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和崔皓在一起了?』林總是能那麼輕易知道她想知道的訊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更不知道她的目的。
『嗯。』我不想多說,因為不關她的事。
『我哥過世了。』她語出驚人的說出讓我錯愕的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才多久沒見就......我不知道該怎麼相信。
『是嗎?』我強迫自己打出這兩個字。
『我好恨妳,卻又恨不了妳。』林的話讓我不知所措,恨我?不恨我?我都不知道為什麼。
『妳總是能得到我哥的愛情,我忌妒妳,有你,我哥開心,我不開心,沒有妳,我哥不開心,我更不開心。』她像是釋懷一切,她表明了,她喜歡著林書,而我,則是她的情敵。
『妳哥是怎麼走的?』我問。
『因為和妳分手,我哥就開始憂鬱,甚至產生幻覺,去年的今天,他因為產生幻覺而跳樓,他,就這麼離開了我。』她的話好背傷,很難過,就像是失去了世界的重心,那種失去平衡的悲哀。
『我想去祭拜他,可以帶我去嗎?』曾經的愛,曾經愛過我的人,如今已消失在這世界,這種很難釋懷的感覺,很心痛,那不是愛情給的痛,而是失望的痛,失去朋友不亞於失去情人。
『嗯,我想他會想見妳的。』她,終於接受我了嗎?我捫心自問,卻問不出個答案。
我們約了時間地點,穿上白色運動衫,搭著一件牛仔褲,這是我最常的打扮,我就這樣慢慢的走去我們相約的地方,很諷刺,那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麥當勞。
我有點嚇到,林竟然剪了一頭男生頭,比平頭再長一點,感覺很中性化,她看到我,竟然毫不吝嗇的給予微笑。
「我帶妳去吧!」說完,她騎上小綿羊的機車,示意要我坐上去,然後由門催到底,呼嘯而過。
她,已經很不一樣了,比以前還多了分堅強,以前的她,只敢躲在哥哥的背後,以前的她,很依賴林書。
「妳恨我嗎?」在後座,我開口問。
「我想知道我哥為甚麼會看上妳。」她的話激起我的記憶,印象裡,林書不曾說過為什麼愛我,我也不曾問過他,突然,我好懷念有他的感覺,懷念他傻呼呼的笑容,懷念他疼妹妹的樣子,但,如今,身邊已經沒有他了,我後悔了。
「如果他沒看上我,或許會更好。」原來,認識也是一種錯誤。
「不會,因為看上妳,我哥才知道怎麼愛。」她看向右邊的海,天色漸漸暗下,大海因夕陽而變紅,就像是訴說林書,因為我而懂得愛。
「如果沒有我,或許會得到屬於他的愛,而我,不是他的愛。」我有點難過,他死了,卻永遠活在我的回憶,我活著,卻只能永遠回憶他。
「妳是我哥的愛,但是妳愛的不是我哥,不過,這樣就夠了。」林將車子停在一旁,站在電線杆旁,看著夕陽。
「夠了?」我疑惑的看著林,我不懂她在想什麼。
「我不能承受哥離我而去,與其離我而去,那不如讓他活在我心底,我不會讓哥跟妳走。」林看著我,濕紅著眼框,很明顯,她哭了。
「妳......」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她,或許我天生就不回安慰人,就像我天生不懂愛人。
「我曾經恨過妳,但是,我發現我不行恨我哥愛過的人,我知道,我哥愛妳一定以他的道理。」她沒有哽嚥,只是眼淚不斷溢出,就像是杯子的水,不斷不斷滿出來。
「對不起,妳不要哭好嗎?」要是林書那怪人知道我弄哭他妹妹,他一定會連個好幾夜給我惡夢,我一定會有好幾也睡不好。
「安靜讓我哭好嗎?」林生氣的說。
「那我也要哭!」說哭就哭,我說到做到,眼淚一顆顆像珍珠般滾了下來,我們,兩個大哭特哭的女生。
時間就像停止了一般,那只是好像,並不會真的停止,我們,因為哭而更靠近一些。
我們,從這時候開始,注定要為故事扣上悲哀的枷鎖。
林,就如我先前所說的,她並沒有說她的名字,或許,名字不是那麼重要,故此,我也不便強問她的名字。
她成為我要好的朋友,比起那些狐群狗黨,我們比較談的來,她比先前更要活潑,或許是頭髮剪掉,整個人看起來活潑許多。
我們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我笑著說一切,她也是,偶爾向她傾吐對崔皓的心事,她也像我傾吐,關於打工的苦悶,不知道為什麼,對她比對崔皓,更多了一分安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習慣在晚上和她聊天,我們會通電話,甚至比崔浩還勤,我似乎就再這一點一滴中,愛上了另一個人,起初,崔皓並沒有什麼發覺,直到我生日那天,我決定跟林出去看夜景,放棄和崔皓去唱歌,這才讓他發現不對,那次,我們大吵了一架,我哭了,崔浩卻沒有看見,唯一心疼我的眼淚的,竟然是林,她抹去我的淚水,摸摸我的頭,讓我靠在她單薄的的肩膀,肩膀沒有像男人一般厚實,卻有著讓我安心的溫暖。
我和林兩個人看著山上的日出,一直到隔天晚上都沒有回家,我的手機沒電了,我知道崔皓一定急死了,無所謂,我現在只想要逃離崔皓的世界,直到我回到家,看到他,瞬間,我不知作何反應。
我沒看過這麼慌張的崔皓,他一直都是那麼無所謂,一直都有著流浪的味道,可是,明明只有一晚,我看到的竟然是頭髮凌亂,渾身酒味的崔皓。
「妳可回來了。」崔皓抓住我的手腕,嗅著他的酒氣,我知道他的酒還沒醒。
「嗯。」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於是打算自逕走進房間,我不想吵架。
「為什麼要這樣?」他將我拉回他的視線,抓住我的肩膀,不讓我離開。
「我不懂你說什麼。」我試圖將他的手一開,可是卻沒有辦法。 「妳為什麼選擇林,不選擇我?」他生氣的將我推到沙發,或許我該慶幸,她沒將我推到牆壁或是地上。
「什麼選擇,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生氣的爬起身,看到的竟是他充滿血絲的雙眼,他等了我一晚,一定很難受。
「我不相信妳不知道林喜歡妳!」大聲的吼著,他像是要將體內不甘心的因子喊出來。
「那又怎麼樣!」我不喜歡吵架,但不代表我怕吵架!「如果我愛你,我就不能有屬於我的朋友,那麼你就當作我們不曾在一起吧!」我是不會為了愛情放棄一切。
我走了,提著我個人的衣物,離開那個屬於他的家,或許一切都是藉口,或許就像他所說的,我不可能不知道林喜歡我,但是那有怎樣?這段感情我有錯,但是他也有錯,感情建立在兩人的生命,錯了一邊另一邊一定不存在。
我們的愛,沒了。
我離開我們的家,直覺就是去找林,林很熱情的招呼我當她的房客,畢竟,三十幾坪的房子只有一個人住,也是頗冷清的。
和崔皓分手,我才知道,原來先前的那些狐群狗黨,都不是我的朋友,在我們分手之後,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跟我聊天,大家都消失了,或許是我誤會了,他們不是我的朋友,他們是崔皓的朋友。
平安夜,旁邊教堂的小孩們,唱著清澈天真的聲音,描述著關於上帝的恩惠,我和林,兩人坐在陽台,看著天空的星辰,很多故事不是都有說,人死了以後會變成星星,如果林書也變成星星,那麼,會是哪一顆?
「如果我也變成星星了,妳還會像現在這樣看我嗎?」林看著天空,用手指著前方。
「我不知道,或許不敢吧!我很膽小。」突然伸出手,抓住她那只著前方的手。
「我不想變成星星。」她反手抓住我的手,然後抱住我,我沒有反抗,只是這樣靜靜的讓她抱,就讓我們這樣白熱化吧!世界怎樣我不管,我只要維持現在的幸福。
我是愛上她了,該說是她的體貼溫柔,還是說她特有的氣質,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愛上了。
「妳說,我算是妳的外遇嗎?」她低著頭,用下巴搓揉我的頭髮。
我點點頭,或許,在還沒分手前我就喜歡上她了。
「妳哥曾說,在我還沒找到幸福前,他會給我幸福,我想,妳就是他給我的幸福。」我將頭埋入她的懷裡,混合著洗衣精的味道,我找到屬於林書的味道。
兩千零五年年底,我和林去跨年,話說跨年,我們還是在屋頂跨年,因為從這裡看出去,可以看到101的煙火,除非就那麼剛剛好在另一面,否則是一定看得到。
「真希望我們能一直停留在現在,這樣就不用增添任何煩惱。」林緊緊握住我的手,如果時間停止在這一秒,我想我作夢都會笑吧!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讓時間停留,只希望新能停留在這一秒鐘,這樣,我們就能保持面對困難的韌性。」我笑著看著她,林的眼睛,充斥著對未來的憧憬,她是個沒有目標的人,或許,她的目標就是活得比現在更好,我是個有目標一步一步達成的人,我希望能帶著她,走向我的目標。
「我能讓時間停留。」一個留著凌亂的短髮,穿著一件紅色上衣下面搭一件牛仔褲的女生,從樓梯口,慢慢走向我們。
「李蒨茜?」這名字出自於林的嘴巴。
撇著頭,我想了一會兒,記憶回朔到林書還在的時候,我見過這女生:「妳是林的同學?」
「哈!我才不屑當她的同學,跟她同班是我的晦氣!」她不屑的神情讓我很火大。
「妳來是要做什麼的?」林冷冷的說,看樣子,林也很討厭李蒨茜。
「我不會讓妳們看到明年的太陽,妳們這兩個賤女人。」李蒨倩拿出包包裡的一瓶礦泉水瓶,一打開就往我們潑灑。
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接衝撞我的鼻腔,「這是汽油?妳這女人是瘋了不成。」看著李蒨茜猙獰的表情,我想,她必定是瘋了。
「都是妳這個賤貨,如果不是妳,林書才不會死!」李蒨茜以一種噴火四的目光瞪著我。
是呀!沒有我一切都不會發生,沒有我林書不會死,他還是會保護林,至少不會讓林出現在這種混亂的場合,如果不是我,大家都還是會開開心心。
「哈哈!妳去死吧!反正這世界沒有妳會更美好!」她的話像是詛咒一般,盤旋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不知所措,只能傻愣的呆在那邊,動彈不得。
耳際,似乎聽到林書對我喊著『趕快逃,快走。』但是我的腳卻像根深蒂固似的,完全沒辦法移動。
眼看著李蒨茜從手中拿出一根火柴,我卻只能冷冷的看著。
「這根火柴是我和林書的回憶,還記得那時候,他拿出火柴,想要我幫他點火。」李蒨茜看著手中的火柴,目光閃爍,仿佛將記憶回到過去,不過,我記得林書是不抽菸的。
「妳這說謊的騙子,明明就是妳抽菸,妳點燃了菸,然後硬是要我哥抽。」林生氣的拍掉李蒨茜手中的火柴,也因此引起李蒨茜的不爽。
「妳這個賤女人,竟然敢把林書給我的東西弄掉,我就讓妳跟妳的女人一起下地獄!」話才說完,李蒨茜把手中剩餘的汽油潑灑在林的身上,接著,又從口袋拿出一根火柴,"咻"的一聲,點燃,然後,朝林丟了過去,這幾個動作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在我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林的袖口,已經著火了。
「痛!」林大聲的叫喊,原本不能動的我,這才跑向林。
來不及了,林的身體已經被火燒到了。
「快逃!」林和林書的聲音,不斷的催促我快逃,可是,我怎麼可以放下林。
「逃不了的,妳們一起下地獄吧!」正當李蒨茜將火柴在度點燃時,崔皓竟然出現了。
李蒨茜被崔皓的出現嚇了一跳,愣了好幾秒鐘。
崔皓當機立斷,馬上一個反扣身,將李蒨茜制服。
我從身後拿起滅火器,猛然一壓,熄滅了林身上的火燄。
我們將林送上了救護車,將李蒨茜送進了派出所。
我看到了隔天的太陽,但是,林卻把我丟在世間,與她哥哥相聚。
林,死了。
曾經,崔皓試著要我和他復合,但是我們都知道,一切為時已晚。
李蒨茜瘋了。
我的心,死了。
或許,我和林的愛本身就是個錯,但是,我不願後悔我曾愛過,因為愛過,所以,更懂得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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