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晚上，姐姐和姐夫到國家音樂廳去約會，
於是找我去她家當三個小時的臨時褓姆。
很習慣了，面對小小的外甥女萱萱；
她來到這世界的第二餐就是我餵的，
從小帶到現在，
喝奶吃飯洗澡換尿布......全都作過，
已經很了解這位小美女的脾氣了。
一進門，只有姐夫在吃晚餐。
「姐呢？」
「在房間幫小惡魔綁頭髮。」
「嗯？晉級啦！從『小魔女』晉級到『小惡魔』？」
「妳才知道。」
「小惡魔」看到我，
抬著小腳往我這兒衝過來，
「抱！」她喊著，兩隻手舉高高。
和她玩了一會兒，
姐姐姐夫要出門了，
她看到爸爸媽媽要出門，
趕快抓起她的鞋子要跟出去，
不過她不知道，
這可是爸爸媽媽的約會時間呢！
姐姐姐夫出門後，
她開始放聲大哭，
很大聲，很用力；
我靠著門邊坐下，
把她摟在懷裡讓她哭個過癮。
萱萱哭了快一個小時，
我沒有不耐煩，
因為我知道她還不滿兩歲，
我知道她還無法分辨「暫別」和「永別」的意義，
我只能抱著她，
跟她說話，即使她不懂我的意思。
「姨姨在這裡喔！」
「爸爸媽媽一定會回來的。」
「我們一起等爸爸媽媽回來好不好？」
「爸爸媽媽回來以前，姨姨都在這裡不會走喔！」
這些話雖然是說給她聽的，
但是我卻覺得，
好像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我心裡有一個一直沒長大的小孩，
害怕分離、害怕被拋棄，
就跟現在的萱萱一模一樣。
結果，連我自己也哭了。
哭累了，萱萱趴在我身上睡著，
再醒來時，情緒已經安穩多了，
也有力氣跟我玩躲貓貓；
看看時間，
已經快到音樂廳的散場時間，
萱萱不死心地找著她的鞋子要我帶她出去，
「好吧！」我心想，就當帶她出去散步也好。
姐姐家就住在中正紀念堂附近，
到音樂廳不過十分鐘路程，
我帶著萱萱慢慢走，
一邊唱歌一邊玩；
在路上碰到了姐姐姐夫，
四個人一起慢慢散步回家。
其實我是羨慕萱萱的，
因為她很努力在表達自己的情緒，
哭的時候就用力哭，
笑的時候就認真笑，
說不定，當她慢慢長大之後，
她也會變得像我們一樣，
因為過份重視場合而壓抑自己的情緒；
如果她知道我這個阿姨其實很羨慕她、
知道我是個沒辦法哭出聲音的人，
會作何感想呢？
當我們說一個人「任性」的時候，
到底是討厭的成份多？
還是嫉妒的成份多？
還是羨慕的成份多？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