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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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被打了嗎？”胡翼站在我身邊，低頭望著我。
我抬頭，雨水打在臉上，滴進眼睛里，痛得我睜不開眼。
“嗯。”我低下頭，揉著眼睛。
胡翼無聲在我左邊坐下，抬起我的手臂檢視傷口。我從模糊的視線里，看到他渾身濕透，也看到他一貫的白襯衫。
“你為什麼每次都不撐傘啊？”
“那你為什麼不撐？”他看都不看我，仍專心檢視我的傷口。
“我喜歡淋雨啊。”
“喔。”
“喔什麼啊？”我皺起眉頭，“你不會生病嗎？”
“不會啊。”他抬起頭，清透的眼看著我的，“傷口不會太嚴重，等雨停了我幫妳擦藥。”
“喔。”
“休息一下吧。”他坐近，把我的頭靠在他肩上。

胡翼，一個奇怪的男孩子。偶然在這湖邊認識的。
還記得，那是第二次被爸爸打。我一個人坐在這裡，他也是悄悄出現，像個老朋友一樣檢視我的傷口，安慰我。
那次之後，每次下雨天我來到這裡，都可以看到他。他總是溫柔地問我哪裡痛，把肩膀借我靠。他從不問我原因，只是無聲地讓我依靠。反而是我，每次都跟他哭訴，所以爸爸媽媽的事，他都很了解。

“走吧。雨快停了。”他搖醒我。
“再待一下啦。”我看著轉小的雨勢，不想回去。
“不行。妳爸現在應該不在，我還要幫妳擦藥。”他牽起我。
“好啦。。。”我任由他牽著我，走在回我家的路上。
他的手，還是冰冰的。
而且每次他說雨快停的時候，過不久就真的停了，然後他就會陪我走回家。我爸打完我之後，通常都會離開家里。他就會在我家幫我擦完藥，在我爸回來之前就離開。
所以直到現在，我爸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痛嗎？”他柔聲問著。
我搖搖頭，水滴隨著未干的頭髮亂潑。這不是雨水，而是我剛洗澡的水滴。胡翼總是一到我家就把我推去洗澡，然後他準備幫我擦藥。
“好了。小心別再沾到水。”他收好藥箱，就拿來吹風機把我頭髮弄干。
“翼。”我從鏡子里看他，他的手在我頭上忙著。
“嗯？”他低頭忙著，只嗯了一聲回應我。
“你到底住在哪裡啊？”我看到他的手僵了一下，就那麼一下，又若無其事的忙。
“問這個幹什麼？”
“我是想說，我有時候會想見你啊。所以。。。”
“小雨。”他關了吹風機，周圍一下子變得好安靜。他從鏡子里看著我，用他那清透的眼睛。我屏著呼吸，等待著他的答案。
半晌，他嘆了口氣，拿起我的梳子，把我長及腰的頭髮梳順。
“不是說好不問我的事嗎？”他問著，又像在說著。“妳不遵守約定喔。”
“可是。。。”
“我就住在湖邊附近。以後妳想見我，下雨的時候去那裡就好了。”他把梳子放下，揉揉我的頭，溫柔地笑著轉身往門口走去。
“那晴天呢？難道只有下雨天才能見你嗎？”我跟在他身後走出房門。
“我只有雨天或陰天可以出來。”他走到門口，“晴天，妳就沒辦法看到我。”
“為什麼？”
他穿好鞋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我。外面，還是陰陰涼涼的天，沒有陽光。
“不為什麼。”他打開門，“妳爸應該快回來了。小心傷口，再見。”
看著被關上的門，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還是不說。
認識他這麼久，關於他自己的事，他從來不說。
我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他。
或許，是我想自私的把他當作我一個人的小秘密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