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草堂 :寫作是志業但不是職業，退休則是另個歷程的起點。北北人已退休十餘年，可是禿筆永遠不退休， 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剎那! 本台只有耕耘不問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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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種種攤車-[網摘]。

 

『回頭浪子的故事』

 

傳統市集的偏角地方，停放著一部加裝後廂的小發財車。它的後廂被鋸開成半空狀態，車斗內放置兩座窄窄的置物架。架子上調味料香油、醬油、辣椒、烏醋….等等，瓶瓶罐罐擺滿架上。車上的空間雖然狹小，但是物件的擺放秩序井然。車子的兩側，各有一塊半尺寬，尺半長自寫的招牌懸掛著。黃底紅字，龍飛鳳舞的寫著「浪子水煎包」五個大字。字體筆劃不敢恭維，但可清楚的知道，它是在賣水煎包的車攤。這輛灘車何時開業？沒人去注意到。

 

　　由於車身十分狹窄，一付灶具就已塞得滿滿。因此開始營業之前，車旁需擺上一長條桌方夠用。車主就在這條桌上，勤快的擀麵皮和包包子。他怕包子冷了不好吃，所以邊擀邊包邊上鍋煎，整個人忙得不亦樂乎。不管天氣晴雨寒熱，他都熱汗淋漓毫不在意。因為工作用力，連擦汗的時間也沒有。他的脖子上，經常掛著一條白毛巾。可是熱汗不停流下，早已濕透半邊。儘管如此，他仍未歇下手來擦拭。只見他在尖峰時間裡忙個不停，悶著頭忙著應付客人。

 

攤車主人為了增加收入，他還搭賣著豆漿油條等冷熱飲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攤車的主人是位年紀卅餘歲的年輕人，長相忠厚嚴肅，手腳俐落得不得了。憑其長相肯屈就這蠅頭小利的生意，動機難免令人感到好奇。我每天走過這攤子，就有著一股想問他原因之衝動。但是，看著他忙得應付不來，只好將這好奇之心，硬是給壓了下來。

 

　　這天風急雨急，車攤前的人蛇陣已不見。我趁此機會嚐嚐他的手藝，順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我走近車旁，那車主人在看書，聽到我腳步聲，立刻從書本上抬眼望我，隨即掩卷問我需要些甚麼？我向他買了四顆煎包、一杯冰豆漿、以及一顆茶葉蛋。他一邊包給我，一邊斜著眼，看著放在桌上那本書。我也跟著他的眼光看過去，那是一本由鄧樹勳教授精心主編之新版「觀光美語會話」。這本書在當時很搶手，價錢也不便宜。一個賣水煎包的年青人擁有它，而且還認真的在讀它，真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我看了狀況，一時興起想試試他的程度。於是我用英文，隨便的向他詢問一些問題。哇塞！不是蓋的。這傢伙竟然滿口英文朗朗滔滔，一點遲頓或嗯啊的毛病也沒有。就是措詞用字，那也波兒的漂亮極了。這一問一答之間，引起了我對他探索之興趣。我問他為何還這麼的認真？他靦腆的告訴我說：因為國中時代太過於放蕩，經常遇狐群狗黨在一起，打架滋事無所不為，因此，成為校方與家長眼裡的頭痛人物。在一次與人吵架當中，不小心弄出命案而四處躲避。

 

最後在父親的搓平下無事，但從此之後，變得更是有恃無恐，隨便亂來，規矩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去啦！中學畢業之後，又借人事之力進入明星學校。然因劣性不改一再生事。這回是勒索不遂將人砍傷，對方請了民代撐場，結果因此而被送進少年監獄服刑。出獄後求職四處碰壁，家道也因景氣而瀕臨破產。在他碰得鼻青臉腫之後，終於走上車攤這條路子。為要提醒矇矓無知之後進，所以就用「浪子」做為他的招牌。

 

　　車攤是活動攤位，哪兒人多就停在哪裡。這天他停在某大百貨公司的邊巷內，位置雖然偏僻些，但人潮來往非常熱鬧。有位老外光顧攤上，溝通半天因語言不通而錯失良機。不久又有老外光臨，這回有個台灣女孩幫他翻譯做成了生意。但見女孩與那老外，嘰哩呱啦說了半天，一口氣買了十粒煎包。生意雖然做成，但靠別人的口舌幫忙，一點成就感也談不上。為此他很氣自己，在學校讀書之時不爭氣，所以，下定決心苦讀英文，以備生意公關上不時之需。

 

　　那青年嘩啦啦說了一堆，看他長相一點都不像吃這行飯的人。於是我建議他，不訪換行做做看。他說早就有此想法，只是每次應徵談到過往，對方便搖頭請他等候通知。他說現已習慣做車攤生意，能與家人一起也是福氣，因此，再也不想換來換去啦。談到這兒他左手向對路一指說：「我太太就在對面！」可不是嗎，對路旁果然也有一部發財攤車，女主人正忙著起鍋包給客人。有趣的是那塊招牌也是黃底紅字，相同寫著「浪子水煎包」，字也一樣的不怎麼高明。　【完】

[音樂播放中]-一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