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黑帽的自我救贖
有個女孩在信中向我這樣述說道:“我現在的症狀就是走在路上很緊張,很怕別人注意我,我老是低著頭走路,我與人講話的時候,我的眼睛也怕與人的目光對視,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我很怕被很多人注視,也怕到人多的地方去,我老是很緊張,我覺得很難受,我也很怕別人會發現我的異樣,我的怪異……”
當她這樣述說的時候,我的腦子裏便出現一隻驚恐的小灰兔的形象。於是我便想出這樣一個故事:小黑帽原本是戴著一頂小紅帽的,可是呀他的小黑狗卻把主人的小紅帽跟大野狼換了一頂廉價的小黑帽,小黑狗因此從大野狼那裏得到了山坡上的一座新房子作爲補償,小黑狗還邀請主人去他的新家做客呢。小黑帽感到很困惑呀,黑狗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怎麽說分手就分手,還另立門戶呢?難道忠誠如狗的奴僕也因利欲熏心而背叛主子嗎?不會呀,我很瞭解小黑狗的,他可是忠誠而完美的化身呢。那麽他的花花腸子裏到底有些什麽呢?於是小黑帽帶上解剖器具出發了。
我之所以用這個故事,是因爲小黑狗自作主張把小主人的小紅帽換了大野狼的小黑帽,於是小紅帽便戴上了小黑帽。這就很好地同理了當事人的迷茫,她不想成爲這樣,然而不期而至的事卻發生了。故事裏的大野狼是恐懼物件的象徵,隱喻了當事人對別人眼睛的恐懼,因爲恐懼象徵當事人未長大小女孩的小黑狗才把主人的小紅帽換成小黑帽,於是主人的樣貌就不如從前了呀。當然小黑狗因此從大野狼那裏得到了山坡上的一座新房子作爲補償,這裏的房子是安全感的象徵,隱喻當事人要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見人。故事裏的小黑帽能夠接受恐懼,因爲他知道那恐懼也就是小黑狗是他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所以他沒有選擇逃離和躲避,而是帶上解剖器具出發了,這就爲問題解決提供了可能性。
於是呀我接著講故事:就在小黑帽前往小黑狗家的路上,他看見路邊的樹下有一隻大野狼正在津津有味地閱讀《小紅帽》,這可給小黑帽嚇了一大跳。在小黑帽的眼裏,那大野狼好高大呀仿佛一座高山,小黑帽覺得自己藐小如草芥,於是呀他的心就開始怦怦地敲起小鼓。這就進一步同理和陪伴了當事人目前的困境。這時呀那大野狼也看見了小黑帽,於是那大野狼就問:“你的奶奶家在哪里呀?”於是小黑帽就回答:“我的奶奶是一隻狗,住在山坡上。”這裏的奶奶隱喻當事人內化了的完美而富於權威的“父母我”,但卻因爲恐懼而躲在山坡上的房子裏,而且讓當事人順從的“兒童我”小黑狗成了替身。可見,當事人的“父母我”和“兒童我”有其共同之處,都是未長大的小孩。於是故事給予當事人同理的層次和陪伴的品質更高了。大野狼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他沒多想就一溜煙地跑了。小黑帽握住手術刀望著大野狼遠去的身影仿佛望著一座大山在移動,同時小黑帽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爲問題解決埋下伏筆。
小黑帽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的路,他就來到小黑狗的家了,他要見識自己的“恐懼”以及“別人的目光”。小黑帽一開門就發覺床上的小黑狗已經被大野狼調了包,高山般的大野狼躲在小黑狗忠誠而完美的面具下面偷偷地樂呢。“大野狼的嘲笑”是當事人所擔心的,因爲她很怕別人會發現自己的異樣和怪異……然而事物是變化發展的,故事裏的小黑帽沈著冷靜地拿出解剖刀,他先把大野狼的聲帶割下研究一番。這時他發現大野狼在哆嗦,小黑帽故意裝作沒事的感覺說:“你的牙齒和手好大呀,讓我把你的男性荷爾蒙阻斷好讓你變的溫柔一些吧。不過呢,這似乎太麻煩,不如你去投胎吧。”
大野狼聽到這話突然恐怖地哭喊起來並一口氣把被他吞下去的小黑狗給吐了出來。大野狼正要逃跑時,小黑帽已經舉起了手術刀……又過了一小時,小黑帽和他的小黑狗共同研究黑狗那花花腸子,原來呀那裏面裝滿了新房子的擺設,不是別的,都是貌似大野狼的小黑狗呀小花狗呀小黃狗呀小白狗呀等等等等好可愛的狗狗呀。小黑帽明白了,小黑狗是想要自己的新房裏有好多好多朋友呀!這正是我們的當事人心中所想……故事接下來的發展是小黑帽和小黑狗共同研究大野狼的腦漿,也就是那令當事人恐怖的別人眼睛的真實成分。哦,真是讓小黑帽和小黑狗大吃一驚,那裏面竟裝滿了智慧和愛的能量……
看來大野狼並不可怕呀,只是因爲我們怕他他才變得可怕起來,而小黑狗也並不完美,他只是戴著一副完美的面具,內心深處那麽孤獨。於是呀小黑帽就對小黑狗說:“世上沒有高山,只有仰慕高山的人;世間沒有完美的人,只有戴著完美面具的人。”小黑帽的話把我們隱喻治療的理念之一一語道破。故事講完了,第一次諮詢也結束了,並未觸及當事人過去的許多事情,而問題得到一定處理,這便是隱喻治療的殊勝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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