一次,不!請看清楚海天,看清楚他演奏的樣子。」我說
他笑,笑的很不自然,然後轉身離開。
「妳知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甚麼?」海天表情凝重的說
「知道,所以,伯父也聽得懂我的意思。」我笑容滿面的看向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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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和海天走在台北市的街道上,因為是假日,人潮也特別多。聞聲,一陣尖叫聲劃過耳際,我這才發現前方有人在舉辦演唱會,好奇心驅使下,我拉著海天擠進人群,朝音樂來源走去。
「怎麼會?」我愕然,看著燈光照在舞台上,四個熟悉的面孔印入眼簾
「Autumn Tears?」海天雙手插進口袋,輕輕皺眉
是阿斯,他的聲音依然是宏亮不失音準,有力的鼓聲,活躍的鋼琴,以及低沉具致命吸引力的貝斯,一看到他們,心中翻起巨浪,一股震憾擾亂了思緒。好像一不小心,與阿斯對了一眼。
我告訴自己他認不出我,剪了短髮和染髮後,我整個人的造型和穿著都變了,他是看不出來的,何況現在的自己又帶著圓帽和大墨鏡,怎麼可能會認出來對吧?
直到樂曲結束,現場的氣氛十分熱絡,阿斯拿起麥克風。
「因為看見粉絲們都那麼熱情,我們決定在現場的粉絲中選一位與我們合唱一首歌。」阿斯具有磁性的嗓音馬上引起一陣瘋狂
就在我深深陷入回憶的迴廊中,一雙熟悉的手像我伸出。
「願意上台表演嗎?這位小姐?」阿斯彎下身子,從高高的舞台上看著底下的我
心一震,來不及搖頭拒絕,他就一把把我拉上了舞台,我緊張的看向歌迷,才發現粉絲們已經把路擠得水洩不通,Autumn Tears的知名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我倒吸了一口氣,手心直冒冷汗,而阿斯則是很自然的把麥克風遞給我。
阿斯回過頭向可樂他們比了幾個手勢。樂曲一下來,一股想哭的衝動直衝腦門。
Once in a lifetime
means there’s no second chance
so I believe than you and me......
「欸欸,這首歌好棒唷!要是我們也可以像裡面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一起大合唱的話一定很酷!」我搖著阿斯的肩膀,滿足的看完了歌舞青春2
我很愛租片看,對歌舞青春情有獨鍾,可能是小時候的朋友就比較少的關係吧!我一直很想像電影裡演的那樣,一群好朋友一起唱歌,踏著即興舞步,一同盡情的揮灑我們的青春,那樣的感動我從未觸碰過。
「想唱歌?去KTV不就得了?」阿斯啃著洋芋片不以為然的說
「那種感覺不一樣啦!」我噘著嘴,沒好氣的啃著乖乖
「唱歌就唱歌,還管妳甚麼感覺,呆!」他敲敲我的頭
「呿!」我像個孩子耍任性
等我回過神,自己的聲音早已和阿斯的嗓音柔和的譜成曲,有別於平常的重金屬歌曲,這是一首很平靜卻又帶點輕快的歌,配合著阿斯鼻腔共鳴的絕妙嗓子,我盡不再緊張,很自然的在舞台放聲唱出歌,底下的粉絲也跟著唱起來,當燈光打在身上那一刻,晚來的青春汗水正豪邁的揮霍著。
那陣打從心底的吶喊伴隨著歌迷的熱情衝到九霄雲外,如同歌詞所寫的──生命中的每一天,找到目標,趁年輕努力衝刺。
歌曲劃上休止符,今晚的句點由我和他們的合唱曲落幕,儘管樂團已經下了舞台,熱烈的掌聲與喝采聲持續了整整十分鐘,好厲害,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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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後台走出來,看見海天在一旁等我。
「剛在台上唱的不錯嘛!」海天笑的很開心
「當然囉!」我笑,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叫住了我,我認的出這個聲音,畢竟它陪了我十幾年,我沒有回頭,連在台上也沒正視他一眼,實在沒有勇氣再直視他的臉了。
「徐安琪,這幾個月妳都跑哪了?」阿斯在遠方大喊,很肯定自己沒認錯人
「拍戲。」我簡短的回答,右腳往前一步,好想離開......
「妳想逃嗎?」阿斯轉變語氣,有些冷漠的說
「才.......才沒有。」我握緊拳頭,依舊背對著他
「那為甚麼不敢面對我?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三個月?現在好不容易見到面又想再一次消失了嗎?」阿斯問
「甚麼嘛........為甚麼你就可以斬釘截鐵的斷定我的想法?而我.......我卻完全不知道阿斯你在想甚麼.........我不像阿斯那樣,一結束第一段感情就可以馬上恢復,甚至再繼續下一段戀情,我不是神,我也需要自己調適,不公平.......」我低著頭,淚水滾滾流下
他沒有回答,是默認了.........對吧?
一個月前,在戲還沒拍完之前,我親眼看見阿斯和一位陌生女子在社區前擁吻,那時候的我只是剛好路過,根本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看到那一幕,心涼了半截,總覺得整個人像是脫軌的火車,直衝斷崖,差點沒把戲給拍好。
回顧著當時的畫面,不知怎麼的,記憶裡痛苦的回憶一下全湧了上來,憋了好幾個月的眼淚全解放,難以平復的悲在胃裡翻攪。
「妳真有夠蠢耶!」海天用力的敲我的頭
「?」我抬起頭,淚流滿面的看向他
「為了那種人哭泣,不值得。」說完,他便溫柔的為我拭去臉上的淚水
我盯著他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平常對我很粗魯,講話也很不客氣的海天,現在卻溫柔的像貓,先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戲,我毫不猶豫的接受他的溫柔,直到他牽起我的手,想直接走人。
「安琪,一個月之後,我們就要離開了喔。」金突然說
「欸?」正要離開的我一聽到馬上回過頭,與金四目相交
「我們要去美國發展,可能好幾個月、好幾年......我們都不會見面.......」他苦著一張臉,眼裡充滿著不捨
「騙人的吧.......」我不可置信的說
「他說的是真的。」老大神態自若的走上前,感覺少了平常的威風
「小安小安!留下好不好?我們大家都很擔心妳。」可樂蹦蹦跳跳,用著他的水汪汪必殺計無辜的看著我
我搖搖頭,看著眼前可愛的可樂、最讓我尊敬的長輩──老大,別過頭又看向了一直以來扶持我的金,再來就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阿斯,一想到可能有好久的時間沒辦法見到他們,惆悵流淌在喉嚨中,比魚刺刺到還痛。
「對不起。」我說,沒有其他交代,看了他們最後一眼便拉著海天的手轉身離開
那費了我好大好大的力氣才踏出的第一步,怎麼頓時全成的泡影?所有的回憶盡成了碎片,連人都要離開了,最後,又遺留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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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海天分開之後,我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附近的街道,拖著行李,走到了葳葳家樓下。
「妳是徐安琪小姐嗎?」一位面貌不凡,猶如天女下凡的女子問
「請問妳是........」我端詳了許久,這才想起來這位女子就是之前和學長在一起的學姊,上次在書店發生的糗是我記得一清二楚
「可以和妳聊聊嗎?」她指向附近的咖啡廳
「嗯。」我點頭
到了咖啡廳後,我們選了一個靠近窗口的位子坐了下來,我點了一杯熱焦糖奶茶,啜飲了幾口,不一樣.......不是我要的味道........
我放下杯子,看向了面前這位金和學長最珍惜的女人,她凝視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時摸著杯緣,似乎在回憶甚麼。
「不好意思,見笑了。」她發現我正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後馬上回過神,正眼看著我
「不,有時候我也會這樣。」我笑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童秋雨,我們之前見過面,還記得嗎?」她問,指著自己的背
「呵,當然。」我笑嘻嘻的說
童秋雨,好特別的名字,看著秋雨,她給我一種很暖和的感覺,很親切也很溫柔,就如同學長說的,她是一位好學姊,一位很懂得照顧學弟的學姊。
「突然這樣拜訪妳真不好意思,我是想和妳談浩威和金的事。」她一臉認真的說
「學長和金?」我疑惑
「浩威跟我講過很多有關於妳的事,他說妳是個很透明的女孩,明明在眼前,伸手時卻又撲了空,雖然很愛笑,卻又很愛哭,常讓人猜不透,卻又很可愛。」雨對我笑了笑
「學長他......」我紅著臉,對於雨剛說的那些感到害臊
「浩威這孩子,太愛照顧人了,儘管知道自己得不到,也會盡全力去保護,最後傷到的總是自己,呵!那時候分手的時候也是這樣呢.........」雨苦笑,但神情好像是已經釋懷了
「冒昧的請問一下,秋雨姊為甚麼要和學長分手呢?」我問
「叫我雨就好了,我啊就是抓不定自己的心意,總是這樣飄來飄去的,傷害了好多人,等到我發現自己真正的想法時,已經來不及了。」她說,拖著腮
聽雨這麼一講,我回起學長和我講的故事,雨是怕傷害更深才同時拋下兩個人,讓自己負擔悲傷。
「浩威和金都是好男人,我沒好好珍惜,真是活該!」雨吐吐舌頭,成熟之中帶點可愛的樣子吸引了一旁的男顧客
「雨...........」我看著雨,心疼了起來
「別那樣看我嘛!身為過來人,我想跟妳說,自己的心意只有自己知道,如果你連自己都不相信了,那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肯定。」她說,說的很淡很淡
「甚麼意思?」我問
「時機到了,妳自然會懂,我想我也該走了,下次見囉!」她起身,還來不及和她說再見,她瀟灑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
我也起身離開了咖啡廳,留下了涼掉焦糖奶茶,一個人踏著沉重的腳步,決定回家去,回家,我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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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行李箱,我回到的久違了三個月的家。不知道這幾個月來,家裡是不是亂成一遭?又或著是乾淨的像是沒碰過?很好奇也很興奮,就算知到了阿斯有了新的女友,我還是決定要坦然面對,畢竟這裡是我們共同擁有的地方。
「咦?奇怪?」我翻著包包,卻始終找不到鑰匙
按了幾下門鈴,卻也沒人回應。我無力的蹲了下來,往樓梯間的窗外一看,外面下起大雨,打電話給葳葳也沒接,看來我今天無家可歸了。
我整個人縮成一團,靠著鞋櫃坐在地板上,其實很簡單的,我只要打一通電話給阿斯就可以進家裡,可我沒有勇氣,才剛剛和他道別又回來,真是好笑,覺得自己可笑無比。
我拿出手機,撥出BY2的『我知道』。我很喜歡它的歌詞,寫的很貼切,雖然現在的自己根本不了解分離的源由,甚至是阿斯心裡的想法,但我已經決定要放棄了,不趕再去猜測,也不敢再去期待,儘管是那一點點的希冀,我都沒有動力去觸碰了。
很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回首──你從來沒誠實過,就像我不曾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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