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讀“朗讀者”
繁忙的炙夏過後,小城的天氣迎來了更為悶熱黏膩的三伏天時節,人卻是難得地沉閒了下來。
十三本自圖書館借來的方形書塊們靜靜地、互相靠倚在架上,宅窗外陽光猛烈;你沒有什麼外出的心思,便砌了一杯有蘋果香氣的淡綠茶,闔上雙眸,聽著鄉村女歌手Kate Rusby的“Heartland”,跟上旋律斷斷續續地哼唱著;偶一心動,你信手一抽,甫睜眼便笑了,原來,是《朗讀者》。
翻開書頁,你又再次記住了這已然反覆閱讀過的文本。
好像有人曾經對你說過,在德國作家施林克的代表作《朗讀者》中,通過對於細節的不斷演進、成熟的過程與狀態之描述,賦予了文本豐富的內涵與從偶然過渡到必然的精神價值。
你記得,“文盲”的細節主要集中在第一部與第二部裡,諸如漢娜不肯自己閱讀而情願讓米夏為她朗讀、相識了一個星期卻始終不知道米夏的名字、出遊時對地圖興致缺缺、在旅店的早晨中字條不翼而飛,以及在米夏父親的書房裡,只用指尖劃過架上的書卻不去翻閱等等。
你微笑過,帶著微微的心酸之感,因為這些俯拾皆是的細節,在在都於後來的若干章節中、為米夏揭示了其背後的原因,即漢娜是個文盲的這一秘密。
秘密;就像那人如霧般消失在風與記憶之中的原因。
許多許多次,你試圖回想起那人的衣著、表情、說話的聲音,還有你們屢屢見面的那房間的樣子,卻只能勾起潦草的幾筆墨色,幽暗得像小城的夜空,連星雲流動的軌跡都難以瞧得分明。
但關於文字,你卻意外地記得分明;在《朗讀者》中,“窗戶不是用來溝通房間和戶外的大千世界,而是把這紛擾世界鑲在窗框裡頭”,週遭的風景只是陪襯,是流動而易變的,其中被忽視了的房子的地基,以不變的格局體現了永恆,恰恰是所有夢境裡最重要的部分,就如同事物的本象一樣。
你歎口氣,,看著分散在書頁之中、那人時有時無的鉛字筆跡;並不是沒有見過那些曾經清晰卻頗有距離的熟悉字體的,但卻忍不住有些動搖。
最後,就像在第三部的卷首一節,以米夏的視角為出發點所描述的“我愛漢娜,這對於我們這一代來說,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命運,是德國人的氣數”這一自白一般,過去與現在交織,在成為現在之參照物的同時,也成為了對方的一部份。
或許是因為難以逼迫自己不去留意,或許是因為文字的痕跡已然模糊不清了,也或許是因為想起自己已經失去那人太久,你輕輕丟開書本,蜷縮身體,緩緩哭泣了起來。
茶香已涼,Kate
Rusby停下了甜美的嗓音。
夢中,仍舊是三伏天的小城;門邊有微微敲叩的聲響,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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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城的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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