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這是夏天的景,台北盆地像是滾熱的開水,熱得冒泡,摩肩接踵的人潮,店家呼天喊地的跳樓大拍賣,說是為了即將來臨的母親節,任何人都知道那是幌子,只是招攬客人的一些伎倆,但,店家還是間間爆滿,全來自於人們貪小便宜的心態,少買一樣對不起自己,多買一樣對不起荷包,汗水濕了額頭,濕了背,汗珠更是掛在太陽穴旁閃耀,滑落至下巴。
「這位小姐,妳真是太有眼光了,那條項鍊正是今年最流行最先驅的款式,保證妳在其他店看都是五百元起跳,不買可惜呀!」老闆娘很認真的在她耳邊洗腦,見她完全無動於衷,眼神不露一絲不捨,很乾脆的將項鍊放回原處。
「老闆,算整數三百。」堅定的眼神,堅定的語調,她的價值觀中,這東西最貴三百。
老闆娘皺起眉頭,接著說:「不行啦小姐,這東西賣三百九已經快沒得賺了,降到三百,我是要賣什麼?」
只見她對那項鍊左翻翻右看看,突然,她像是看到什麼不得了的畫面,馬上哇哇大叫起來:「老闆啊!這、這兒,妳看這裡,這小角角,它都磨平了,這東西不是新進的吧!新進的怎麼會磨平?又不是第一天出來買東西,更何況這東西你剛剛說是最新最先驅的,怎麼會有磨損的情形呢?我說,老闆啊!妳這樣不行唷!」很好,她看見老闆在一旁擦汗了,於是她接著說:「老闆啊!東西經過磨損就不能賣那麼高的價位啦!我用三百跟你買,因為我另外有辦法處理那些磨損的部份,不過下次可別再賣這種差勁的東西啦!」
很好,老闆娘整個啞口無言,只好從另外的盒子中,找出一個袋子,將項鍊放入袋子中,收了三百元,自認倒楣的說:「這是妳的項鍊。」
她咧?笑得可樂呢!大小姐她又不是第一天出來買東西,瑕疵只要眼睛亮一點就看得到啦!這下好了,母親節禮物有著落囉!
她就是這樣斤斤計較,一分錢都不能被坑,金錢觀,「吃虧」在她的字典是絕對找不到的,省錢才是她的真理。
但,她對感情卻不會這樣的斤斤計較,她的感情觀是「自由」。
從小,老爸老媽就對她和弟弟採取一種,放牛吃草的教育方式,因為,白天父母要工作,晚上小孩要休息,壓根就不太有什麼交集,有的話也是晚上放一本家庭聯絡簿,算是情感上的交流。
以前她還想過,或許,連鄰居那些阿姨,都比她還要了解老媽的喜好;連隔壁老王伯伯,都知道老爸喜歡哪一種口味的咖啡。
曾經,國語課的老師出了作文題目,我的家,那是她拿過最低分的作文,那時國語老師正好是她的班導師,老師還在晚上打電話給老媽,提醒她的父母應該多關心她,只因為她在文章的第一句寫了……我跟我的家人不熟。
她不曾給家裡添過麻煩,安靜的個性讓人不容易注意,不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成績在班上也只能算中上,或許,哪一天她被綁架了,同學也不會發現吧!這樣一個低調的人,在家、在學校,甚至在社會,都會是一個模樣。
家裡算小康,並不是特別的窮酸或是富有,但,她在金錢上就是不肯讓步,凡是認定的價位,跟她多一塊她都會計較,嘴裡掛著心裡想著,都是怎樣節流開源,金錢雖然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絕對是萬萬不能,這道理,課本沒寫,老媽沒說,但,觀念卻是根深柢固。
或許,這就是天性吧!
「對不起,你的忙我沒法幫。」她喝了一口香醇濃郁的卡布奇諾,給了對方一個最甜美的微笑。
「琦,妳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阿怪的呀!」這位身材纖細,個子嬌小,有著大眼睛小嘴巴,以及有著羨煞女性吹彈可破的肌膚……總之,就是比她還像女生的男生,沒錯,他是男生,一個叫陽仔的男生,竟然很認真的跟她說,他喜歡她的男友。
「陽仔,又不是我拒絕你,你跟我說有個屁用。」再喝一口卡布奇諾,清涼暢快,雖然身處高級咖啡廳,身旁充斥著沙發音樂的慵懶,但,她仍然說著,她所習慣的粗俗言語。
「可是妳跟他最要好呀!」
「與我無關。」該死的傢伙,他竟然看不出來她和阿怪的關係;該死的傢伙,誰不找偏找她;該死的阿怪,沒事牽扯到她做啥?
「可是阿怪說,妳會知道他喜歡的類型呀!」陽仔用那閃爍的眼睛看著她,接著說:「妳跟我說,阿怪喜歡哪種型,我絕對會努力讓自己符合的!」
看著杯中的鮮奶油,她思索著該怎麼說,說,阿怪喜歡自由,喜歡像流浪漢一般無拘無束,阿怪喜歡的,正是她……,倘若,她這樣說了,陽仔會做何反應?大概會像電視劇一樣大喊,「妳怎麼可以欺騙我的感情?」之類的話語吧!
「琦……」又是那殺千刀的閃爍光芒,她開始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眼中,裝上了電燈泡,否則怎麼會如此閃亮。
「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說完,她也把咖啡喝完了,放下咖啡杯,接著說:「這杯你請囉!」
說完,不顧後面陽仔的叫喚,她轉身離去。
愛情,生活的調劑品,她不想因為調劑品,打亂了她營養豐富的生活,就像,絕對不會因為零食吃太多,而耽誤到正餐。
她和阿怪是同一種人,同樣的無拘無束,同樣的將愛情是為調劑品,堅持著,調劑品不必只有一個,只要有辦法,多個也無妨。
這一天,她和阿怪去吃晚餐,吃著他們最熟悉的小M,她啃著她的鱈魚堡,他朝著她的薯條進攻,嘴邊聊著學校的事情,聊著即將來臨的母親節,突然,一位綁著可愛辮子的女生跑來打招呼,不難得知,那是他的學妹,感情甚好的學妹。
「阿怪、學姊,真巧呀!」辮子學妹很自動,坐到阿怪旁邊的空位。
「也出來吃晚餐啊!」說話的是阿怪。
「拜託,都十點了,我是在吃宵夜啦!」辮子學妹指了指手中的餐盤,卻又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走了阿怪餐盤中的雞塊,還露出一種勝利的笑容。
「那是我們太晚吃啦!」她也加入兩人的對話。
「是呀!學姊,我常聽阿怪提起妳唷!」辮子學妹開心得手舞足蹈呢!
「喔?說我壞話?」她挑眉,看了看阿怪,只見阿怪聳肩,一臉不知情。
「沒有啦!他說學姊人很好,總是幫他趕報告呢!」辮子學妹很順勢的牽著阿怪的手。
「哈!他沒跟妳說,一份報告一百元吧!」她才不會白白的送人時間。
「是唷!那麼阿怪,以後有我可以幫忙的,找我就好了,一百元好貴唷!」哇!這丫頭明著搶生意呀!
「那也要有我的好吧!」她笑著回應。
「看看囉!」阿怪陪笑著說,他知道,她在金錢方面的小氣。
這頓晚餐,對她來說食之無味,看著阿怪對學妹的體貼,她不想去想,懶得去看,但是,就是有一種,別人搶東西的感覺,她告訴自己,是占有慾吧!又想起最初的約定,絕對不能讓調劑品亂了正餐啊!
果然,沒有多久時間,阿怪和學妹的交往,馬上在系上渲染開來,因為,那學妹正好是她和阿怪班上,那個蒲公英班長的妹妹。
謠言有說,他們是天生一對,男的帥氣女的俏麗;謠言有說,他們是不會有結果,因為阿怪從以前,女友就一個換過一個,大家都不認為阿怪會從此定下,當然,還是有些人不忘她這個阿怪的「好朋友」,還是有些人會跑來關心,聰明的人認為,她和阿怪的感情匪淺;比較笨的人認為,她只是被阿怪甩掉的過氣女友。
無論如何,謠言傷不了她,因為,這是她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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