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ajuraho是個風氣淫邪之地,老是有一些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在街上遊蕩,其實他們不是真的無所事事,而是在尋找無人照管的遊客,好跟他們搭訕,帶他們去購物,然後撈一筆傭金,如果是單身女遊客就更好了,可以來個異國戀,做做出國掏金夢。
哄騙外國遊客對這些street boys而言,算是認真工作,不過對外國遊客而言,可能是不勝其擾。這些street boys彼此之間勾心鬥角,互相猜忌,但他們也有一些行規,例如他們不會去搶已經''有主''的遊客。
Mukesh是我初到Khajuraho時,和Ashan一起跳上公車跟我搭訕的人之一,原本我應該是Ashan手上的肥羊,但是後來Ashan因故託Mukesh照顧我幾日之後,Mukesh就自動把我接手了,我想Ashan應該不太高興,但他們兩人是好朋友,而且Ashan比Mukesh有錢,所以就算了。
其實我這頭羊真的不太肥,因為我根本沒有購買任何紀念品,也很少租車,只是旅館多住了幾日,這家旅館有兩位固定的攬客專員-black boy和Dabu,Mukesh和Ashan只是兼差,還有一位Laxman,算是特約rixa司機,這幾個人一天到晚在旅館屋頂聚會,因此我常常見到他們。
在旅館住久了,跟這群street boys慢慢熟了,有時我也會上屋頂跟他們聊天,每次村裡來了中國遊客,他們還會派我去搭訕,要我說服中國人跟他們去觀光,其實我不用怎麼說服,中國人看到我跟他們很熟的樣子,就會相信他們了。他們的收費如何我並不清楚,但我發現他們確實有能耐把客人哄得十分開心,帶著美好的回憶離開,其實做生意就是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錢人花錢買開心,也是值得的。
Mukesh告訴我,夏天他在Manali當廚師,冬天回到故鄉Khajuraho''休假'',其實我知道他來陪我算是''工作'',因為我會付錢請他帶我去遠一點的景點遊玩,沒有錢賺的事,street boy是不會做的。不過street boy也懂得甚麼叫做服務,Mukesh早上偶爾會來陪我喝茶,晚上會幫我買便宜又道地的印度料理,他說不要到餐廳吃,因為遊客是當地人兩倍價錢,不如他買回來給我,當然我一定會順便請他吃一頓的。
有一天我和Mukesh外出,遇到一位穿著破爛、抱著嬰兒的乾瘦母親,向我乞討,這個媽媽拿著空奶瓶對我搖晃,表示需要錢買奶粉,但是媽媽自己明明有奶水,奶瓶根本就是乞討道具,我揮手叫她走開,她卻一直糾纏,這時Mukesh過來,給了乞丐幾個銅板,她就走了。一個收入不穩定的street boy都能施捨給乞丐,我這樣有錢有閒到處遊蕩的人,竟然連幾個盧比都捨不得佈施,真是冷血,我感到有點羞愧,我對Mukesh的同胞這樣不屑一顧,不知他心裡是否會覺得難過,或是瞧不起我,認為我不過是個自私的有錢人。
觀光景點都去得差不多了之後,我透露出想要離開的意思,Mukesh為了讓我在Khajuraho多待幾天,不時為我安排新活動,他帶我去過村中的婚宴、露天舞台劇、夜店、郊外野餐等等,我還去過他家吃飯。Mukesh雖然會對遊客動歪腦筋,但是似乎還是個孝順兒子,每天都要接送母親到市場買菜,只要母親一通電話,他就會立刻回家。
原本Mukesh一直想盡辦法要我多留幾天,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對我說,他覺得我該離開了,因為我在這裡待得太久,有許多流言蜚語產生,這對我不好。我心想:你不是老想對遊客騙財騙色嗎?居然還會關心起我的名譽?之後旅館櫃臺大叔對我說,Mukesh必須離開村子一陣子,因為他爸爸正在為女兒尋找結婚對象,需要到附近各個村子拜訪有可能的家庭,他身為長子,有責任和爸爸一起去辦這件事,大概要去個10天,他擔心這段時間沒人照顧我,我會被其他street boys欺負,所以才叫我離開。
我不知道Mukesh是擔心我沒人照顧,還是擔心自己的客人被其他street boys搶走,顯然Mukesh並不是個道德高尚的人,不過他思想比較傳統,比起其他street boys也比較溫和有禮,我覺得因為這些street boys之間惡性競爭已久,結怨頗深,所以Mukesh不願讓競爭對手撿走他的客人,而且他知道其他street boys會在背後扯他後腿,他離開之後其他人就不會對我這麼客氣了。
雖然Mukesh只是想從我身上賺錢,但其實他也給了我許多幫助,我很感謝他在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讓我對Khajuraho的人與事更加了解,也帶給我許多特別的經歷與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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