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開春去台北,享受一頓總統下午茶/新春文薈,已一連去了好多年。今天再去,感觸良多。
今天在會場放眼一看,來自桃園縣的文友,竟只我一個,頓時感到非常寂寞。雖說文學藝術領域無國界,無地域,但整個桃園縣只我一人參加,我絕不相信桃園縣受邀者只我一人,去年在台北賓館那一場,我還遇到畫家戴武光老師,大溪鎮前鎮長林熺達先生,今年沒看到。我何德何能能代表桃園縣文化人文化界,這個國家級文化盛會到場卻只我一個桃園縣人,真是一陣驚悚襲上心頭。假使我今天一時興起,又遊山玩水,雲遊四海去了,桃園縣豈不「從缺」一年?
今天的會場很別緻,是一棟校長宿舍,改闢成文化會館才幾年,空間小小,場面原本可以更加溫馨。我並不喜歡在圓山大飯店,在台北賓館那種貴氣十足的地方。只是,今天的整個安排,以一句話來形容:太遜啦!做為一位客人,原本不該批這評那的,那有失客人身份,但我除了是客人,更是一位新聞人,寫作人,是一種有筆直寫有話直言的養成訓練產物,有話鯁在喉頭不說,很難過。
全國文化界人何止成千上萬,邀約參加年度文薈者,或許至少也有一兩百人吧?但今天這個小小空間,除了要容納大批工作人員,安全人員,還能有多少地方容納今天的客人呢?
有幸或有資格(不知依的是什麼標準?)獲邀者,十之八九都已是垂垂老矣、白髮斑斑之輩,但今天的會場,裡裡外外,椅子大約只一百張。而且分別散置在室內、室外,「萬一」受邀者都以為主人是真心邀約,興忡忡前來赴會,要坐那兒呢?
排在主要的會場前的位置本已不多,居然還分成兩段,前段有遮雨篷,後段約佔三分之二的席位都只有椅子,沒有遮雨篷。兩三天前氣象報告就說了天氣要變壞了,連我出門都曉得穿件有斗篷的大衣,會場遮雨設備竟是如此!結果,果不其然的呂秀蓮「副會長」和阿扁會長一講完話,稀哩嘩啦下起雨來了,兩人和陳郁秀小姐等等坐在前段的人物,好整以遐繼續看表演,其他的人只好閃進室內喝茶凉快兼躲雨,這樣的場景,透露出來的訊息是:太不用心,也太沒有應變的能力了,連一個天氣問題都沒能搞定!
稍早幾年,至少安排有一點雙向交流的時間,讓主人和客人可以交流一下,溝通一下,雖然也只是象徵性意思意思幾分鐘,至少意思也算到了,今年嘛,主人講完,大家看看表演,吃吃點心,哇,就這麼散啦?
今年刻意安排了一個文化總會成果展,透過兩台大大的電視機播映DVD,因為下雨了,我在室內沒得看,只好用聽的,聽見些什麼呢?左一句在陳水扁先生領導下,右一句在總會長領導下,陳水扁就是總會長,講的都是他的卓越領導,所以文化總會才能成果斐然,唉,這樣的歌頌詞,用得也未免太多太多一些,天知道台灣的文化,阿扁先生這些年來領導了些啥咪碗糕?
去年呂副是到了場,繞繞,握握手,走了。今年,不同了,她上了台,講了話,而且是在阿扁先生之前講。講些什麼呢?講她今天早上去民進黨中央黨部登記要參選總統,請大家支持。再講什麼呢?講她昨天金口一開,今天台灣股票果然大漲。又講了什麼呢?講了文化總會正名成功,是因她提而得以成案。呂副說她是副總會長的身份,講完,阿扁總統到了,上台了,一路唸稿到底,唸完,我真想追上去考他一句:請問您剛剛講了些沙咪代誌?因為謹守客人分際,只顧吃蛋糕,沒問。
這便是2007年新春文薈了。走時人人賞給一個紙袋,裡頭一個塑膠冷水壺,外加一本雜誌,一本「鑽石台灣」。台灣是咱們的最愛的家,倒不知幾時台灣產了鑽石?
有啦,臨走之前是有被安排去文總大樓二樓看了一下台灣青和法藍瓷、木偶尫仔等等「台灣的驕傲」。看著看著,突的後頭冒出了幾聲喧鬧笑語:今天進了來,沒買東西的人不准走!這話當然只是玩笑,而且絕非說給我們這樣正經八百的人聽,所以,哈哈哈就算了,別當真啦。要不然,看看展還非掏錢不可,這就太不文化了。逛早年的中國國營商店都不會如此遭遇呢。
今天當然也有大大收獲。曹俊彥老師,周慧珠女士,張國治大作家,等等文友,我和他們一年見一次面,就是不枉此行的大大收獲了。今天更難得的是曹老談興大發,談到他六歲、哥哥十八歲那年,家住台北市延平北路,正遇著二二八現場,媽媽在二樓偷偷摸摸拜拜,他偷偷摸摸掀了窗簾朝外看,一眼看見兩輛卡車,都載著滿滿的屍體,有的全身血紅,有的全身慘白,有的身黑如墨,五顏六色,甚至還有還在抖動的,緩緩行過延平北路,那一幕,令他畢生難忘。噫,今年正是二二八六十年呢!
天佑台灣。
至於所謂文化人,也一樣期待老天保佑吧。至少一年聽一次總會長唸講稿時,保佑我們別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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