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叨擾了那麼久,我是該離開了。
─是,都是我們卡卡西班自作多情,是我春野櫻多管閒跑去接會遇到您的任務。
─無論如何話是收不回去了嗎?……佐助
─不管過了多久,在我心裡佐助還是那個,恩,會笑的佐助。
正文開始
仍是這乍暖還寒時節,幾株寒梅在春和料峭裡搖曳。燙熱的茶水盪起一圈一圈的蒸氣,高溫將那黑眸染的迷茫不清。依然是件白色綢緞繡著團扇標誌的單衣,輕狂的鎖骨無肆的裸露,深紫色的腰帶掛著那斬過千百生靈的長刀。
刷的一聲將擱在桌上的苦無隨手一甩,幾滴水珠濺到自己腳邊。耳邊多了一絲絲冷魅的嗓音,涼涼的水氣透入肌骨。
「唉,別那麼狠….」
微微一笑,習慣了黑暗裡少有的戲謔,輕聲問道「她行嗎?」
「嘛,這問題誰知道。」
宇智波佐助眉頭皺得更緊,不安的欠起身,雙手負在背後,心裡頭又浮起一抹茜色的苗條背影。緩緩踱步繞行斗室,幾縷金光照的俊逸的臉龐怔忡不定,靴聲橐橐裡自有一番焦躁。
桌面是濕的,幾滴的水漬在玻璃上凝聚成晶瑩的珠貝,幾朵淚花暈然綻放,少女的芳澤若有似無的殘留。痛苦的闔上眼皮,那銘刻於心的顰笑嬌嗔、盈盈笑語,更是清晰,回想適才慍怒而離時楚楚之姿,嬌柔婉媚不經意的一個回首,情致纏綿之意自那翦翦秋水流出,更是淒然欲絕的心疼苦楚。
他想起自己陡然起身想著挽留,話至口邊卻赫然想起自己背負的冤仇,身已起步已跨那雙精明幹練手卻始終無法觸及便在身前一步之遙的皓白玉腕。旋身呆呆望著春野櫻默默抄起衣襟掩面疾步奔出,等紅色的回憶隱沒在茂林之中自己才慌慌張張的囑咐香燐跟去保護。
圈圈漣漪,盪漾起懊悔的刻骨銘心。
小巧的蓮步帶動婀娜的身段款款步出,柔思千萬的眼波緊緊鎖在宇智波佐助身上,她藕臂伸出,心痛的苦澀在唇齒之間擴散開來。
就是那樣霧裡花般碰觸不到的愛情哪,怯懦的拉了拉總是令她傾倒的素淨白衣,宇智波佐助雙肩一顫香燐感謝起他至少還對她有反應。
下一秒辛辛苦苦拼湊回來的再次碎了一地,這次不只玻璃般透視一切辛酸還多了傷口迸裂的滴血淌血,嚐的痛嚐的苦,搞得渾身甚麼是痛覺都不知道了。她聽見宇智波佐助顫抖著帶有點欣喜雀躍的問道櫻是妳嗎?
噙著眼淚她低語是香燐春野櫻被夥伴接走了。那一瞬間她彷彿也聽見宇智波佐助胸腔裡傳來和自己一樣的心肺撕裂。
看著行屍走肉般空洞無力的踱出房間,沐浴在冬陽之下踏雪的詩情畫意被宇智波佐助疲憊的身影弄得乾結,再也支持不住她一跤坐倒在春野櫻剛剛睡過的床鋪,任性的想盡辦法把自己的淚水蓋過春野櫻的幾滴清淚,只是心裡的坑洞大到連淚腺都一起空了,敢愛敢恨的性情也跟著註定淒絕的故事情節與主角對白都掉了。
宇智波佐助是孤傲如昔,只是正視了心裡柔軟,身影都快碎了。
香燐一個仰首,對上不遠處的那面銅鏡,惆悵往然在嘴角漾開,眼底在那衝入腦門得悶塞之下終於泛出幾許淚光,手背抬起輕輕擦拭,目光朦朧間經發現自己的臉龐和那木葉來的春野櫻重疊在一起,瞬間在心裡閃過宇智波佐助第一次對自己溫柔注視時是在某次坐在河邊一刀剪下自己少許過長的紅髮。
春野櫻的夢囈裡一再的提到頭髮,數年前的中忍考是自己也是親眼目睹過宇智波佐助親身經歷的悲壯,未了宇智波佐助而在所不惜的悲壯。
明了朗了,痛了累了。
倚著大枕嗅著春野櫻所留下那不屬於塵世的馨香,回想起她眼波流轉之際初露的深情已化為玄冰,碧玉的眼眸鎖在宇智波佐助身上,唇齒間吐出的話語鳴玉般的清脆動人,只是蘊藏的悲苦實是令人心酸。
她想起鷹小隊一干人呆立在房裡不敢阻攔春野櫻的揚長而去,宇智波佐助握緊了雙拳那眼裡是自心底透出的掙扎矛盾而不是冷若冰霜,饒是風度翩翩但已無法掩飾那眷戀,那雋永的愛戀。
似乎是過了良久,反正她心亂如麻找不出半點心思去留一時間,宇智波佐助顫抖著尾音交代她跟上春野櫻去瞧瞧,去保護她平安回到木葉。
她記得那時也是全身上下如雷轟擊,渾渾噩噩應了一聲去了,一閃身看到那削瘦嬌小的背影強硬挺起背脊想趕路,然腳底虛浮遙遙望晃間她在背後看了都心疼。
自忖目擊她回到夥伴身邊也是足以交差,鯁在胸口的煩惡益發煩重,用了全身的力道走到門邊,意外的聽見宇智波佐助輕聲對同小隊裡的鬼燈水月透露那埋藏心中已久的記掛。
一顆芳心是在漂泊裡錯落了……
那一天之後接連幾天始終不見宇智波佐助的蹤跡,縱使她香燐感知能力過人還是沒有勇氣去尋找宇智波佐助的氣息。點一盞小燈靜靜坐在門前等著宇智波佐助的歸來,見鬼燈水月等人老神哉哉她也猜得出來宇智波佐助是去探望了那個春野櫻了。
她沒問,他們也不多說。
她始終是一聲輕嘆等著不一定會出現的歸來歸來。
冬天的雪融了,窗台上的花盆也換了,綠意新了,鸚哥夜鶯的歌也回來了。
香燐沒有多問,點著一盞小燈靜靜的等,腦海裡翻湧著責備自己居然從前都沒關心宇智波佐助穿得太薄。
鬼燈水月拿著一盆的清水開心的潑來潑去,她知道他也在等,等著宇智波佐助不一定會有的歸來。
她終究是清清楚楚自己的心錯落了,但她始終沒有後悔。
香燐點著一盞小燈靜靜的等,等得頭髮長了順手拿起苦無咯了一刀就直接了事。她是明瞭自己只是買個影像,想著宇智波佐助會回頭溫柔的注視那與回憶重疊的落髮飛揚。
等,香燐點著一盞小燈靜靜的等,不哭不鬧她知道也喚不回宇智波佐助那微量的寄託心意。
即使那是自己錯落的愛情。
直到今天雪又緩緩飄下,直到今天那雨水一落下就結了一層薄薄的霧冰,直到今天那條常去打水的小河都滑上一層鏡面,直到今天她又想起一年前那血淋淋的村莊裡宇智波佐助淡淡笑著望向春野櫻潔白的面容。
宇智波佐助的衣裳穿得又輕又暖幽然走出沒有樹蔭得密林,她微笑著站起身,那甘甜的回韻的眼色又瞟向深深記著的身影,也瞟向自己錯落的心。
他無語,她也不言。
等了幾秒香燐是明白宇智波佐助根本沒把目光放在這門口,心底又是一緊那乾澀得發紅的眼眶終於又有液體的滋潤,低聲輕呼佐助你回來啦,說完已經快要沒有站下去的力氣。
也許是沒有料到她就站在門邊等著自己,宇智波佐助一愣隨即刮起淡淡的笑痕,快步走上前低聲說到香燐好久不見,屋裡桌椅乒乓鬼燈水月和天平重吾也樂滋滋湊上前相會,說著聊著想起甚麼似的宇智波佐助笑吟吟的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那玄眸裡的得色閃過連以往冰凍的面頰的神采發亮。
鬼燈水月一臉吃驚得嚷嚷不可思議,天秤重吾大手搖著宇智波佐助說著恭喜,三個男子龐大的身軀擋得她無法透視,嬌斥一聲天平重吾立刻往旁邊一讓,湊上前香燐又開始覺得左邊心口處幾萬根針同時在攅似的,呼吸的肺步入幾千把鋼刀一刀一刀正自剜割。
宇智波佐助緊緊摟著春野櫻,兩張被歲月洗鍊後更加無瑕的臉蛋依偎在一起,那眼神裡流盪著永恆,默契了兩人的眼瞳裡倒映著對方的身影,款款的目光似綠水長流、如星空延展,那終究是親手追回來的愛情。
更要緊的是春野櫻的小腹微微隆起,那雙不被忍者世界的鮮血浸泡得十指纖纖愛憐橫溢的停在小腹之上,恬淡的嘴角劃上一抹絕美的笑弧,笑弧彷彿輕輕勾著那屬於母親的溫柔情愫。
說他太無情吧,那眼底波滔著是溫情哪,是波滔著的一絲不眷盡數給了那茜髮碧瞳的春野櫻,那深深鍾情於宇智波佐助的春野櫻。
走進屋裡發現擺設乾淨依舊,滿意的點點頭一年前的場景又再次浮上心頭。緩步走到宇智波佐助身旁與他並肩而立,她的眼珠一如她的能力與宇智波佐助的思緒重疊,那床鋪被褥她是沒有再躺了,那茶具她也是沒有再碰了。但和他站在一起她又看見嬌弱的緋色身影躺在床上呻吟,又看見孑然孤傲的背影來回焦急的踱步,看見春野櫻匆匆批起薄衣揚長而去,看見宇智波佐助思喊著要她去保護她。
清脆動人的歌聲彷彿回到耳際。
她痴痴凝望著那如夢似幻的回憶,渾然不覺宇智波佐助是何時離開了房間。
回神時瘋子般奔了出去,鬼燈水月冷冷告訴她佐助先走了。
苦笑,她點亮了那吹息了不久的小燈,她還是靜靜的等。
咯的一聲女子的輕笑,嗓子裡帶有幾分甜蜜歡悅語赤誠的愛戀。幾乎是沒嚐過和男人好聲好氣說話的滋味她仍是一聽就明白女子身邊有個愛侶正在相陪,女子之後是男子壓低聲音的勾人情話,伴隨著悅耳的低笑女子似乎是依偎到男子懷裡撒嬌。
無奈起身想一探究,驀地眼前一花赫然出現一對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的鴛鴦愛侶,十指交扣兩人的臉色都是經過一番奔波,但面色柔和溫煦兩人都是全心全意放在對方身上。
都是一身錦衣華服,男子只是樸素的白色綢緞領巾,女子卻紅色斗篷滾著乳白毛邊,胸口處鼓脹顯是懷抱事物,冷風一吹掀起一角,懷裡是個酷似男子粉妝玉琢得嬰孩,滾滾的黑色大眼睛瞧了煞是可愛。
攬了攬女子的腰肢男子低頭狠狠吻住女子凌風顫抖的紅唇,緊緊勾纏兩人都刻意精心的維持這個吻,片刻也分開不得似男子佔有性拉開女子的高領斗篷在那白皙的粉頸留下一朵瑰麗紅痕,但更正確來說只是錦上添花,在那吻痕斑斕處多留下一點造訪足跡。
她又是立足不定。
男子的名字叫宇智波佐助,女子的名字叫春野櫻。
他們倆用力握住的叫羈絆,叫做幸福。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胸口,那空了左邊的心房是錯落在收不回來的深淵了。
晚間那月色美極清極,打在走出去散步的春野櫻的背影上雲霧茫茫白露披衣,步履輕盈的走了出去宇智波佐助立刻跟上前挽著春野櫻的臂膀並肩而行,那兩人高矮相襯倒似瑤臺雙璧。
躲在自己臥房裡倚著窗默默望著兩人談笑晏晏,偶爾指著月亮說些陳年浪漫的傳說,忽地一陣嬰兒的啼哭,春野櫻對著宇智波佐助嫣然一笑閃入房裡,不久聽見隔壁那動人的嗓音低聲哼著幾支小曲兒,她一躍輕飄飄得來到宇智波佐助身邊。
她甚麼也沒做,只是想離宇智波佐助很近很近,近得可以聽見他呼吸的聲音。
宇智波佐助知道她在,也不點破,但那站立的位置始終保持微妙的距離。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弄得宇智波佐助劍眉一舒,適才懊惱春野櫻撇下自己的神情化為那無盡的慈和。
她凝視,凝視的專注。聽聞細細足音,她知道是該走了。
但宇智波佐助輕輕開口「香燐,對不起。」
「終究是放不下她。終究是把妳當作她的替代品。」
「但你們兩個並不一樣的,櫻還是那獨一無二的櫻。」
「但我很高興有妳這個曾經出生入死的夥伴,就像櫻好幾次為了我差點丟了命。」
「是她給了我最大的寬容,是她陪著我找回所有。」
「力量又怎樣?寫輪眼又怎樣?復仇又怎樣?木葉又怎樣?只要是為了她…..」
「她做得太多,我做得太少,我….我傷過櫻太多回了。」
「我一輩子也放不開她,放開櫻….不,幾千幾萬輩子也放不開她。」
「我愛櫻…..」
「香燐,謝謝妳陪我度過沒有她的時間。」
「櫻和我,都很感激。」
她轉過身,迎面而來是春野櫻清淺的笑靨,懷裡抱著孩子對著她點點頭立刻奔入宇智波佐助的懷抱。
她聽見春野櫻告訴宇智波佐助她都聽到了,她聽見宇智波佐助寵溺的說著要永遠在一起,她感覺到淚水這回是真實的落了下來,那淚水是對得起自己的淚水,一顆顆雖然灼熱但心裡的虧空已被填平。
她小小的聲音說給自己佐助要好好愛櫻,淚水落得更凶,奔回房裡那心痛卻無影無蹤。
總算她也真真切切的愛過了,她知道那淚水一輩子也流不盡,但她會開開心心的迎接每一次的思及往事。
至少至少,宇智波佐助告訴她她是他認可的夥伴;至少至少,宇智波佐助給了她愛他的機會;至少至少,她永遠不後悔她的心錯落在宇智波佐助身上。
錯落在對的人,宇智波佐助身上。
仍掛著淚,微笑起身,她走到鏡前,剪下過長的紅髮。
滿意的瞧了瞧自己,她走到門前點亮那盞小燈,淚仍流著,月光仍照著,她做下來靜靜的等。
等著不會回來的,那錯落的愛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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