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靄氣在地下的長廊揮之不去,淺紫色的石塊地板鑲刻著漩渦狀的紋樣,設計精巧的泥塊牆壁機括蠢蠢欲動。死氣沉沉的基地沉積著撲鼻血腥,壓人鼻息的妖氣散落的到處都是,牆壁上定點出現的火把在無風狀態下搖曳,幢幢人影晃的淫魅邪佞。
隔著鏡片,濁黃濃密的火光下,兜妖裡妖氣的冷笑,暗紫色的背心正好與地板相呼應,塗抹成專屬反派的詭異色盤。眉宇間擺著得意洋洋,繫在腰間的玻璃水瓶寫著難懂的歪斜查克拉字體,裡面的流質查克拉正不安蠕動。懷中橫抱著緋髮女孩,她的頸間插著一枚細針,在光暈下散發熒熒藍光。
密閉的空氣隱隱有著腐臭,循著氣味,兜步伐靈巧的避開一些防禦敵人用的麻煩機括。走道深處,佇立的生鏽厚重鐵門,注入查克拉,就能輕鬆開啟。等在眼前的,仍是迂迴百折的長長廊道。像個永遠開不完的玩笑,玩笑之後依舊是惹不出笑聲的玩笑。
熟練的在一處圓形空地停下,兜闔上眼,忍者專用的深藍色涼鞋在正中央的漩渦中心點一踏,整個身體墮入陡然出現的無底洞。
「突然把我叫來,現在又叫我等著。大蛇丸,香燐,你們兩個別打擾我修練。」
佐助叉著腰,眼眸由涅色轉為殷紅,三勾玉骨碌碌的轉動,嘴角微動,凌厲得目光直視眼前端坐王座的長髮男子,蒼白的皮膚在若隱若現的燭光下染成淡黃。他直挺挺的站著,垂下的袍袖替他增添上幾分逸氣。
「佐助大人,求求您再等一會,剛剛兜大人傳回來信息,發現大量侵入者。」
香燐單膝跪地,低著頭,壓著音量說著。她自己又何嘗願意往這間要死不活的人間煉獄裡闖,但潛意識裡對大蛇丸的絕對服從不容許她多做異議。更何況,只要佐助此刻不顧大蛇丸命令離去,香燐自己定然難逃懲處,弄砸的話經營南管密所的心血都要付諸東流。
「佐助君,你會喜歡的,兜替你帶回了好東西呢。」沙啞蒼邁的嗓子,在密閉空間裡形成陣陣回音。「香燐,妳剛剛,不是也告訴了兜嗎?」
該死,這隻老狐狸,不出所料,真的把那顆球丟給自己。怯怯的忘了佐助一眼,希望得到一個很簡單的頷首,卻連一個眼光都沒得到。落寞的轉過頭,膝蓋都跪麻了,兜那慢郎中瀟灑的跫音在遠處傳來。起初是細微,後來是呆重。
以兜那超乎常人敏銳的判斷力與分析力,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出現是房間內那三人所深深企盼的。再次勾起自得的笑弧,他走進整座密所唯一沒有門的房間。
「不好意思,回來晚了呢!」看似漫不經心,厲眼卻洞悉著自己不在時屋內發生的一切。看到跪在地上的香燐和殺氣騰騰的佐助,外加看戲中的大蛇丸,他已推敲出事情發展的六七成。
「如果我猜得沒錯呢,佐助君也知道來的有哪些人吧?畢竟這哩,離『那地方』不算太遠。把香燐派到佐助君那裡,看樣子多少起了點作用。佐助君,你為了某人,間接的救了香燐一命啊!」
佐助靜靜聽著,眉頭不知不覺擰在一塊兒。藍黑色的劉海蓋住側臉,但熟知的人都明白,佐助生氣了,而且真的很生氣。兩年前他割捨一切羈絆來到這裡,就知道自己不能為任何是影響心情,可是今天就是如此反常,就是有留在這裡的衝動。
他在期待,偷偷在心田裡萌芽的期待,正被那絲絲眷戀滋養灌溉著。
不知不覺,他被現實裡的理想覆蓋;不知不覺,他被現實裡的愛戀覆蓋;不知不覺,他被不為現實允許期待偷偷傳染。他在期待。那朵天天被他輕觸的乾燥櫻花,安詳的貼在他懷裡。
「兜阿,你今天回來的有點晚呢,我們佐助君都這麼不耐煩了。我有點類,你自便吧。」狹長的艷紅色舌頭延著嘴形,舔拭一周,拖曳出來的唾液畫出一圈濕潤,貪婪的像極了一條飢渴過度的蛇。一陣煙霧瀰漫,他消失。
眼看著殺身之禍與自己擦肩而過,香燐柳眉一舒,手一撐地便輕鬆起身。細心拍著沾上衣裳的塵土,不想讓黏稠刺鼻的藥未跟著她回到住所。一抬眼,想著要跟佐助說一聲自己的打算,順便刺激兜幾句。
「佐助大人,茶還沒.....」好不容易脫離惡魔的厲爪,香燐的輕鬆愉快自心底透致眼尖。滿心期待的想舒舒服服喝口熱茶,佐助血紅的瞳仁逼得她硬生生打住原本要說出口的話語。
劍拔弩張,鋪天蓋地襲來。
第一次看見佐助對著己方的人拔刀;第一次看見佐助的手握拳成如此緊繃;第一次看見佐助的眉頭皺的那麼緊;第一次看見佐助的嘴角抽搐的那麼厲害;甚至第一次感覺到佐助的查克拉流動的這麼狂暴。
這一些的第一次看見,答案在佐助目光聚焦所在都有一個簡單的回答。
「兜,你想對她怎樣?」冷峻的臉龐,凌厲的目光,無一不在細數他的怒氣勃發。「她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前一句說完,香燐的腦海嗡嗡作響。自身過度的自信讓她以為佐助正積極護著她,下一句卻把女人的幻夢摔得粉碎;香燐甚至趕緊伸出手,仔仔細細摸著自己細白的頸子,想著趕緊找出一個傷痕。
「嘛,別急呀佐助君。只是一點點讓她昏迷三天的麻藥,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專屬醫忍喔!」呵呵,沒想到看這小子心煩意亂的反應來這麼好玩。
「只有『一點』麻藥?」加重上一句話的疑點,佐助清楚這不是大蛇丸陣營的風格。
「哀哀,沒想到佐助君原來這麼精明!多作上一個小記號而已。」兜推了推眼鏡,順勢將櫻嬌小的身子一拋,力道控制得宜,櫻精準落在佐助懷裡。一閃身,兜離開斗室,邪佞狂妄的笑聲在迴廊深處響起。
櫻的脖子只剩下一個針孔,滲著血的針孔。
惴惴不安。掌心冒汗,額頭冰冷,面色潮紅,肌肉僵硬,心跳加快,呼吸不順,所有能在緊張者上出現的症狀,在此刻,香燐的身上應驗的絕底。身為大蛇丸親自指態的貼身人員,她沒膽子也沒意思要離開佐助身邊半步。她知道佐助平常最注重修練,但現在的他對這門事完全漠不關心。
兜送來的養身藥被晾在茶几上。
丫頭洗好的衣物散亂的疊在佐助一塵不染的沙發。
僕役送來的飯菜涼了,卻沒有人碰過。
泡好的茶葉像垃圾般無人搭理。
因為關心佐助而跟過來的香燐,像是灰塵一樣被遺忘在小小的角落。
除了佐助,床頭洗臉盆和毛巾,以及兜開給櫻的處方藥,房間裡都是散亂而無人管理的情景。
「佐助大人,您沒必要為一個木葉野丫頭這樣傷害自己吧?」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好奇,與妒意,香燐開口說道,內心氣苦言而喻之。盡管香燐睿智過人,盡管香燐收放自如,她就是看不慣自己好不容易愛上的男人對著一個女人那麼好,她一直都是贏方的。雖說自己也知道那女孩好像和佐助相識,而且對佐助而言那女孩好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
對,贏方,音忍村的一枝香,香燐,燐光四射的香燐,沒有輸過的香燐。
天生的超敏銳讓她瞬間明瞭,香燐,音忍村最聰明的女人。做了口不擇言的傻事,對象還是最惹不起的『佐助大人』。背脊發涼,滴滴冷汗滲出,雙肩不自然的顫抖,香燐幾乎是站不住了。
然而,眼前嫵媚又不失淡雅的櫻花色,深深刺進心底;心底最狂傲、最自尊、最任性的一部分。她無法適應那一簇柔軟祥和的緋色,占據佐助三天三夜目光焦距的緋色,霸占佐助眼底溫柔的緋色;太純潔、太燦爛,太給香燐壓迫感。
深吸一口氣,香燐用盡身上的力氣,臉蛋脹得通紅:「木葉的踐女人,沒有染贓佐助大人的資格。」
話剛說完,只覺得膝蓋一疼,鮮血激射而出,溫熱的觸感嚇壞了香燐發狠的心境。咕咚一聲跪地,鐵鏽雜揉腥味充斥香燐的鼻尖,千鳥千本的利刺尚殘存發著雷電的查克拉。耳聽的佐助森然下令:「滾!臭女人。」
「佐助大人…..」
「她有名字!」無情,駭人,寫在佐助臉上,高貴的怒氣。「香燐,我不喜歡殺人,滾!」
屈辱的淚水在圓圓的眶裡轉圈兒,香燐咬咬牙,艱難的站起身。顫巍巍的身子彷彿隨時都要倒下,發著抖欲推開虛掩的木門。在淚水滴落的瞬間,嚶嚀一聲嬌柔怯懦,香燐明白那紅衣女娃子醒了。
「櫻,妳怎麼樣?好點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妳歇歇,別起身。」盪漾的溫柔關心;搖曳的真切真情;無法自制的情乎言表,香燐猛然頹喪。都是佐助寵溺的關心,滿滿瀰漫整座屋子。
淚,硬生生的被自己莫大的好勝心止住。
天知道哪來的力氣,她快步出屋。在用力摔上最終出口的大門之後,香燐跌坐在在門旁的大石上,握緊了拳頭,怒氣在她臉上描摹猙獰的線條,腦海裡想起佐助之前最喜歡的東西…….
乾燥過的櫻花
櫻嗎?
脆弱的櫻花,粉嫩水嫩的櫻花瓣,燐火不會輕易放過。
香燐知道自己無可救藥的愛上,占有侵略的愛上。
她是音隱最機警的女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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