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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唷!徐安琪不是一個值得讓金給幸福的人。」
留下這句話,我已經有一個禮拜沒和他們見面了。金打來了一百多通,阿斯則一通也沒打來,可樂和老大也很擔心我的樣子,每通我都沒接,我想一個人先靜一靜,所以就偷偷的住在葳葳家,還好帆和葳葳都願意為我保密。
「好久不見了。」一出門,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海天?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應該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我問
「我怎麼知道不是重點,我今天來是要帶妳去看看未來的劇組夥伴。」他說
「蛤?!你再說一遍?」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說,總覺得好像聽錯了
「跟我上車就對了。」海天不等我答應就把我拉上箱型車
話說明星的車可不全是那種高檔車,有時為了保持低調,都用那種超平常的破舊小車,這樣既省錢,又較不引人注目。
「怎麼了?才幾個月沒見,白頭髮多了不少?」他挑眉,翻起我的頭髮來
「呿!甚麼白頭髮多了不少?愛吐槽!」我半開玩笑的說
「是真的嗎?你和他在一起的事?」他停止戲弄我,拖著腮,往窗外看去
「分了喔!一個禮拜前。」我苦笑,試著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在意
他沉默,沒有再回話。我並不驚訝,畢竟分手這種事被問了出來,當事者可是會尷尬的。只是,我從來就不曾想過,他會問我這種問題,何況是嬌縱的他。
車子開往一間電視台。海天說,幾天前我參加試鏡會結果公布了,好像是我被錄取的樣子,所以今天才特地載我來查探,順便平息上次的緋聞事件,證明我的演技不是假的。
「這次的戲名是──失落的樂章,妳飾演的是冒冒失失的女主角,小荃,而我則是天才音樂家,阿布,因為失去記憶而和女主角相遇。」海天簡單的為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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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劇本的三天內,我仔細研讀了這部戲,其實這部戲並不長,不是連續劇,是類似電影的一小十四十五分的短劇,屬於愛情文藝片。男主角阿布因為一次的偶然相遇,跟女主角小荃開始了尋找記憶的旅程,而這並不全是個巧合,是上天的安排,把兩個人在生命的旅途中交錯。
「Action!」打版小弟大喊
第一幕,我和男友分手,在街道上奔跑的樣子,剛好今天又下起雨,非常適合劇情的發展背景。我沒有哭,因為我知道,真正分手的時候,那種哭不出的痛,那是親身經歷才知道的痛。
「一開始就別抱太大希望就好了嘛!笨蛋!」我握緊拳頭,朝牆壁捶了兩下,小巷子裡堆滿了垃圾袋,小水溝被堵的無法排水,積水的路面讓人倍感悽苦,我蹲下身子,整個人縮在一起
「好冷..........」即使是初春,台北依舊寒風刺骨
逼波逼波──水滴落下,和水窪發出了聲響。
「你是..........」我抬起頭,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男子
他沒有說話,眼神空洞的令人畏懼。
「天才音樂家阿布?!」我有些驚訝的說
沒錯,他是紅透半片天的天才小提琴手阿布,但最近因為發生車禍而住院,看他頭上還綁著繃帶,平時的笑容與光彩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與不解的神情。
「妳認識我?」他激動的抓住我的右手腕,我被他的舉動給嚇著了
「告訴我,我到底........到底是........誰?」他問,垂下眼,摀住疲倦的雙眼
「卡!」導演喊,導演對我們兩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一看到導演的肯定,我整個人馬上鬆懈,天氣很冷,又得穿著這麼單薄的衣服在雨天拍戲,演員實在不好當,螢幕上光鮮亮麗的畫面,也都是靠著劇組堅定不移的信念完成的,不容小看呢。
哈秋──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快喝吧!暖暖身子。」海天遞了一杯熱茶給我
「謝謝。」我莞爾
接下來的好幾個月,拍戲的進度很快,我也跟劇組人員熱絡起來,有時候出外景在外住宿,大家還會一同出去吃消夜,我們絕不會在消夜時間提起工作上的事,因為這是唯一放鬆的時間。
和海天也是,對我,海天從不溫柔,他的本性雖不壞,卻是個冷漠的小鬼,有時候睡不著時會和他聊天,他也會指導我戲劇上的問題。有好幾次,我藉機套海天的話,問到不少有關他家的事,他說他的父母一直很不希望他當小提琴手,看在他天生的明星特質,又讓他登上螢幕,不出所料,很快就成名了,可海天並不快樂.............
「吶.......海天,我總覺得你跟阿布很像。」我拖著腮,凝視夜空
「?」
「在這部短劇裡,阿布也是一點一滴的尋找演奏的感覺,雖然失去了記憶,卻從不放棄,海天也是,雖然現實與夢想有段距離,你卻不斷的尋找重拾音樂的機會不是嗎?」我說,回過頭向他微笑
「為甚麼呢?」他有些不解的問,啜飲手中的熱麥茶
「甚麼為甚麼?」我挑眉
「我曾經對妳的所作所為,難道妳都不生氣?」他問
「生氣,當然生氣,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海天。」我說,說的很自然
「妳怎麼敢肯定那就不是真正的我?」他瞪著眼,頗感興趣的說
「因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我苦笑,今晚的風很冷,冷的我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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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我們就要殺青了,準備在殺青後去好好大吃一頓。在這段時間,和劇組相處的時間,沒有阿斯、沒有金、沒有Autumn Tears,只有重複的戲碼,和劇組的責罵與笑聲,在這裡,我可以暫時不去想,所有關於他們的故事。
「Action!」
劇情已經發展到阿布恢復了記憶,卻發現自己已經快要死了這件事,好不容易重拾的信心全都瓦解,而小荃也只能靜靜的陪著他度過這個難關。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命了。」阿布站起身,嘆口氣,一臉悲苦的從琴箱裡拿出小提琴
「..............」我愣住,看著阿布走到河堤旁,準備放手讓小提琴墜落
「再見了,我的夢。」他壓低聲音,低沉沙啞的宣示著老天的不公平,手一鬆,小提琴猶如自由落體般的墜落
我一看到這一幕,顧不得劇本上寫得抱住阿布之類的,馬上衝像河提,一股腦兒跳下去,接住了小提琴,人,也跟著落入水中。
噗通──我緩緩睜開眼,水沖進眼睛,痛的很難受。我忘了自己不會游泳,我忘了這裡沒有可以救徐安琪的阿斯,我忘了這裡沒有金,我忘了自己只是在逃避,我忘了這只是一場戲,我忘了現在我是一個人.............我忘了,一不小心就忘了呢.........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隱約看見一道黑影靠近,直到意識模糊前,我都還傻傻的期待著........期帶著那道黑影是阿斯溫暖的懷抱。
「呵!我叫杜藍,妳呢?」還記得當時的他笑嘻嘻的對我說
「徐安琪。」我很簡單的回應
還記得嗎?這是我們共同的回憶,那個純真的我們又跑到哪裡去了?
「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保護妳。」他說
你食言了唷!這次你不在我身邊,這次你沒有保護徐安琪,這次徐安琪沒有阿斯,這次徐安琪要死了唷!真的........要死了.......可是現在的你.........又在哪?
「欸欸,小琪琪,妳知不知道為甚麼我們的團名要取Autumn Tears?」金說
「那小子說,因為有個人很喜歡在秋天的時候耍憂鬱,而且每次耍憂鬱都會大哭,所以他想取這個團名,讓那個人在哭的時候想到他的音樂。」老大說,一邊擦拭他的貝斯
多麼希望你能親口對我說,說Autumn Tears這個團名是為我取的。
「Autumn Tears」
「Autumn Tears」
「Autumn Tears」
沒想到一直以來,腦袋裡裝的全都是和你有關的事物,生活圈內圍繞的是你給我的,而我只是小心翼翼的把它埋在最深最深的記憶裡,方便我,去逃避。
「徐安琪!」一個聲音叫住我
心臟很痛,喉嚨很難受,鼻子一嗆,我睜大雙眼,恢復了意識,看著劇組的每個人一臉擔心的圍住我,全身濕漉漉的,不是很舒服。
「咳咳──怎麼樣?導演,有沒有把剛剛那幕錄下來?」我問,試著擠出笑容
「妳傻子呀!是誰准許妳擅自更改劇本的?不准拿演員的生命開玩笑!」導演激動的怒吼,平時冷靜判斷的大長輩,頓時成了憤怒的孩子
「對......對不起......」我起身,一個充滿歉意的大鞠躬
導演的眉頭依舊皺在一起,工作人員馬上帶我去休息室更衣。在我百般哀求下,導演勉為其難的答應把剛剛那幕加進電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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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幕成了不完美的好結局,再打版小地喊出Action的那瞬間,我們將為電影畫上新的句點。
「重新開始吧!還有時間不是嗎?」我拿著還有點溼答答的小提琴,剪了一頭短髮,原本的黑色染成了紅褐色,完美的弧度修飾臉型,是煥然一新的小荃
「?」病懨懨的阿布站在窗口旁
「小提琴是經過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的修補才變得如此堅固的不是嗎?那麼多師傅細心的修理,難道你要辜負他們?」我說,坐到了一旁的病床上
「我已經沒辦法拉琴了。」他別過頭,不想讓我看見他的表情
「那小提琴呢?它可曾怨過自己?」我問,輕撫著受傷的小提琴
「你和小提琴一樣,都在尋找對的人,一個對的頻率。」我說,留下琴瀟灑的離開
鏡頭轉到阿布身上,他拿起床上的小提琴,嘴角揚起,風吹過,窗簾隨著弓與弦律動,那樣寧靜的午後,天才小提琴手,不,是一個深愛著小提琴的男子,用著他生命的每一口氣,演奏著打動人心的旋律。
「卡!」導演喊
全劇組人員相識的笑了。
「殺青了!」我們跳起來,來著響徹雲霄的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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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舉杯慶祝著,我的第二部電影,清脆的玻璃撞擊聲,劃破了夜晚的寂靜,今晚,不醉不歸。
「導演,要是這部電影得獎要請吃飯喔!」我淘氣的說,嘴裡塞滿的下酒菜
「虧妳還講得出來,厚臉皮的小丫頭!」導演捏捏我的臉,就像爸爸一樣
我們開始閒聊,從劇組的小爭執到不自覺和好的情景,還有扯到很遠的感情問題,甚至是賭博的技巧之類的,反正只要你起了一個頭,就有說不完的尾。
好像喝了太多酒的樣子,我一個人走到了旁邊的小木桌,望著沒有月亮的夜空,沉思了起來。
Autumn Tears直翻的話就是秋天的眼淚,還記得我的生日在秋天,還記得我最喜歡的季節就是秋天,不過卻很不湊巧的,秋天的眼淚總是特別多對吧?爸媽離婚的那天是秋天,阿斯不小心和學姊接吻的那天是秋天,也是我的生日........即便我的秋天存在那麼多痛苦的回憶,我還是會努力保存,那僅存的美麗。
喔對了,現在又快要邁入夏天了,時間快的可怕對吧?轉眼間,和阿斯分手已經三個多月了,而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阿斯過得怎麼樣?金呢?看著那一百多通的電話,幾乎是他一有時間就打,我是不是對他........太殘忍了點?
「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說話?」我拖著腮,神態自若的對著躲在我後面的海天說
他沒有說話,走到我一旁坐了下來。
「有話要說?」我問,把他手中的啤酒搶過來喝,喝點酒或許能解解愁
「為甚麼要跳下去?不是為了電影的劇情對吧?」他說,又從我手中搶回啤酒
「因為那是海天的小提琴呀!不過我還是把它給弄濕了,真糟糕呢!」我吐吐舌頭,雙頰熱了起來,好像真的喝太多了
「...........」他不發一語,似乎對我發現那是他的琴感到有些錯愕,因為原本準備的是把假的玩具小提琴而已,任誰都無法認出真與假的小提琴
「海天的小提琴有種很特別的木頭香氣,色澤也很漂亮,你一定常保養吧?發生了什麼事嗎?為甚麼要把它丟掉?」我問,腦子依舊很清醒
「累了。」他簡潔有力的回答
「呿!真沒毅力!」我對他扮了個鬼臉
他沉默,從旁邊的琴廂拿出了小提琴,因為浸水的關係,小提琴的色澤起了變化,如果在這樣下去,木頭可能會變質。
「還可以補救,就像海天的心。」我指著小提琴,又指向了海天的左胸口
回首──我和你已經沒有補救的空間,當時間帶走了所有,又留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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