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雨交加中趕路,路況依然極差,我已經不敢奢望路況會變好,相信不管走哪一條路線都一樣機車。一路上都覺得好冷,也顧不得地判,下午四點鍾,正煩惱著不知何處才有營地時,路旁出現一個避風的小凹谷解救了我們。紮營在不知何處的稜上,看看每個人的臉色,大伙的鬥志似乎都被這見鬼的爛天氣給消磨殆盡,只有C還是一如往常地精力充沛,興致高昂,真佩服他!C的表現對領隊而言是一大鼓勵,否則要帶領一群喪失鬥志的傢伙下馬太鞍溪真是一件毫無把握的事。
明天將是能否下馬太鞍溪關鍵的一日,如果天氣一直很差,看不到稜線走向的話,下切時如何抓對方向將會是一大難題。這段行程可不是像一般的中級山那樣切錯方向再修正或乾脆爬回來就好,因為地形非常陡峭,幾近垂直,一但下錯地方不但有生命危險而且是爬不回來的,沒有一定的把握,我不會輕易冒險。可是如果天氣沒有變好我不可能選擇下溪,勢必要往七彩湖轉進,而那段路又是出名的機車,我已經走過兩次,實在很不想再走第三次!思緒一直反覆不定,不過我什麼也沒說,以免擾亂軍心,但是仍看得出大家都很擔心明天的行程。
隔天一早發現陽光出現,趕緊到附近勘查地形,往前走了一小段,發現下溪點就在營地附近,古道清楚地成之字形下降,運氣真是太好了!站在下切點往下眺望,溪底陽光普照,馬太鞍溪閃閃發亮的溪水彷彿觸手可及,反觀往關門山的稜線,仍是烏雲密佈,前途無亮,兩相對照,當然選擇下溪囉!
全隊精神為之一振,趕緊收拾打包向馬太鞍溪前進,一開始古道非常清楚地鑲嵌在陡峭的石壁中,約有三呎之寬,但是被機車矮杜鵑佔滿,行來並不輕鬆。不久路基消失,想是由於地形太過陡峭而崩毀,憑著記憶決定下切方向,在超陡的斜坡上抓著芒草叢小心翼翼地往下滑,真怕有人一個不小心就萬劫不復。幸好方向無誤,平安下到稍緩的稜線上,得救了!過了最危險的一段,接下來稍微可以放心一點,不過仍有遇到斷稜的可能,加上1200公尺的落差,還是很累人。
踩著疲憊的腳步,帶著期待的心情下到馬太安溪的支流,原本以為會見到記憶中那條清雅幽深的小溪,但眼前呈現的竟是一片寬廣的溪床,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記憶力,難道這不是我以為的那條溪嗎?帶著忐忑不安與滿腹狐疑走到主流,仍不見當年的景物再現,我不死心的繼續往前走,想要尋回一些蛛絲馬跡,但溪谷兩旁的崩壁清楚地告訴我,在時間與洪水的沖刷之下,馬太鞍溪已不復當年。
霎時間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我心中最珍惜的回憶是否也隨著馬太鞍溪的溪水流逝無蹤?關於馬太鞍溪的記憶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而這一切終究只能成為回憶,現實中再也不可能重現!帶著感傷的心情到達長野義虎的石洞獵寮,這裡也完全變了樣,原本在溪床上的石洞入口,如今成了碼頭,涉水進入石洞,洞內景物依舊,憶及過往,更添感傷。不知是否溪谷的氣溫較低,一直覺得好冷,在石洞中度過了最寒冷的一夜。如果有夢,夢中的馬太鞍溪是否更接近我記憶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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