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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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多少年了？
沒刻意去記得，因為似乎沒那么重要，她所珍藏的，是在這個小鎮里生活的回憶，那些回不去的日子。
停住腳步，隔著大門，她望著眼前學校里聳立的建筑物。

這是她的母校，單純的學生生活，這校園保留著她最珍貴的過去，在她回來的此刻，一一在眼前重新播映。

 

小門沒鎖，也不見警衛的人影，她便推開小門走進去。

正逢假期的關係，空無一人的校園顯得有點冷清，即便離開這么多年，景物變化不大，只不過當年剛剛翻新的新建筑物已經有點老舊。

 

這段前往教學大樓的小路兩旁，從前種滿了花草，當年的校長希望學子能在綠意盎然的環境中成長，而如今，那些色彩繽紛的花草已經不复見，剩下的，只是冷冷的灰色水泥地。

她惋惜地抿著唇，腳步停駐，出現在眼前的，是學校的室內体育館。

依稀，她听見哨聲響起，抱著怀念的心情，緩步走向這個在她的回憶里，有著重要地位的地方。

 

体育館里有十几個學生在打球，旁邊還有一個像是教練的人含著哨子在監督著，或許是籃球隊的假期特訓吧。

他們只在子語進大門的時候看她一眼，就沒有再搭理她，於是她走上二樓，順利找到B16編號的座位。

這是個位于正中央的位置，對面就是球員休息區，可以清楚地看見兩邊的籃球架，可說是最好的位置，她安靜地坐下，環顧四周，一切都沒有變啊。

當年，她就是坐在這里，看著每一場球賽，看著無數個在場上奔跑的身影。

 

忽然，她定睛在一個穿著黑色無袖上衣的男生身上，看著他邊跑邊運球的利落模樣，對面窗子透進來的陽光打在他身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總覺得那個男生的樣子和記憶中的某個身影慢慢﹑慢慢地重疊起來……

 

「進了！進了！」

伴著觀眾熱烈的歡呼聲，堇心興奮地拉起子語的手，大力地晃著，「子陽學長又進了啦！」

子語好笑地任她蹂躪自己的手，把注意力擺在場上進了球以後快奔回防的傅子陽。

校隊的黑色球衣，穿在他身上竟意外的合适，子語原本以為，他更适合明朗一點的顏色的。

 

校際賽，据說是所有中學生球賽里最受矚目的賽事，她是第一次看現場的球賽，被現場的臨場感和緊張感染，雙手緊緊握著拳頭。

看來他的傷已經不要緊了。

子語看著他全場跑，偶爾精准地射進三分球為球隊拿分，個子明顯地是場上最小的，卻是得分最多的選手，難怪他可以取代那么多的學長成為先發球員，在他只有高一的這個年紀。

 

她望向計分板，時間只剩下最后五分鐘，傅子陽這隊只領先了六分，在裁判的哨聲響起之前，他們必須一直保持著領先，否則就很危險。

子語為傅子陽又進了一球而微笑，沒察覺到堇心一旁忽然了解到什么的神情。

 

堇心終於明白，子語今天的好心情來自于他。

兩個星期前，子語說要來看球賽前就應該明白的才對，她很在意傅子陽，那個給了她一顆糖果的男生。

子語從不輕易表達自己的心情﹐所以為了這個大發現，堇心開心地笑了。

 

對手急起直追，接連進了好几球，比賽進入最高潮，最后一分鐘，對手卻在這時又進了三分球，只落后傅子陽那隊一分。

他慢慢運著球，往前方跑去，炯炯有神的眼睛來回看著他場上的伙伴，是在拖延時間，也是在尋找最好的時机再進一球，确保胜利。

一個對方球員阻擋他進入籃下，他只好停在三分線外來回傳球，眼見二十四秒的時限就要到了，他只好後退一步，跳起。

 

知道他最拿手的就是三分球，對方球員也著急地跟著跳起，怎么都得攔下這一球。

觀眾全都屏息，緊張地看著，子語的心也懸在半空，這一球要是不進，很有可能會被反攻成功。

拜托，讓他進吧。

這個時候，位于半空中的子陽的球離手，卻不是丟向籃框，而是准确傳給他位在籃下卡到好位置的中鋒學長。

 

橘色的球從下而上擦板進籃那一瞬間，全場爆出歡呼，比賽結束的哨聲在數秒後響起，一切都結束了。

身邊的堇心抱著子語興奮地大叫，子語也終於笑了開懷。

場中的子陽被眾人包圍，輪流笑著摸亂他的髮，他笑著縮著脖子，把毛巾披在肩上。

 

她拉著堇心走出了体育館，人來人往當中，她听見堇心喃喃地說著。

「我終於知道為什么我堂姐那些朋友那么迷戀他了。」

子語好奇地看向她，等著她的答案。

 

「他打籃球的樣子真的很帥气，酷酷的，認真的表情，判斷很冷靜。」

堇心笑著，說著她的新發現。

「重點是，相反的，他笑起來的臉，像個孩子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