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後,「禮物交換」的人際儀式,透過熙熙攘攘的年貨大街、網路送貨和賀歲叮嚀,在越來越荒疏的現代節奏裡,凸顯出「彼此惦記」的眷戀,讓忙碌更加忙碌。剛在元旦前寫了〈感恩〉送別2022的淑委,選擇在虎年寅夜的最後三天,以〈和美好相遇〉迎接越來越靠近的兔年。
年關交接,時間倉促恍惚,許許多多喜歡的人、難忘的事穿織而來,這就是最美好的卯時曙色。我們總是這麼忙碌又忍不住且顧且瞻,好不容易等到立春,萬物萌生,天地萬般可喜,看淑委和嘉慧並肩走來的十三年,這樣的歲月、這樣的相知相惜,才算是最美好的春日繁華。 1.美好的相遇
阿萌轉學到仁美華德福學校後,才有機會認識嘉慧,對她的第一印象是瘦瘦高高、做事認真踏實。當時,華德福還在草創時期,需要大量的志工家長幫忙協助,我跟嘉慧、婷莉都是三年級的學生家長,美慧的兒子跟嘉慧的小兒子剛上小一,我們因為幫忙午餐的備料及搬運到學校而熟識,她總是挑最繁重的事情,認真地默默奉獻心力。
嘉慧住在武陵高中旁,兩個兒子從小跟著書法老師學習,一直都在體制外自學;直到楊梅仁美華德福開始招生才轉學就讀。每天清晨就要開車送孩子到埔心上學,從來不會喊累。有一回,拜託嘉慧代購買四書的讀經本,要給書款時她不肯收,說要送給我;我把千元大鈔丟給她要開車離開,哪想到她也馬上將車子開走,只好趕快下車撿起鈔票;心想她不收錢,我也不敢收書,於是把書放在路邊,打電話跟她說,請她回來把書帶走後我就離開了;第二天問了之後,嘉慧也沒有回頭拿書,而路邊也不見經書的蹤影。
一直以來跟朋友搶付賬,從來沒有失手過的我第一次碰到對手,我們在路邊上演了兩次丟錢的戲碼後,知道這個人是為朋友犧牲、不求回報的個性,慢慢褪去世俗的客氣和距離,並且進一步地,越來越被她安靜的力量吸引。她看到馬路上有石頭、樹枝.......,會馬上停下車清理路障;遇到亂按喇叭的司機,會尬車教訓人,就是這樣的個性,讓自詡俠女的我眼睛一亮,好像看到同類,雖然我活潑外向、嘉慧安靜內向,看起來完全不搭嘎,但骨子裡有著相同的熱血,才能建立起友誼,日子天長地久,越是確信,這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我們幾個專職家庭主婦,送孩子到學校做完志工的閒暇時間,一起學習製作手工皂、紫草膏、護唇膏……等。一個班五位學生;老師帶領、我負責搞笑暖場,嘉慧總是安安靜靜的認真打皂,默默在旁邊偷笑,有次搶著幫我打皂,不小心打翻了整鍋皂弄傷了手,嚇得我不敢再跟她爭著做事。她永遠都是挑最繁重的工作,搬最重的物品,下課後打掃整理工作室也總是第一個搶著做。個性跟我先生はぐぼ一樣內斂含蓄又低調,可能習慣跟內向的先生相處,看到嘉慧覺得既熟悉又親切,更值得我真心對待。
嘉慧是標準的現代孟母,為了孩子的教育,先是從桃園搬到楊梅就近讀仁美華德福,兩年後自己帶著兩個兒子搬到宜蘭娘家,讓小朋友讀慈心華德福;留下老公一個人在楊梅上班工作;星期五晚上下班後再開車到宜蘭團聚。為了照顧年幼的兒子,一家人分隔兩地。小兒子一直排不進慈心華德福,在附近的小學就讀,加入桌球校隊,最後又轉學回到桃園有桌球校隊的學校,才落腳在虎頭山下。為了找尋最好的學習環境不惜孟母三遷,這樣為了小孩犧牲家庭的生活,捫心自問,我做不到,はぐぼ也不會答應這樣的安排,她就是有一種寧靜的力量,堅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2.和美好並肩前行
幾年前,我曾經工作太累,不舒服了好幾天,嘉慧知道後,馬上燉了鍋排骨四神湯給我。她是個蔬食者,為了讓我補充體力,一大早到市場買排骨,熬了好幾個小時,還辛苦的從桃園騎摩托車送到中壢;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照顧朋友比較多,第一次有人特別為我熬湯進補,我抱著一大鍋熱熱的湯,眼眶也熱了,心更是沸騰得無以回報。
去年八月,我在荷蘭旅遊,はぐぼ確診。他哀怨的跟朋友說,台澎金馬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我提議請朋友幫忙補給。只要我開口,朋友都很願意幫忙,唯獨不敢告訴嘉慧,若是知道的話,她會同理我,主動代替我準備はぐぼ的三餐,我真的捨不得,麻煩她騎機車大老遠的奔波勞累。
到了年底,嘉慧也確診了。她也不敢告訴我,可能病毒量較多,隔離了七天快篩還是陽性;我要幫忙補給食物,她說冰箱是滿的,怕她客氣,要求拍照給我,保證她不會餓著。過了幾天,騎車到桃園的「番薯藤」,買了兩個蔬食便當,送到她家守衛室,打電話請她下來拿,等了很久都沒有接通,焦急的打給嘉慧老公,問說老婆去哪裏?會不會昏倒了?後來請守衛讓我直接上樓,邊按門鈴邊打電話,終於聽到嘉慧虛弱的聲音,也放下心中的大石,把便當交給嘉慧後,我也不敢逗留,回到家中看到她傳訊息給我:「含淚慢慢品嚐,阿姐多謝。」
「別含淚啊!要笑著吃 !」我們就是這樣的情誼,不需言語即能心靈相通,相知相惜;直到我和阿萌都確診了,嘉慧立刻接手「便當快遞」,我們成為彼此生命最真誠的護持。
阿萌高三時,我開始持誦《金剛經》迴向給她,祈願她能順利考上理想的大學。念誦一年後,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將整部經背起來,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終於成功。跟嘉慧分享持誦《金剛經》的好處,她不僅自己念經,也跟娘家媽媽分享,更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五千多字的經背起來!這……,這真的太「嘉」又「慧」了!
嘉慧的媽媽平常在佛堂當執事,念誦經文都是用閩南話。我跟はぐぼ參加龍山寺的晚課,也是台語發音,嘉慧告訴我,她的媽媽用台語念金剛經,讓我非常吃驚,真心佩服她們母女的虔誠。
歲末年初,買了本「小墨曆」跟嘉慧相約,每天拍照傳給她一起學習。嘉慧喜歡隸書的平整,我愛好行草的灑脫,個性迥然相異,卻能互補相知,希望我們除了一輩子的好朋友,也能在佛法、書法的靈域裡,一起學習,練字亦修心,學會豁達、放下,過著自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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