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
校刊社的社長今天相當興奮。
今天他特地起了個大早，請室友為他請了公假，將平日抓過的飛機頭梳成一絲不苟的學生頭，穿上無比規矩的襯衫和西裝褲，鎮定非凡的走道內苑外苑的宿舍區交叉口埋伏。
早上站在鏡子前時，他幾乎以為自己就是徐志摩；當然如果身邊有個像林徽音那樣可人的女孩子就更好了。
只可惜皇們學院從來不是他浪漫的康橋，而是他力爭上游的戰場。
他想，他應該是沒漏掉甚麼細節的；況且虧得某件事，他掌握了那位被傳言成幾乎無所不能，神秘而強大的學生會長的重要情報。
他甚至在昨晚，成功捕捉到學生會長的車駕，賓士最新款油電混合車S400；以後要跟蹤絕對不成問題。
萬事俱備，各種突發狀況也已妥善的沙盤推演。只要警衛沒有來硬的強硬驅趕，要捱到目標人物出門絕對沒問題。
此刻校刊社社長的腦子裡仍回味著前一天晚上意外的訪客所說的話語，雖然只是線上交談，但對方生澀的語法和良好到令人哭笑不得的教養，已足夠他描摹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當然，他絕對不是那種一挖到新聞就興沖沖Po出來的傻瓜，為了求證他甚至親自以身犯險的做了一翻試探，得到的結果也不令他失望的令他獸血沸騰。
沒辦法沒辦法，外苑的生活枯燥乏味的令他害怕，會這樣做他也是萬般逼不得已滴。
現在哪有人在做甚麼小報的呢？八卦和輿論這種東西只要網路操盤的技術夠好，懂得使用一些煽動性的關鍵詞，就足以稱霸武林。只是沒想到那位會長大人居然如此認真的看待那件事情，她處理的不落痕跡，卻也坐實了所有的猜測，呵。
過度沉浸在自我實現的滿足，魂沒發現悄然接近的頎長身影。
「同學，這麼早起是想做甚麼？」
淡淡的嗓音，斯文的腔調，對上一張笑吟吟而俊秀如畫的臉孔，校刊社社長一楞，旋即推了推偽裝用的平光圓框眼鏡。
「啊，心裡有點事，想出來走走。」他說的委婉而客氣。
眼前的少年和他這一身簡直毫無亮點可言的制服裝束完全不同；剪裁時髦而服貼合身黑色棉絨的長版連帽大衣，修直挺拔的寶藍色休閒布材質長褲，設計新潮的翻領前開襯衫，無一不彰顯著內苑和外苑要命的差距。
斯文少年面上的笑容深了幾分，涼涼的如同畫裡完美無缺的複製、拓印到一張臉皮上。
微量的疑惑在心底產生，只是他的舉止太過的優雅與翩翩有禮，令他情不自禁的放任整個心思被少年拐去。
而他也在這個剎那注意到少年臉上非常非常不健康、不自然的慘白。
於是在下一秒校刊社社長長期因為想稿而活絡得十分發達的小劇場瞬間模擬出Edition ABC，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非富即貴，說話要非常非常小心的拿捏。
「那……你找個人聊一聊會比較好哦。」
「嗯，謝謝，但是我現在比較需要的是……」獨處之類的。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找個風景好氣氛佳的地方聊一聊吧，我是心理研究社的，如果有興趣的話能不能來一下我們社辦呢？」
要命......「其實真的沒事，只是想一個人呆一下。」校刊社社長露出十分擔心的模樣，「還是說這裡內苑等一下要使用？如果是這樣我迴避一下好了。」
祭微不可見的深了瞳色。
原本就聽說外苑的校刊社社長是個很懂鑽營的混帳，現在看起來果真不是只會動動筆桿那樣簡單，其實挺機靈的；有幾下雖然前因未明，但不可否認的全都歪打正著。
果然真得使用非常手段了。
「有沒有要使用我是沒聽說，但是…….」他舉目遠望，似乎在認真思索，卻在社長的一個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往他身上無力倒去。
校刊社社長大驚，旋即暗呼不妙。這人這樣一倒，他於情於理都得伸出手去扶住他，沒扶住只是眼睜睜的任他去撞地板，到顯得更加形跡可疑了。
只是呀只是，若乖乖的展臂，無疑是把全身的器材，都暴露在這個萍水相逢的內苑學生面前；於情於理，他都是貴公子們共同的的敵人。
就在這短短的一秒的一個遲疑，他卻惶然意識到一件非常非常不對勁的事；只是他甚麼都來不及，就看見比自己高了將近一個都的身軀毫無防備的狠狠押上他肩頭。
是的，他所站的所看的方向，已經完完全全偏離了原本的目標；在與不明少年對話的時間裡，不知不覺他竟轉了一百八十度，而此刻要回頭重新對焦，根本就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若這真是眼前的人或是某個躲在背後的操偶師從頭到尾精準無比的計算，會不會，也太可怕了點？
在他身後，一片囂張的煙塵驀地揚起，一輛明黃色藍寶堅尼最新Spyder從他們身後呼嘯而過，他甚麼收穫都沒有，除了一陣令他嘔的吐血的張狂引擎聲。
「啊，抱歉抱歉，有點天生的貧血，不好意思呢，有撞痛你嗎？」
「不不不，一點都不！同學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他急急搖手，任務失敗，該撤退了。
負手而立，靜靜目送他匆匆離去，祭臉上的笑痕終於有了幾分變化。
令人不寒而慄，邪惡又猖狂。
02.
作為班長，在第三次喊了漩渦鳴人未到之後，日向寧次再次非常阿莎力的祭了他整天的曠課。
說不火大絕對是偏人的，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兄弟那麼多年的死黨，某些劣根性依然改變不了，雖說是早該習慣的事，每每切身遇到了還是會恨鐵不成鋼。
鄰桌的宇智波佐助輕輕瞥了他一眼，笑意薄博，眸光淺淺。
「寧次兄這是……生氣了？」
銀瞳一揚，立馬狠狠閉上。
「這不明擺著。」
黑珍珠悠悠移向日向寧次素來不愛修剪的烏麗長髮，白皙長指無比妖嬈的拈起一綹夾在指腹間細細把玩；早晨的陽光自他身後為他勾勒出絕俊的剪影，低低開口，狀似無意，卻分外的撩撥人心。
「昨天我在我哥那裏看見外苑做的小報……」平凡的句子，普通的音節，卻被她說得彷彿每個字都帶著古老的詩韻。
妖孽！日向寧次在心裡咒罵。
「啊……我有看到，京門四少的深入調查；昨天外面的校刊社社員為了追我妹，特地拿來的。」沒有拍開好友狀似挑逗的手，只是漠然支頤，徐徐轉眸。「你想坐實”那個傳言”？」
最後一句，說的極輕。
有甚麼微妙的氛圍在發酵，全場的人都感覺的到。
當事人身處暴風圈中心，以對方為出發點，發出芮氏規模高達九點多級的桃色震波，卻絲毫不為所動。
然後，坐在教室角落沒有一堂課不把同人誌基情漫夾在課本裡芳心難耐寂寞難遣的某長髮千金的眼鏡碎了。
然後，在教室外不分男女不分老師和學生有大有小有老有紹只要是心存偷窺的女的想來看看心目中的男神男的想來探探對手斤兩全都發出讚嘆又複雜的狼嚎。
這這這這這這這可真是太太太太太太了不起太令人鼻血狂噴的官配，基情中的激情，Bl界中至高無上的境界，攻守兩相宜，強弱合璧，雙效合一，超超超超超受血沸騰的校園禁斷之戀啊嗷嗚。
尼看看尼看看，看見宇智波那叫一個苦苦壓抑的灼熱了有木有？日向啊日向，就別折磨咱欲語還休的佐佐桑的可憐小心肝，就此從了他吧吧吧吧吧吧！
於是當作為副班長，人稱八筆校花的山中井也抱著資料己開人群進了教室，定睛一看，也是足足愣了好幾秒。
好濃烈的味兒啊……。
灰藍的眼珠幽魅一轉，白嫩耳垂上的深紫耳釘閃閃發亮。
亦是相當熟識的犬塚牙走到她身側，咬牙建議，「出個聲吧，不然大家都醉了。」
她笑笑的瞟了他一眼，調侃，「同學太帥都會有這種現象，牙，別辛酸了。」終是走到兩人桌側，在後方觀眾的不甘吶喊中，扣了扣桌面，打碎那片旖旎。
「日向，有東西要宣布，你說還是我說？」禮貌性的徵詢，不意外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二A的聽一下我這邊，今天我們班會有四個插班生，老師的意思呢就是希望大家好好經營，不要發生甚麼霸凌；其中一個也許有人本來就認識，是剛結束國外的治療而歸國的直升班學生，希望大家相處愉快，完畢。」
底下一個男生吹了一聲口哨，「Ino醬這是假傳聖旨吧？」
又是這種無聊人，她不冷不熱的抬頭，卻沒看他，「我和你不熟，別這樣叫我。」旋即模仿某人發飆時的招牌動作，狠狠一拍講桌，「衛生是誰？奈良鹿丸你給我起床，值日生擦黑板，老師說先自修，新同學馬上就會到。」
趴在桌上裝死了好一段時間的懶人不情不願的從臂彎中拔出腦袋，隨興紮起的高馬尾朝天，對上台上意氣凜然的女同學凶狠的視線，狂嘆著抹了把臉。
「欸，好麻煩啊井野。」
只露出一邊的柳眉微揚，「少來！給我活得像人一點，死鬼！」陽光下顏色酡紅，麗容如花。
台下眾人紛紛笑了，原先被打槍的男生憤憤回頭，不期卻見那抱怨的懶散少年正盯著自己。
唇角狀似不耐的微微嘬起，髮悉數往後扒，露出整個臉龐；不弱班上兩名重量級的校草那般俊美的驚心動魄，卻難掩幾分令人一見就忘不了的清秀。
他突然激靈靈的一顫。
奈良鹿丸在兩人的目光碰觸到之後便移向他方，那個男生卻無比分明的感受到一股不淺的寒意。
這當兒日向寧次百般無聊的翻看山中井野交給他的資料，突然低低咦了一聲。
宇智波佐助瞥了他一眼，眸帶相詢。
長指指向一張照片，「沒什麼，只是有一個是千手家的。」
宇智波佐助重重一愣，隱隱覺得不對勁。
千手家族，和宇智波與日向並列，人稱三大名門，更是三者中最為團結的一支。
千手家的孩子，照理來說，不應該編入這個已經塞了宇智波和日向的班級的。
他淡淡思忖，迎上好友的銀色雪瞳，撇撇嘴角，「噢，那就讓我哥傷腦筋去吧。」
無比俐落地做出結論，卻在不經意的嫂見了照片上的人之後，硬生生的定格。
和那人全然不同的黑髮，卻帶著一模一樣，貓兒似的靈動，幾分慵懶，更多鮮活，無比剔透的釉綠雙眸。
因為家境，也因為自己外貌的得天獨厚，這輩子見過的每人絕對不算少。前幾天匆匆那眼，他卻留上了心。
夜裡一個人躺在床上，竟控制不住的仍在想。
黃昏時的那雙眼有著令人不敢逼視的耀眼火光，在對她開口的剎那無可否認地自己的思緒竟隱隱有些失控，只是頻頻不解，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的眼能抱出如此驚人的能量。
然後，又忍不住地去想夜半時，在哥哥房裡的驚鴻一瞥。其實根本不能肯定那就是瞳一個人的，但那瞳中盪漾著的魔性，卻令他無法不放心。
赤裸裸地挑逗，火辣辣的勾引，像一種誘人沉淪的陷阱。
極具刺激性。
他不知道那種攪動心湖的不安感究竟意味著甚麼，但絕對不是甚麼憐香惜玉的旖旎情懷。
「怎麼？有熟人？」
「……你有印象嗎？這個千手。」
將未束好的髮絲撥到耳後，「噢，她的話……」故事可長了。
他沒正眼看寧次，只是一如既往的交疊一雙長長的腿，似乎無比專心的翻弄手中費盡心思弄來的孤本。
但他確實在聽。
猛地一陣騷動，打斷寧次的推敲和斟酌。
教室外浩浩蕩蕩站了一票人。
宇智波佐助和日向寧次不約而同地往亂源處一瞟，相當有默契地瞪大了眼。這回到是日向寧次率先反應過來，帶著笑意朝宇智波佐助投去沒良心的一眼。
他們最熟悉的班導戰戰兢兢地站在最後，中間是四個傳說中的插班生，但是為首的那個，卻意義非凡。
皇門學院無論內外都以硬體設施蜚聲國際，內苑的走廊尤其寬敞，要在上面跑百米絕對不成問題。
但是當一群外貌和氣質都相當出眾的人站在一起時，再寬敞的空間，都會覺得擁擠。
大半的學生在抽息，隨著為首那人宛若進出自家廚房般自在地走進教室，無比篤定地接近他，四十來雙眼睛便死死的膠著在他宇智波佐助身上。
他聽見寧次壓抑的笑。
「佐助。」那人開口，磁音溫和，沉穩。
兩張肖似到極點的臉面對著，最終依然是較為年輕的先行崩潰。
「啊……」
宇智波鼬微笑，「對你唯一的親哥哥這麼冷淡好嗎？」末了又唯恐天下不亂，首見的談了一下弟弟光潔的額頭，「原諒我佐助，來找你迫不得已。」
其實不用多加說明兩人的關係，那五官那神韻那氣質已經說明了一切。
某人實在無力辯多說，默默摀面。
「我來是要請你多多關照櫻華的。她很久沒回來，我怕她適應不良。」眾目睽睽下按住佐助的肩膀，「畢竟是未來的嫂子，嗯？」
心頭一凜，櫻華兩個字他非常有印象，說的莫不是……
「抱歉，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但是櫻華自己有要求，我一向不能拒絕。」
宇智波佐助幽幽抬頭，嗓音帶著微乎其微的沙啞，「我記得你有未婚妻的……」
宇智波鼬悲傷的歪頭苦惱，碎了一般女孩子的芳心，「所以我和櫻華是私訂終身哪；櫻華，來一下好嗎。」
他說話的口吻，就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正要為滿堂的賓客，介紹他心愛的女人，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應聲而入的少女一身筆挺制服，黑髮柔軟披散在肩頭，瀏海旁分，帶著時下女孩子最不愛的無框眼鏡，氣質出塵，儀態優雅，就是那張臉，也端麗的無可挑剔。
像最完美的大小姐。
她低目，無比溫雅的彎身。
「初次見面，今日貴安，佐助君。我叫千手櫻華，是鼬君的未婚妻。」頓了頓，方微笑道，「請多多指教。」
眼波流轉，美眸如琳瑯，千手家代代相傳的琥珀色眼瞳刺痛著他的視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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