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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緩緩的打開了門,印入眼簾的是五位嚴肅的評審,連隨逸學姐也顯得有些難以親近。這個大房間裡雖然寬敞,卻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感,大紅色的地毯莊重而不失品味,冷氣的強風吹得我越來越不自在,那股沉悶不時朝我猛烈攻擊。
「這位是海天,資深的名演員。題目很簡單,他將在一旁拉奏小提琴,而妳是個剛失去雙親的憂鬱少女,妳只要讓海天看妳一眼就可以了。」其中一位評審簡單的說
「嗯,是。」我還是很緊張,看一眼?就這樣而已?
「機會有三次,看妳怎麼利用了。」那位評審簡潔有力的說完便坐下
海天?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他是那次我去探學姊的班時遇到的男主角,他真的很厲害,剛剛看他站在那裡的樣子跟戲裡的他簡直判若兩人,不管是神韻還是個性,好像永有各種面具般,隨時都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海天走到位置,開始演奏小提琴。
「這首歌.......」好像在哪裡聽過的樣子.......不....不行!我試著讓自己進入狀況
我閉上眼,重新調適著心情,沒錯!我是個剛失去雙親的憂鬱少女........
『唉!什麼事都搞砸了........」我哭喪著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雙手還抱著頭,一股想哭的衝動直衝腦門
忽然傳來一陣柔和的琴聲,我往旁邊一看,是一位陌生的男子在演奏小提琴。我慢慢走到他旁邊,在他演奏完的時候大力的為他鼓掌,結果他什麼話也沒說,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轉身直接走人。
第一次機會,沒了。
我有些洩氣,絞盡腦汁的想,才想到了第二種演法。我一邊大哭一邊走到他面前,然後無力的跪在地板上,張大著眼,盯著他的小提琴,他依舊,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次機會,沒了。
「徐安琪小姐,我在這裡提醒妳一下,妳只剩一次機會囉!」一位評審轉著筆說
我暗自嘆口氣,偷偷瞥了一眼其他評審,幾個評審開始在耳邊竊竊私語,而學姐則是面無表情,好像對我很失望的樣子。
「嗯,謝謝,我知道了。」我稍微點頭
心情陷入了谷底,為甚麼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是我的演技很爛嗎?還是他從頭到尾都在拉小提琴,完全都沒注意到我嗎?不可能,我都蹲在他面前大哭了。
等等!對!就是這個!
「小提琴!」我突然大叫,腦袋好像抓到了線索般,叮鈴的連接起來
「痾......請問徐安琪小姐,可以開始了嗎?」一位評審似乎是被我給嚇到了
「對.....對不起.....可以開始了。」我顯得有些尷尬
海天拿起小提琴準備演奏,我也深呼吸了一口氣,進入狀況。
我把這個大房間想像成了公園,評審則成了公園裡的路人,開心的在一旁閒聊,而我又化身成了憂鬱少女,可這次,沒有大哭更沒有自言自語,只是一個人在公園散步,一臉笑容可眼睛卻紅的要命。
當我的思緒亂成一片時,一陣很柔很柔,柔中帶輕快的曲子在耳邊迴盪,我先是愣了幾下,被聲音吸引後便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
眼前是一位完全不認識的男子,跟自己的年齡差不多,但卻表現的不像是同年齡的人,他的成熟好像過於成熟了,琴聲雖然很柔美,卻給人一種很寂寞的惆悵。
我停下腳步,聆聽著樂曲,心情似乎也跟著好轉了起來。我想這是人常有的習慣,聽著歌曲,很自然的跟著唱。
我聽過這首歌,是首動漫的歌曲,可完全不失曲子的流暢感,反而讓人有種舒暢和清晰的正面情緒,好像拋開了所有的憂鬱一般,我跟著唱了起來。
沒錯,剛剛的自己就是太執著於演技,完全沒有仔細去聆聽,去看看海天,去揣摩失去雙親的感覺,真正憂鬱的人,是很難與人溝通的。一個人演不了戲,要有更多人的合作和陪襯,整齣戲才會顯的完整又不失它的風味,這就是這項測驗的用意吧。
曲子漸漸進入尾聲,劃上了休止符。
『妳也唱得太自然了吧?』海天對我挑眉,一臉受不了的看向我,一邊收著他的小提琴
『因為你拉的小提琴很美嘛!』我微笑,似乎不再如此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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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結束了。等我回過神,和我一樣通過初試的人站成一排面對著評審,每個人都屏息以待。只有我,還忘不了剛剛的感覺,那種戲與人之間發出的共鳴,就像讀者與文章發出的共鳴,一樣的特別,一樣的動人心弦。
「通過複試的有兩個人,分別是言佑茜和徐安琪。」一位評審公布了結果
「我......我過了?!」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內心有股激動差一點爆發
「可女主角只有一個不是嗎?」佑茜皺眉,對這個結果很不滿的樣子
「沒錯,所以明天早上還會再比一次。」學姐接著說
「那是什麼時候?到哪裡?」佑茜很沒有禮貌的問
「明天就會知道的。」語畢,幾位評審神秘兮兮的走出大房間
佑茜似乎本來就不太喜歡我,在聽到我和她都通過複試時,肯定更不滿我,我跟她之間雖隔了三個人,但遠遠就可感受到一股殺氣。
「我勸妳別抱太大的期望,要認輸就趁現在。」佑茜走到我的面前說
「我並沒有要認輸的意思。」我平淡的說
「那就回家先練習輸家的感言吧!」她笑了笑
我沒有回嘴,畢竟這裡是她的地盤,在尚未進入演藝圈前,我誰也不能得罪。不過她的話,還是讓我聽了不太舒服。
「亨──等著看吧!」我小聲的說,豪邁的踏出了大房間
我的第一步,也就是我的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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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心情七上八下的,一起床就不見阿斯的人影,想說出去走走會讓心情舒暢些。沒想到一到樓下就遇到了海天。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愕然
海天戴著毛線帽和一副無度數的無框眼鏡,穿著褐色大衣和鬆垮的牛仔褲,銀白色皮帶隱隱約約的閃亮,背後背著他的小提琴,非常有自己的style。
「最後一個測驗。」他說,轉身示意要我跟上去
「欸?什麼意思?」我問,加快腳步追上他
「我們要假扮一天的情侶,平安的度過今天。」他說,將手插進口袋裡取暖
「喔,了解。」我點頭
台灣的冬天並不會下雪,也就不會有浪漫的雪景,雖是如此,氣溫突然的驟降還是讓我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努力搓揉雙手,還是找不到適當的溫度,這幾個月的阿斯都忙著為一月的出道練習,和金他們見面的時間也變少了。
「好冷..........」突然好想喝阿斯親手泡的焦糖奶茶,暖暖的、淡淡的香甜
「不早說。」海天似乎聽到我的哀怨。轉身走像有點跟不上他的我,溫柔的把我的雙手再他的手心之間搓揉,不時對我綻放迷死人的笑容
「啊.......不用了!謝謝!」我趕緊把手抽走
「呵!我們現在可是男女朋友,妳那麼拘束,看起來像是很排斥我的樣子。」他笑,把手插回大衣的口袋裡
「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是........」我的腦子裡想的全是阿斯
「有時候,為了演戲,有些顧慮必須拋除。」他沉重的說,繼續往前走
我沒有回應。一路上反覆想著他說的話,我的確顧慮太多了,可我又不想有那種背叛阿斯的罪惡感,所以才拼命的用自己的演法詮釋角色,難道就必須在這之間做個選擇嗎?好難.....真的好難.......
「欸......要去哪裡呀.....?」我走得有些累了
「就是這裡了!」他停下腳步,忽然把眼鏡拿下,露出他深邃的眼眸,褐色的劉海垂落,秀氣的臉龐馬上吸引了路人的注意,接著,引起了一陣大騷動
「是海天?」
「那不是海天嗎?」
「海天欸!!!」
頓時,一群人蜂擁而至,跟漫畫裡的情節一樣,他就這麼被那群路人的帶走了。原來的這麼有名,而我卻白癡的以為他只是個很厲害的演員罷了。
「喂!你幹嘛突然把偽裝拿掉啦?」我大吼,和他的距離漸漸拉大
「這是第一個考驗,妳該怎麼把我從粉絲裡救回來呢?」他笑,輕鬆自如的被瘋狂的粉絲給拖走了
我愣住,腦袋瞬間空白,把他從那些飢腸轆肚的獅子裡救回來?這比登天還要難嘛!他這支小肥羊肯定會被吃掉。
「唉!管他三七二十一,衝就對了!」我沒大腦的衝進粉絲群裡
「不好意思,妳們可不可以不要把海天拖走?」我用婉轉的口氣邊衝邊向身旁的粉絲說
「妳以為妳是誰呀?」
「海天來海天去的,妳跟海天很熟嗎?」
「少在那邊假惺惺!」
我的話馬上引起公憤,好不容易看見海天,向他傳送了求救的訊號,他卻視我而不見,依舊是一臉從容不迫的樣子。沒幾秒,我就被憤怒的粉絲們給擠出來,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膝蓋還撞到了硬物。
「這不是海天的小提琴嗎?」我狼狽的坐在地上,打開了琴箱
仔細一看,海天的小提琴被保養的很好,色澤非常亮麗,還散發出微微的木香,雖然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小提琴的實體,可它的美真的讓我這個外行人的眼睛也為之一亮。我拿起弓,想像著電視上的小提琴家的動作。
「好!我豁出去了!」我說。用弓胡亂拉了一通,當弓和琴弦接觸,發出的是機器故障般的雜音,而且非常大聲,又再一次的引起了公憤,但這一次,我順利的平息了粉絲們的騷動,還讓他們的注意力轉向我
「是誰呀?拉的那麼難聽?!」一陣狂罵
「對....對不起.....我只是好奇拉拉看.....」我低頭道歉
「又是妳!鬧夠了沒呀!」粉絲顯得更激動了
「海天拉的比妳好太多了!」
我點頭如搗蒜,一臉就是對不起的一號表情。等到粉絲們砲轟完後,開始推海天來示範給我看,沒錯,我的計畫成功了。
很快地,海天已經被推到了我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一臉敗給我的表情。他很聽話的拿起了小提琴,演奏了一曲。我觀察著他拉小提琴時的表情,非常享受的樣子,跟戲裡面和戲外的他都不一樣,好像只有在拉琴時候的他才顯得較真實
回想起他那時說的話,他的表情和語氣有種很深沉的低鳴。
啪──啪──啪──熱烈的掌聲如雷響起,為休止符點綴不少色彩。
「喂!現在妳總算知道了吧!」其中一個女生對我說
「嗯!」我點頭
看粉絲們都一臉滿足的樣子,原本不愉快的氣氛好像隨著海天的琴聲揚長而去了,這樣的力量多麼的微妙........
「我也是很喜歡海天,所以不希望給他添麻煩。」我說
「又來了!妳到底有完沒完呀?」他們的怒火似乎又被我的話給激上來了
「我想你們也不希望海天有麻煩,所以只能默默的給他支持,在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也是忍不住興奮起來。」我慢條斯理的說
「妳以為妳是誰?少說大話!」有些人沉默不語,有些人則開始抗議
「我和你們一樣,是海天的超級粉絲!」我笑,笑得很燦爛,還對她們比了一個V
她們愣住,像是了解了什麼一般,點頭不語。
我成功的解決了這次的混亂,心中也產生了所謂的偶像,海天的背影是如此耀眼,讓我不禁感到羨慕,那樣的神情還快樂,我想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懂吧。
「我發現,妳很喜歡把事情丟給我解決。」海天背著琴,背對著我說
「怎麼說?」
「複試的時候唱歌要我合奏,今天又要我替妳拉琴,怎麼樣看都是我厲害。」他一臉困惑,有帶點笑容的說
「被發現了!」我吐吐舌頭
走了一段路後我才發現,海天的手有些不對勁。
「欸欸!你的手流血了耶!」我說,有些擔心的從包包裡拿出OK蹦
跟他聊過後,漸漸的不再有之前的那種隔閡,講話的語氣也不是如此拘束,說實話,和他在一起很輕鬆,我差點忘了這是個考試。
幫他擦完藥後,我便貼上OK蹦。
「怎麼會受傷啊?」我疑惑的問
「常有的事,粉絲們的騷動往往後引起小傷。」他說的自然
「不過這種傷是值得的對吧?」我笑嘻嘻的說
「嗯!走吧!還有重頭戲呢!」他說,抓緊了我的手
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完全被他給拉著走。
「跟男朋友約會的時候,想著別的男人不太好唷!」他邊走邊說
「欸?」我發愣
「別把事情想得太死,只是場戲。」他微笑
真的.......只是一場戲嗎?為甚麼我在他的笑容裡找到不尋常的答案,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嗎?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沉默──如今,所謂的誰對誰錯,全成了時間的疏漏,曾今的擁有,是否還在手中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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