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門外氣沖沖走進來的伊崎央登,陳康晴表現得跟平常一樣,很自然地拿起電話打進辦公室,「伊崎先生來了。」
當伊崎央登向著她走過來,正想開口問話時,陳康晴已經說:「老闆在裡面。」
道謝也沒有說聲便氣沖沖的衝入去,看到他的怒火都知道是衝著王逸澪而來,陳康晴沒心情理會她的老闆搞什麼激怒人家,只要有薪金給她,她便要做好本份,繼續低頭埋頭苦幹她今天的工作。
走進辦公室,只見王逸澪一副悠閒的樣子在品嚐著桌子上的蛋糕。看到伊崎央登時,王逸澪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揮手說道:「啊!央登!一起來吃下午茶啊!」
「下午茶?」
挑起一角眼眉,臉上即時露出幾條青筋,走上前捉住他的衣領,「你還有心情吃下午茶?」面帶笑容,不過眼神就要吃了他。「怎樣你要給橘慶太見清?」
哦!原來是為了那件事嗎?看他殺氣騰騰,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不過他都不需要那麼兇狠。
「央登…」將他的手放下來,笑盈盈的說:「你先冷靜下來。」
「你教我如何冷靜下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他們的事我也知道。」
王逸澪說得非常自然,一點也不認為是一件大不了的事。相反伊崎央登被他的話嚇住了,瞪大雙眼望向他。對於他的反應,王逸澪一點也不感到好奇,卻笑一笑。
「對不起,央登,是我多管閒事。」
他的目光落在王逸澪身上,疑惑的情感都表達在面上,問:「為什麼逸澪會…」
「知道清的事嗎?」
王逸澪笑一笑反問伊崎央登,可是那雙目光根本沒有笑意,反而眼中閃出一抺難過。「橘慶太來找我,之後是我找人調查清的,所以我知道他們的事,在日本發生過什麼事也略知一二。」
「橘慶太找你?」
訝異王逸澪的說話,奇怪橘慶太找他幹什麼。「他找你……因為清?」
「央登,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那麼困難?」沒有回答伊崎央登的問題,反而反問他另一個問題。
腦海中浮出一生也無法忘懷的片段,如煙往事歷歷在目,細意回味那股久違多時,此刻正再次棄他而去的…餘痛。每當想起當時的情形,王逸澪的心都不敢作痛起來,不過他又能做什麼?
人已不在,留下來只有回憶以及思念的傷痛。
「明明是相愛,但是又不能在一起,是命中註定還是一份殘忍?」
夢囈般的說話,彷彿在訴說著一極遙遠的遺憾,思憶著一段逝水般的年華。看著眼前的王逸澪,伊崎央登就覺得他在強顏歡笑,一直都在強忍傷痛,用笑臉掩飾自己的悲傷。
「對橘慶太而言,清是不可取代的,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那一點,伊崎央登也看得到,不過要繼續下去嗎?現在的她沒可能承受多一次打擊。看到伊崎央登悠愁的樣子,心想都略知他在顧慮什麼。而且事情到了那地步,有的事還是要弄清楚。
「央登,你老實告訴我知道,清的傷是怎樣弄到?」
話題很快又轉到李清身上,語氣以及面孔也非常認真,像是在質疑的王逸澪忽然問到這問題,伊崎央登瞄了他一眼,又反問他,「怎樣這樣問?」
「你見到她時,她已經被車撞到嗎?」
「嗯。」
「那麼是橘慶太的哥哥幫你將清送過來這裡?」問題接二連三的問出,看來王逸澪調查得都非常清楚。
「是。是橘勇太安排,那一點連橘慶太都不知道。」
「那麼有沒有說為何要那樣子做?」
伊崎央登搖搖頭,眼中閃出一抺難過和哀傷,「他沒有說明,不過卻說了一句『弟弟做錯事,當然要由哥哥負責。』」
橘勇太所說的那番話,至今伊崎央登都是想不明是什麼意思,橘慶太做錯的事是指他跟李清的婚事還有別的,那一點至今他都不是不瞭解。
聽到王逸澪那樣子問,伊崎央登又試探一些,「你知道什麼事?」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告知你,不過你可知道當時清的甜品店被人搗亂過,那件事你知道嗎?」
王逸澪的說話得來的反應只有伊崎央登一面驚訝的表情,說:「什麼?當日我翌日回去,那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你有沒有搞錯?」
「不會,調查的資料不會有錯…」咬住手甲,思考當中的問題,「假如他沒有告訴給你知道,而當時清又發生過那種事,之後又安排你們離開日本,最重要是連清在日本的資料也保密…那麼代表不想被人知道清的事。」
「什麼?什麼意思?」
「也許清成為某人的眼中釘,或者是知道了什麼要殺人滅口。」
他沒聽錯嗎?李清成為被殺目標??
看到伊崎央登那緊張的表情,看來方才的話嚇壞他,王逸澪即時哈哈大笑起來,大力拍一下他,「我只是假設,假設,你不用那麼緊張,也許是我多想的。」
「你就不要嚇我吧!」
「哈哈……對不起,來吧!吃下午茶當陪罪。」
往往事實永遠是殘忍的,所以寧願被蒙在鼓裡更為快樂。但那的只是自欺欺人的行為,明知道會傷害別人,但也要說出來,是因為不真相是有責任以權利去知道。
伊崎央登拿出手機來,在聯絡人名單上找尋找他要的人,伊崎央登正在猶豫要找那一位先,結果他還是先找女方後才找男方。手輕輕按下撥出。電話裡頭響了好一會也沒有人接聽,伊崎央登繼續等待,終於有人接聽了。
『喂。』是相川靜弦的聲音,聽到她很急匆的語氣,似乎是跑來接電話。
在相川靜弦接聽的同時,伊崎央登的心情又沈重了多一點,他緊握著拳頭,問:『靜弦…你有空嗎?』
『哈!你怎樣那樣問?今天你幸運,我有空的,該不會央登想帶我去吃香港的美食嗎?』相川靜弦開玩笑的問道。
來了香港也有一個月多,沒想到世界各地的反日示威如此激烈,中國的日本料理都被人破壞,香港更舉行反日行動,要反對使用日本產品,結果要多留一會才回去。
『我想帶你見清。』
那句話令人感到奇怪,幹什麼忽然要見李清,李清不是跟他在一起嗎?電話裡的伊崎央登聽起來沒有什麼特別,不過他為何會說那番話?相川靜弦沈默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央登,發生了事嗎?』
『我四十分鐘會到酒店門口,到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沒有交代什麼,只是把話掉下便掛斷電話。相川靜弦呆滯看著沒有人聲的聽筒,怎樣他會說那番話?李清發生了什麼事?相川靜弦心裡即時勾起一陣莫名的不安感。
伊崎央登準時在四十分鐘後到達酒店,當他接下相川靜弦,在車內他沒有說過半句話,專心在駕駛,而相川靜弦也沒有多口問他,將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物。
當伊崎央登帶同相川靜弦返回大屋後,相川靜弦無奈地站在大屋,而伊崎央登用著國語跟王叔說話,此時一把熟悉的聲音由廚房傳出,相川靜弦目光都落在廚房那一邊,只見張嬸和李清一同走出來,她走到伊崎央登附近,氣憤地道:「怎樣電詁沒有打回來?你可知大家也在等你啊!」
「清…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做,對不起。」
被罵得狗血淋頭,伊崎央登只好低頭認錯。聽到伊崎央登道歉,李清微微揚起一角原諒他。在大屋內出現了她沒有聞過的氣味,頭轉到另一邊,然後又轉到伊崎央登前,問:「你有朋友來了嗎?」
「怎樣啊?清!連我也忘記了嗎?」
相川靜弦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邊走上前邊開玩笑的說,但李清的表情卻皺起眉,疑惑的問:「小姐…你是央登的朋友嗎?」
聽到李清說得理所當然的,相川靜弦已經察到不對勁,停下腳步,視線即時看著伊崎央登,伊崎央登則是一臉痛苦的表情笑一笑,將李清帶到相川靜弦前面,捉住她的手輕撫相川靜弦的手,說:「清,她是靜弦,你記得嗎?」
李清如木偶般沒有任何回應,相川靜弦才醒覺到發生了事…
「清,我是靜弦啊!你不要嚇我…靜弦啊!!」
又是一把她認識的聲音,不過她是誰?
感覺到手遊過她的臉孔,她身上的香水味似曾相識,她在那裡聞過呢?一定在別的地方,因為香港沒有那種香水售賣的,不過淡淡清香的味道,彷彿那隻香水是為她而設。
她們是認識嗎?為何會記不起呢?連樣子都記不起是怎樣子…
那把聲音她只能記起那充滿自信的言行…
「我們認識嗎?」
那麼的一問,淚水在剎那間斟滿的流出來,沾濕了她的手,相川靜弦用手掩蓋嘴巴,沒有即時哭出來,強行將淚水收回眼眶內,可惜胸口早已感到苦澀,為什麼李清完全記不起她是誰,她最好的朋友,她記不起了……
怎樣的一回事?昔日的她已不在,教她如何接受?
感到周遭有點不對勁,而且手背陣陣涼意,有人在哭嗎?李清即時向相川靜弦說:「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話嗎?對不起…」
「不…不是…你沒有說錯話…」
眼前的李清已經沒有相川靜弦的記憶,現在的李清已經不認識她,一時間相川靜弦不可能接受到。
「清…」
相川靜弦強制自己的淚水不要再湧出來,她大口地吸了一口氣,將所有淚水都吞回肚子裡,然後捉著她的手,眼紅紅的看著她,沙啞的聲音說:「我叫相川靜弦,是相川靜弦,你一定要記住,一定一定要記住,是相川靜弦。」
相川靜弦,相川靜弦,相川靜弦……
暗地裡喊了三聲,李清又微微笑起來,大力地點著頭,說:「嗯,我一定會記住的。」
那一笑,是她們初相識時對她的那個笑容,當年的事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雖然李清是看不到,不過相川靜弦也勾起一抺笑意回應她。
如果忘記了;我便會提醒你,如果不記得;我便幫你記得。
看著兩人的相遇,不該是開心才是嗎?只可惜大家的相遇卻換來無限的悲傷,伊崎央登沒辦法想像要是另一個知道時,他會有什麼反應,伊崎央登想不敢想像。
走出大屋去,相川靜弦不能再忍下去,無力地蹲在地上痛哭,伊崎央登早就預料到的事,所以他只是輕拍相川靜弦的背,這也是他唯一能夠幫相川靜弦做的事。
「發生…發生什麼事??這種懲罰…對她…對她太過份……太過份…為什麼會怎樣…為什麼要那樣子對她……為什麼…為什麼…」相川靜弦邊哭泣邊呢喃不清地說話。
「不可能那樣對代她…清…清…為什麼……為什麼……」
那樣令人瘋癲的痛苦,為什麼會發生得如此突然,她們相見不是在一個月前嗎?但怎樣現在會變成那樣?為什麼連她的回憶也要奪去?怎樣要做得如此不公平?
還有不足一個月便是聖誕節,眾人都為聖誕節開始做準備,可惜他們一點心情也談不上,連迎接的心情也沒有,雖然香港不會下雪,但已經感到陣陣寒意由這個十一月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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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模糊,映入眼簾內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一張跟自己長得一樣的面孔,看他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都知道他又令他擔心了。伊崎央登輕輕揚起一邊,故作開朗的說:「你幹什麼?不要那樣子吧!」
「你這個笨蛋!醫生說你腸胃炎!你可知道嗎??若不是有人打電話說你進了醫院,我也不知道,你可知我多擔心你!!!你就是不懂得愛護身子嗎?」
一連串的責罵,伊崎央登只有笑著臉去接受,看到自己的哥哥那麼擔心,自己都過意不去,若果被日本的父母知道,一定激到吐出血來。
「不好意思…」
剛才說有人打電話給他,不過那裡是香港,會有人知道伊崎右典在香港嗎?
「對了…誰人打電話給你?」
看到這個不愛惜身體的弟弟,伊崎右典的眉就會更皺,他坐下來,說:「你在香港的朋友啊!姓王的。」
「央登!哎呀!你終於醒了啊???」
一說曹操,曹操便來。看到伊崎央登躺在床上,王逸澪有點驚訝的看著他,跟著瞟了一眼伊崎右典,笑容滿面的走上前,「你的哥哥差點給你嚇死吧!他連續二日二夜也留在醫院。」
什麼?他昏睡了二日嗎?伊崎央登即時看一下手錶,今天是十二月一日。
「呀!對吧!」
王逸澪說到一半又一溜煙的走回出去,跟著很開心似地帶了一個人走進來,「清,央登已經醒了。」喜悅地跟李清報平安。
可惜兩人同時間都笑不出來,伊崎右典面上即時換來驚嚇的表情,怎樣失蹤了兩年的李清竟然在香港?那樣的事是否來得太突然嗎?
目光落在伊崎央登身上,但伊崎央登沒有回應他。只因他沒想過會在這情形下跟李清見面,還要在那個時候……
看到李清用著引路仗緩步走上前,都知道一定發生了事。李清完全不發覺伊崎右典在場,她坐了下來,不滿地道:「你這個人啊!總是熬出病來,你可知道人家擔心!!為什麼你總是愛那樣子?你是不是認為生病很好玩啊!!」
「什麼,很小事來,你不用大驚小怪。」
「什麼大驚小怪!根本就是你不小心!若不是你平常不好好休息,會弄得要入醫院嗎?」
「啊…我……」
「你還想反駁什麼??」
性格一點也沒變,伊崎右典看到伊崎央登被李清罵得一面無奈,就忍不住笑起來。因為房內有笑聲,吸引了李清的注意,她皺皺眉心,那笑聲令人感到熟悉,腦海中明明知道,但為何會想不出。
「央登,央登,你就認命吧!你要好好愛護身子,不然清不會放過你。」輕輕地拍拍李清的肩膀,不過李清卻大力地甩開他,然後大力地退在伊崎央登身邊,那一點令到伊崎右典先是楞了楞。
李清一副防範的樣子,有不對勁的地方。
「清?」
伊崎右典輕聲叫道她,李清注視聲音的方向,嘴唇微微的開了,問:「你是誰?」
剎那間不安的感覺直湧胸口上,伊崎右典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下,向前踏了一步,說:「什麼是誰啊?我是右典啊!伊崎右典啊!伊崎央登的哥哥!伊崎右典!!」
伊崎右典…?
很熟悉的名字,聽起來是一把沈厚的壯雄聲音,不過他是什麼樣子?她先想一想……
樣子已經忘記了,但好像他有一把很耀眼的頭髮,跟伊崎央登是兄弟…
他們認識嗎?怎樣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你好,央登的哥哥。」
一面燦爛的笑容說道,可惜那笑容卻不是他平時所見到,彷如陌生的笑容。再也記不起任何事,伊崎右典呆在原地看著她,不自覺的退後幾步,心忽然間變得很沈重,雙手也變得無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伊崎右典一副驚訝的樣子望著李清,目光最後是落在伊崎央登。不過伊崎央登即時迴避他的目光。
什麼?那是什麼眼神?為什麼要逃避他,怎樣不說話?是不是只有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似的。
「清,我想你餓了,我們去飯堂吃午餐。」
看到剛才兩人的表情那樣子,都知道自己又搞出事,王逸澪即時借話題將李清帶離病房去。她點點頭答應後就離開了。
在靜寂的房間內,兩兄弟只是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有想說話的行動。
「哥…」
「央登………你告訴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清好像不認得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
精神突然間在那刻崩潰了,伊崎右典在哀求著,一個自大的他要哀求其他人,看到這樣的他,可以的話伊崎央登根本不想給他知道,他寧願自己一個人去承擔。
「還有……」
剛才他近距離看到李清的眼睛失去焦點,伊崎右典腦海中都存在太多問題,他都不知道該問那個先才好,手開始顫抖地捉緊伊崎央登的手臂。「清的眼睛…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其實早在以前他就想到有那一天的出現,但沒想到再次見到李清會是那種他沒想過的情況下,是最差的情況下見面。他知道伊崎右典的確有很多事想問個明白,但是現在問又是否適合?不過應該先告訴他真相。
伊崎央登咬緊下唇,吸了一口氣,準備迎接一會的衝擊,戰戰兢兢地說:「腦…腦中的血塊移動了。」
「血塊壓住了……神經線,引致記憶力漸漸哀退……啊…哥………」
話沒說完,伊崎右典的力度再加強,令到伊崎央登有點痛。「血塊…是那一塊嗎?」瞪大雙眼的問道,神情恍惚,靈魂像是離開了肉身,雙瞳轉了幾圈,彷彿很冷靜似的表情,說:「帶清去法國…帶她回去……那裡一定可以治好清…」
「哥,現在血塊被夾在小腦與多條神經線一起疊著,不是說清除就能清除。」
希望被打碎,現在的情況被當時還要差,他都不敢說有希望。
「那麼帶她回日本…哥哥一定有方法救清…」
「沒用的,哥哥也無能為力。」
寄託剎那間消失了,殘酷的說話他再也不想說下去,為什麼時間會過得如此緩慢呢?
「那麼…即時做手術!!」
「手術機會不足五成…」
這場賭博他賭不過,那次的賭注實在太大了,他不希望再失去……
「難道由得她嗎?!那樣子清會死啊!!」
一聲怒吼,此刻感全身無力,伊崎右典無力的蹲在地上,只是捉緊伊崎央登的衣尾。剎那間,伊崎央登如墮入冰宮,身心陡變得冷,冷得有口難言,冷得欲哭無淚。他低頭看看伊崎右典時,他發覺這個向來自大見稱的男人,那一雙充滿無比自信的眸子,此刻非但沒神,更且被無盡的絕望和困惑所佔據了。
沉重的壓力,彷彿已將這男人的最後一分精力亦耗盡一空………
「央登………她不可以那樣就完……救救清…求求你……」
自尊,一向是男人的主要動力來源,如今的他已經不再顧慮,眼前的伊崎右典在一剎間被打得遍體鱗傷,但是,又有誰可以打救他呢?
拜託齊孫天先照顧李清留她在醫院飯堂,而自己則買了外賣給伊崎央登。另一個目的當然是先行自首,不然會死於非命。
輕輕的推一下門,只見伊崎央登呆了般的坐在床上望向窗外,完全沒有發覺自己走進來。很小會看到伊崎央登那樣子,看來李清的事令他消瘦了不少。
「央登?」
王逸澪的聲音將伊崎央登拉回現實,他瞟了一眼他,又默不作聲的垂下視線。王逸澪皺起眉,走上前將在食堂買來的飯盒給了伊崎央登,故作開朗的說:「你一整天也沒吃過東西,吃一點吧!」
「我沒有胃口……」
「央登……」無奈地嘆口氣,繼續說:「你再沒胃口也給我吃一點,你剛剛才醒了,不要再弄壞身子。」
「我明白你為清的事在煩惱,但是現在的你也不希望清擔心,你入了醫院期間,清她都很不安,兩天來都沒怎樣睡覺。」
要照顧人的人反被照顧的人擔心,可惜王逸澪的說話伊崎央登一點也聽不進耳,他彎曲了身子,聲音也開始發抖了,道:「逸澪,為什麼要發生那種事?為什麼事情要發展到那個地步?」
「央登……」
「我只能看著右典在受苦,但是我什麼也幫不到他,從前是那樣,現在也是一樣,看著方才的他,我很想幫他,很想安慰他,但是我不知道可以怎樣幫他……究竟可以怎樣幫到他………」
「我不希望看到他受苦…可以的話我願意代替他……不要那樣折磨他……」
伊崎央登一邊說一邊將身子彎得更曲,頭趴在膀蓋上。至於王逸澪只是輕輕拍著他的頭示意安慰,細語說道:「那不是你的錯。」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伊崎央登吃了由韓俊開的安眠藥終於睡著了。至認識伊崎央登開始,王逸澪一直都認為他是一個處事獨立的人,從來沒看見他要別人幫忙的表情,任何事他都能一個人去解決,但現在的他卻變得如此無助,王逸澪還是第一次看到伊崎央登那疲憊不堪的身軀以及無助的樣子。
「唉……」
輕輕的關上門,見到伊崎右典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一副滿頭心事的。王逸澪坐在他身旁,說:「不用太擔心央登,我聽俊說他只是留醫觀察幾天便可以出院的,而且伊崎先生也兩天沒休息了,不如先回酒店,好嗎?」
伊崎右典根本就沒心聽王逸澪的說話,他搖搖首,「我不累,反而麻煩了你,為央登如此奔波。」
「不要那樣子說,從前我也麻煩央登不少。」想起當時年幼無知的自己,王逸澪不敢都在偷笑。伊崎右典瞟了一眼他,有齒難言,猶疑一會,才開口問道:「王先生,我想問清……清是央登兩年前帶來香港嗎?」
「是的,不過央登將清帶來時,清已經失明了。」
「當時已經失明了?」
「嗯,我沒有過問什麼事,不過最近知道清是兩年前的車禍才導致失明。」
「咦?車禍??」
兩年前??李清失明不是因為腦中的血塊壓住嗎?兩年前發生過什麼事?看到伊崎右典驚訝的面孔,看來他不知道李清發生過什麼事。王逸澪也不想多說太多,只好輕輕的帶過話題便算了。
「詳情,我想你還是問央登,畢竟你是他哥哥。」
「哥哥……」聽到那一詞,伊崎右典不敢感到很可笑,「我一點也不配,那兩年來他都為清奔波,但我卻懵然不知…我沒法幫到他,現在清發生了那種事,我卻站在一旁眼看著他一個人在苦惱……」
對伊崎兄弟而言,李清是一輩子特別的人,是喜歡,但卻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愛戀,而是存在著家人般的愛護一樣。
「我什麼也幫不上他,他的傷……我不能為他分擔一半………那又何來有資格做他的哥哥?」
「可以的話…我寧願受苦的是我自己……」
聽到伊崎右典那麼一說,王逸澪不敢輕輕笑一笑,怎樣他剛才才聽完,現在又是同一張面孔說同一番話,那算是詐騙嗎?
「我啊…很羨慕你們。」
王逸澪勾起一角笑意,伊崎右典注視著他,王逸澪繼續說下去,「我從來不相信有心靈相通那回事,但現在我相信了。你剛才的那番話,央登才跟我說過,內容可是一模一樣啊!」
聽到王逸澪那麼一說,伊崎右典莫名鬆了口氣,說:「謝謝你。」他的那番話好像為他倆打氣一樣,突然間對之前的煩惱一點也不恐懼。
伊崎央登出院是十二月三日,大致上他都沒有什麼問題,韓俊也不想久留他在醫院去。伊崎右典一早便到醫院為他辦理出院手續,至於伊崎央登的精神跟之前的都是差不多。
「央登?我們走了…」
返回病房,只見伊崎央登依然呆呆滯滯的坐在病床上,目光望向窗外,伊崎右典再叫了他一聲,他才回神過來,「咦?什麼?」
看到那樣子的伊崎央登實在令人擔心,伊崎右典走上前,問:「你沒事嗎?是不是胃在痛?要再留院嗎?」
伊崎央登搖搖首,「不用,我沒有事的。」
可惜說話一點也沒有說服力,見他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會沒事嗎?伊崎右典聽完後嘆口氣,頭貼近他的額頭,道:「你以後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好嗎?」
聽到他的說話,伊崎央登抬起頭正視他,伊崎右典繼續把話說下去,「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究竟為什麼要兩個人一起被生下來?」
「右典…」
「即使我們分隔兩地,我還可以感覺到你在身邊,你的感覺我同樣感受到,跟別人比起來,我們比人家有利兩倍,不是嗎?」伊崎右典一面笑容說道。
「喂!央登!我們可以走的……」
忽間走出一個程交金,王逸澪偏偏在不合時出現大家面前,看著伊崎右典好像跟伊崎央登在說什麼,自己都知道他打擾人家。
兩人看到不知道在那裡出現的王逸澪,伊崎央登即時推開了伊崎右典,站起來急匆匆的離開病房,伊崎右典卻一面傻瓜的站在原地,即時跑出病房追上他。
「央登,等等我!」
伊崎央登沒有理會伊崎右典,帶著王逸澪直衝入升降機。在升降機內,王逸澪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的站在他的身後。因為現在的伊崎央登在害羞,自己就是不愛老實自已其實很需要伊崎右典在身邊。
因為只有伊崎右典才會令他感到安心。只有他才會瞭解自己的心情。他們雖然是不同個體,但是他們之間存在著只有他們才能擁有的東西,在某個地方緊緊相連的……不然也許大家也沒可能獨自撐到現在。
那就是他們『特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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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靜弦?」
沒想到返回大屋內第一個見到的人是相川靜弦,看到她手上拿著一束鮮花,看來是探病,但對象絕對不是他。看到伊崎央登面上帶點蒼白的面色,相川靜弦微微變臉,問:「你發生什麼事?」
「我……」伊崎央登笑了笑,「沒事的。」
「你那樣說什麼沒事!你可是腸胃炎!明明就胃痛,就不去看醫生,結果弄得如此!!」
從後的王逸澪即時揭發伊崎央登的謊言,只見伊崎央登給他吃一記白眼,然後又沒說話的別開臉,王逸澪即時捉住他,細聲的問:「央登,那個女是誰??」
「我的朋友,也是清的朋友。」
看他滿腔熱誠的樣子,伊崎央登都不想說太多有關她的事給王逸澪知道,只是淡淡的帶過。「你怎會來的?還有你怎會找到這裡?」
「我靜悄悄拜託司機的,其實我是來找清的,她在嗎?」
說到李清,王逸澪即時插嘴,道:「今天清外出了,所以不在家。」
聽到王逸澪那麼一說,伊崎央登也楞了然,問:「外出?跟誰?」
怎樣像似判問罪犯的口吻,王逸澪才不會多說話,「總而言之她就跟人外出了吧!你不要問吧!!回去啦!你們在門外不會感到寒冷嗎?」
「呃…這個…」
伊崎央登瞟一眼相川靜弦,又瞟一眼伊崎右典,由剛才相川靜弦出現後他就沒開口說話,而且目光明顯地在迴避。
得知李清不在家,相川靜弦也不打算久留這裡,將鮮花拿給伊崎央登,希望可以拜託他時,忽然走出一個王逸澪,他捉住她的手,開心的說:「清很快會回來吧!反正也來了,就入去坐坐吧!!」
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但似乎在王逸澪身上是用不著的,他捉住相川靜弦的手拉進大屋去,相川靜弦連拒絕的權利也沒有就被他拉進去。至於伊崎央登即時看著伊崎右典,只見他一面苦瓜樣子看著相川靜弦的背影。
「怎樣?吃醋嗎?」
伊崎央登半開玩笑跟他說道,可惜未能令伊崎右典的心情平伏下來,他搖搖首,「她根本不想見我,我又怎可能會吃醋啊!」
無奈地伊崎央登輕嘆一口氣,道:「真的不打算跟她說?靜弦是誤會你喜歡清才會跟你分手!」
「我知道,不過就算跟她說了也不代表她會再跟我一起,那一點,你明白嗎?」
「而且,那種痛苦一個人去承受就可以,何必要把另一個拖下水呢?」
「那種事不是說誰拖累誰,明明就喜歡,但因為那種事而分手,我覺得好傻……你好好想一想我那番話。」
語畢,伊崎央登跟隨後面走進大屋內,伊崎右典就看著伊崎央登笑一笑,輕罵他,「臭小子,現在誰才是哥哥………」
他們一行人走進大屋,一時間大屋都充滿了氣氛,不是熱鬧的氣氛,而是令人感到尷尬和不知所惜的氣氛。張嬸依然充當緩和氣氛的角色,她拿出四杯熱茶放在桌子上,又放上蛋糕。王逸澪看到即時喜上眉梢,問:「怎會有蛋糕呀??張嬸,今次是那間蛋糕店大平賣??」
張嬸即時搖搖頭,「才不是,是嬅造的,一個黑森林和一個芝士蛋糕來的。」
聽到是韓嬅造的,王逸澪即時一面驚訝的樣子,瞪大雙目看著張嬸,然後哈哈大笑起來,說:「我沒聽錯嗎?男人婆會造蛋糕?哈哈哈!!她發春嗎?」
「姓王的!你說什麼??」
忽然,胸口就好像被一把利刀刺入一樣打了一個冷抖,王逸澪微微轉頭回望後面,只見韓嬅笑容可掬的站在他的身後,毫不客氣的用手大力捏住他的臉,皮笑肉不笑的問:「現在我很失禮嗎?王先生。」
「啊…哈哈…不……不是……」
大難臨頭的王逸澪用著可憐的目光望向伊崎央登,請求他會打救自己,不過伊崎當作他透明一樣看不到跟相川靜弦有說有笑,被人遺棄的王逸澪只好自己想方法。
「來啊!我來介紹朋友給你認識。」即時拉開話題,將韓嬅拉到沙發坐下來,滿腔熱誠的說:「他是央登的哥哥,叫伊崎右典,至於另一位都是央登的朋友,叫……叫…」
對了,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那麼他如何介紹呢?相川靜弦意會到王逸澪的意思似的,有禮地介紹自己,「你好,我叫相川靜弦,叫我靜弦就可以了。」
對於不相識的人,韓嬅總不會多言談起自己的事,而且人家是日本人,更加沒有話題可談,所以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表示。只不過從剛才她就發現那個跟伊崎央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一直盯著自己,韓嬅即時兇狠地瞪著他,問:「你在看什麼?」
韓嬅的行為叫人不知所措,王逸澪即時說話來打破僵局,「哈,她本人比較冷淡,她是韓嬅,我的青梅竹馬。」
「喂!我問你在看什麼!!!」
不過韓嬅的說話將氣氛變得更尷尬,只見韓嬅不滿的站起來盯著伊崎右典,而伊崎右典卻是一副臭臭的面,伊崎央登即時細聲問道:「右典,不要一直盯著人家,嬅不高興了!」
他的話才提醒了伊崎右典,他才發現韓嬅一副不滿的樣子,呆滯的跟她道歉,「對不起。」
「哼!日本人就愛那樣子盯著人嗎??」
「嬅,你不要那樣子吧!怎樣說都是客人。」
「那句話應該是跟你的朋友說!是你的朋友一直盯著我不放,我才不客氣問他,究竟在我的面上有什麼值得他一直盯著我?請你的朋友說出來告訴我知道。」
韓嬅的說話王逸澪都無話可說了,但說起來兩人不是沒見過面嗎?怎樣伊崎右典會一直盯著她?怎樣看都不會因為對她的性別感興趣。搞得韓嬅一副殺人的樣子?剎間的氣氛都變得古怪,不知道由誰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來打破此環境。
伊崎右典細心打量韓嬅,雖然是女孩子,可惜不論言行,性格以及衣著都跟男孩子沒有分別,而且她一身男裝打扮和她的短髮,被人誤會是男生也不出奇,加上她那情緒化的性格更加令人想不到她會做出什麼行為。他細聲的問伊崎央登,「她是不是也認識清?」
「咦?你們見過面??」
看到伊崎央登訝異的表情,伊崎右典笑了笑,回答說:「算是…」
回想第一次的見面,韓嬅都是用著那兇狠的眼神,難怪由剛才就覺得她十分眼熟,好像在那裡見過面,原來是同一個人。至於韓嬅就覺得眼前那個人的張頭髮跟本人實在不相襯,有誰二十六歲還把頭髮染成五顏六色,是不是每個日本人總會愛古怪?不過她記得好像在那裡見過的,還不是因那張誇張的髮色,所以特別有印象。
「他們都是清的朋友?」
「你怎會知道?」
王逸澪一面驚訝的口吻問道韓嬅,韓嬅反應很平淡的回答他,「猜啊!最近會來你大屋的人大多數都是認識清的,而且兩人都是認識央登,那麼會認識清也不奇怪,這種事連笨蛋都會猜到啊!!」韓嬅伸了個懶腰,站起來,「你們的聚會慢慢開始,我要回咖啡店了。」
「你不留下來?」
「我留下來幹什麼?做人肉佈景板嗎??」
要她跟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起,她只會沈默不語;而且只有她一個不懂日本語,她留下來都沒意思,所以第一個離開大屋,在打開大屋的門時,大門外有一輛車駕進來,下車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小心翼翼扶著女的。
看到女子面上一副滿足的樣子,韓嬅就知道她今天一定玩得很開心,她走上前,問:「清,玩得開心嗎?」
「嗯!開心啊!今天我們去了太平山頂的,跟著又去了赤柱,然後又看了大佛吧!橘先生說那個大佛很大很慈祥。」李清說得一面興致勃勃,都沒有留意到大屋前的小梯級,差點就跌倒了,橘慶太及時捉住她的手,輕聲的道:「小心啊!」
「嗯,謝謝。」
橘慶太在韓嬅面前擦身而過,兩人目光互相接觸,只見橘慶太微微跟她點頭,然後小心翼翼扶著李清進入大屋去。第一次跟這個人見面了。看著他跟李清,心情不禁就變得低落,然後目光又落在王逸澪,王逸澪跟平常沒有特別,只是他對李清的態度就彷似王霜靈回來了一樣,可惜兩人都已經陰陽相隔。橘慶太跟李清的事就好像在考驗王逸澪,是否已經放下從前的事,只不過他的傷比想像中還要用更長時間來治療。
最熟識不過的聲音從後響起來,伊崎右典即時轉頭回望,只見李清笑容滿面的樣子回來。本應大家都是開心去面對才是,只是目光移過一點時,就看到一個不該出現的人也在場,喜悅的心情剎那間被打碎了。
看到橘慶太出現在大屋內,伊崎右典可是冒名火起,有股衝動要上前教訓他,不過他那股衝動早已被伊崎央登壓制住,他捉住了伊崎右典的手,搖頭示意不要上前。看到弟弟有這種行為的伊崎右典即時露出一副不瞭解的樣子,但是伊崎央登什麼也沒說,只是阻止他不要走到橘慶太那裡去。至於橘慶太看到伊崎右典眾人出現在大屋內一點也不吃驚,反而對他們視若無睹的扶持李清返回睡房去。
當大廳內只剩他們幾個,伊崎右典即時甩開伊崎央登的手,怒吼的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為什麼要阻止我!」
伊崎右典有此反應伊崎央登早已猜到,所以他一點也不感到驚訝,語氣的平靜的說:「你由他,橘慶太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
此話一出,令伊崎右典火上加油,捉住他的衣領,問:「什麼不是我所想的那種人?你對他有多瞭解?你跟他認識有多久?不要說得很瞭解他!」
「是誰將清弄成這様?伊崎央登!!你回答我!!你還想清再傷害多少次才安心!!」
那一刻他可不是只有生氣,還有不解在腦海中,難道他不知道是誰將李清害到此地步嗎?為何還要送羊入虎口?
「橘慶太不會對清做出任何事,那一點我可以保證。」
伊崎央登堅定的說道,只可惜在伊崎右典角度根本就不明白,畢竟傷害李清的人正正是橘慶太,那一點是無可否認的事實,所以伊崎右典不相信也有他的理由。
「清就是被他的『信任』所傷的!你敢跟我說他不會再犯嗎??那是珍惜她的表現嗎?」
那算是什麼回答?好像很瞭解他本人似的,他們兩人見面不到五次,又怎樣知道他不是那種人?
「以前的事的確是他的錯,但現在已經不會,你就相信一次。」
「他有什麼理由值得我相信?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是不是跟清有關??」
伊崎右典偏要迫他非說不可,但是那種事要他如何說出口,伊崎央登甩開他的手,激動的道:「你不要迫我!你就裝作看不到!」
「怎樣可以看不到!!我不會把清交給這種人!!」
「不要…右典…不要…」
伊崎央登拉著伊崎右典,在一旁的相川靜弦不解的面容看著兩兄弟,她走上前,問:「央登!為什麼你要一力承擔所有事!為什麼你就不跟我們說!究竟清發生什麼事啊??!」
他隱瞞李清來了香港,又隱瞞她的病情,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事嗎?為什麼…要揹負一個沈重的包袱?
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一切都是橘慶太的錯,伊崎右典心悝就是不快,怒火當然是衝著他而來,而且他更要將李清帶離他的身邊。
看到伊崎右典有所行動,伊崎央登又捉住他,「右典!求求你…不要帶走清…不要……」
「不能!我已經看夠了!!我不想清再受傷,我不想再見到她哭的樣子!我要帶她去法國,我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睛。」
『啪!』
就在兩兄弟爭執時,有人已經衝上前分開了他們,更突然一下清脆的掌摑聲落在面上,伊崎右典吃了一記火熱的耳光。
「為什麼你這麼野蠻?為什麼你不為你的弟弟想一想?」
一句非常本地味道的廣東話由韓嬅道出,伊崎右典又怎可能會聽得明她在說什麼,是他做錯了事?但自己究竟錯在那裡?那一點伊崎右典想也想不到。
「嬅…?」
眾人都驚訝韓嬅的行為,但最為訝異莫過於是伊崎右典本人。沒想到韓嬅竟然對他摑耳光,一個不相識的男子被一個說異國語言的女子,是多麼的好笑?
韓嬅看著兩人的鬧劇快要看不下,她走到伊崎央登面前,問:「我們每一個人都這件事而感到痛苦,但為何非要將責任自己揹負著?難道你不可以分擔一點給其他人嗎?」
「嬅,我明白,但是何必要人人去受苦?」
伊崎央登在介意什麼,韓嬅是明白,但是這種事不是更應該有人出來分擔嗎?
「既然你不說的話,就由我說,這個壞人角色就由我來扮演,清和他是…」韓嬅正要說出時,王逸澪及時出來用手掩住她的嘴巴。「嬅,你喝醉了就不要才胡說八道。」
「唔唔……唔唔唔……」
韓嬅不斷地掙紮,不過王逸澪沒有要放開她的意圖,總是韓嬅在怒視他,王逸澪依然不放手。不過韓嬅跟伊崎央登是在說國語,伊崎右典是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他瞪大雙眼側問伊崎央登。
「她剛才要說什麼?」
伊崎央登別開了臉,這動作更加令伊崎右典著急,究竟有什麼事是他會不知情,這件事跟李清有什麼關係?!
「她剛才究竟想說什麼?!清和橘慶太怎樣??」
紙包不住火,那是定理。即使如何去掩飾,要發生的最終都要發生。為什麼不悅的事要發生在他們身上?伊崎央登別開了臉,悲哀的說:「他們是兄妹!橘慶太和李清是兄妹!兄妹啊!!你現在滿意啦!!!那麼你還認為橘慶太可以對她做什麼??」
一直埋藏在心底裡的話,不想告訴任何人的事實,今天伊崎央登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他根本就不想說出來,為何要迫他說出來,為何要將他不想說的話說出來。
聽到此話的伊崎右典只有錯愕以及不置相信的表情望向他,消息令人如此震驚。
「你……你說什麼?」嘴巴都結巴了,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他們是兄妹的話,那麼姓橘的父親?他又去了那裡?你不要跟我說笑!!」
「他說的都是事實。」
橘慶太突如其來的插話將眾人的目光也投向他那裡,只見橘慶太友善的向伊崎央登點頭微笑示意,像是感謝剛才為他辯護一樣。伊崎央登看著他,為什麼他可以若無其事的說出來,怎樣他不會感到痛苦嗎?為什麼半點哀傷也沒有表露出來那就是富家子弟面對世事的表情嗎?
為什麼要將所有罪名一力承擔?
看到橘慶太出現,伊崎右典二話不說已經上前打了他一拳來發洩自己心頭之恨,不,那一拳根本不能將他的怒火平靜下來。那一拳將橘慶太打倒在地上,正當伊崎右典想再教訓他時,相川靜弦即時阻止他。
「右典,不要…」
「你們的話我聽不懂!!」伊崎右典大聲地說道。
「一時又未婚妻,一時又兄妹,那些鬼話我才不會相信!你們想清楚才跟我說話!不要隨便說一些欺騙三歲小孩的說話…如此…如此荒謬的事……」
對!的確是荒謬,但那個是事實,他本人知道時也希望不會是真,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可惜事與願違,上天總是要製造出荒唐的事去作弄世人。
「右典…?」在身旁的相川靜弦感覺到伊崎右典的身體在發抖著,他是害怕還是因為太激動?
「靜弦!你放手啊!我要好好教訓他!」
「就算你打死我,也不會改變這事實。」橘慶太大難臨頭還在口出狂言,好像不怕伊崎右典真的將他打死。伊崎右典被他激得冒出煙來,「你這個混蛋……」
「橘先生?」
李清的柔弱的聲音將此刻的僵局打破,只見李清一個人獨自走出睡房門外。橘慶太緊張得即時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若無其事的問:「怎樣?是不是我吵醒你?」
李清搖搖頭,笑容可掬,「不是,只是你遺留了東西。」
手伸出一條頸巾,他沒有伸手接著,反而將頸巾圍在李清的頸項上,「我不冷,這頸巾送給你,你最近都常常在咳,要好好保護氣管…」瞟了一眼手錶,輕輕摸著李清的髮絲,說:「晚了,我送你回房,你早點休息,過幾天我再來。」
「嗯。」
小童般的笑顏掛在面上,對橘慶太完全沒有任何防範。就這樣李清被橘慶太的一句話帶離了。那一幕看得伊崎右典整個人也呆了,李清的言行以及舉動都像是不認識橘慶太,還稱呼他橘先生……?
慢著!李清忘記了他,忘記了相川靜弦,連Acerbic她也忘記…
難道說…李清忘記…?她忘記了橘慶太?
伊崎右典心中起了個疑問,他偷瞟伊崎央登一眼,看到自己的弟弟似懂非懂的點了一下頭。伊崎右典知道時只是低下頭不禁正視任何人。
在身旁的相川靜弦都意會到意思,時目光即時落在橘慶太的背影,不能相信眼前的事。
「清…清忘記了慶太…怎可能……」
有誰會被他所受的衝擊還要大?
「…說謊……」
眼前的橘慶太跟李清就像朋友一樣,但是在李清腦海中『橘慶太』早就消失了,明知眼前是自己最愛的人,偏偏又觸摸不到,那種痛苦不是太殘忍嗎?
究竟他們是兄妹比較殘忍還是李清忘記了橘慶太比較殘忍?
「他知道嗎?」伊崎右典由激動慢慢平伏下來,冷靜地問出問題。
「他應該是第一個知道。」
閉上眼回想方才的他跟李清,完全不當是怎樣的一回事,一點也不認為事件的嚴重性,究竟他是以什麼心情去面對李清?
愛人?還是兄長身份?
令人糾纏不清的關係,一種他沒法去理解的痛苦。橘慶太是如何撐下去?
「所以…所以……清已經…已經忘記了他……那一點對他而言已經是最痛的傷口……」
呢喃不清的說話,輕輕地捉住伊崎右典的衫尾,無力地蹲下來,這兩年來他要承受的事太多了;容量最終還是斟滿了,他已經受不了,伊崎央登最終忍不住流出淚來。
有多少年沒看過伊崎央登哭泣?想一想,好像至那件事之後就沒有見過他哭了,那件事都將他的精力吸乾了,這段時間他一定受了不少苦,不過看來作為哥哥的自己就幫不上什麼。伊崎右典蹲下來摟緊伊崎央登,他不再是從前的黃毛小子,伊崎右典輕輕的拍拍央登的背,充心的說了一句話。
「那兩年辛苦了你。」
一句平平無奇的說話,傳入伊崎央登耳朵後,他就像放下心頭大石,放下一個背負一樣,整個身體也輕鬆了,咬緊下唇,將頭埋到他的肩膀上,啞聲說了一個字,「不…」
在房內的橘慶太清楚地聽到伊崎央登他們的對話,可惜他跟其他人一樣,不能幫上李清半分,只是眼睜睜看著她受苦,看著李清安睡如沈睡的人兒,不會再甦醒過來。看著她的睡臉,橘慶太不敢想他們日後會怎樣?他可以保護她嗎?
橘慶太將所有動作也放輕了,輕輕捉著她的手,吻了一下,輕聲細語的叫道她的名字:「清,我愛你。」
往日的歡樂,如今只變成記憶…
失去的記憶再也找不回來,現在她只是一個『容器』…
沒有他的記憶,沒有她的記憶,就連『他』也忘記了…
那麼往後的日子該如何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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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都知道了,大家都不清楚要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伊崎右典第一個離開大屋去,王逸澪即時跟隨在後面出去,只見他一個人坐在花園內銜著煙。
是為李清的事在煩惱著?王逸澪慢慢的走上前,只不過伊崎右典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太入神,根本沒留意王逸澪走到自己身邊去,有禮的問:「可以給我一根煙?」
伊崎右典瞟了他一眼,從口袋將香煙遞給王逸澪,他在叼起香煙前,先把煙點上。
肺部吸入濃濃的尼古丁,身體像是得到能量,剛才的睡意都一掃而空。不過他不是答應過她不會再抽煙?怎樣今天自己卻破戒呢?只不過已經四年沒抽煙了,今天再抽的時候,香煙的味道都變差了。
「伊崎先生跟清認識了很久?」王逸澪打破沉默首先問道。伊崎右典呼出煙,伸出手指數一數,「十年,剛好十年。」
不多不少,整整是十年的光陰。想起來原來已經十年了,可惜惡夢依然像似昨天才夢見一樣,那揮之不去的恐懼感仍然留在腦海中。
王逸澪邊點頭邊笑了一下,那一笑看來很痛苦一樣。
「你早就知道清和橘慶太是兄妹?」
這次換到伊崎右典問他,王逸澪抬頭仰望今晚的夜空,呼出苦澀的煙,「嗯,因為是央登拜託我調查的,所以我跟央登同一時間知道這件事。」
「既然知道,那麼為什麼不反對?」
「反對?」
王逸澪聽到感到十分可笑的詞語,從來沒有過的悲哀,從來沒有過的傷感眼神喃喃自語,「我根本沒有資格去反對…」
也許跟韓嬅所說一樣,他一直把李清當成王霜靈的愛護著。所以知道她跟橘慶太的關係,彷彿在看著從前的自己一樣,他沒有去阻止只是一直扮演第三者,因為這些事誰也幫不上。
聽到王逸澪如此不負責任的說話,伊崎右典就感到生氣,十分激動的說:「你明知道他們沒有結果,但為何你可以由得他們?難道你認為這樣是沒問題?」
「那麼分開才是最好的選擇的嗎?想愛不能愛的滋味絕對不好受,伊崎先生你能感受到嗎?」
「愛一個不能愛的人和忘記最愛的人是最痛苦…他跟清關係……我已經不知道可以怎樣幫上他們,假如換上是發生在伊崎先生身上的話,那麼你又會如何去面對?這些都是他們兩人要去面對的殘酷,第三者沒可能插手,更加沒有理由要去干涉他們選擇的權利。」
語罷,王逸澪掉下煙頭用腳撚熄。「時間也不早了,多謝你的香煙。」王逸澪正想返回大屋時,他又轉身說:「其實央登比我更加不知所措,他一直都不知道如何把這件事告訴給大家知道,尤其是你,因為央登知道你會是不能接受的一個,所以他才不想告訴給你知道,希望你不會怪責他。」
看著王逸澪緩緩的步入大屋去,也許他說的沒錯,即使李清病了,她對著橘慶太的表情依然是與眾不同,最燦爛的笑容仍然掛在面上。
由窗子看出去,伊崎右典已經在外面逗留了兩小時多,今天是有史以來香港入冬最寒冷的一天,室外氣溫只有7℃,他不感到寒冷嗎?
那一點都不重要,問題是剛才王逸澪出去跟他說什麼?還有他抽煙嗎?怎樣自己沒見過那個人抽煙,偷偷地瞟了身邊的韓嬅,只見她眼緊緊的盯著王逸澪和伊崎右典。
良久,看到王逸澪返回大屋,韓嬅才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坐在沙發上。今晚的事實在太令人費解,沒有想過伊崎右典會碰上橘慶太,還要兩位女孩也在場,伊崎右典會如何想橘慶太?而相村靜弦又會如何想伊崎右典呢?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這些都比預定所想的事都有所出入,日後的日子該如何撐下去?
「央登,我想我還是走的。」
坐在沙發的相川靜弦開口說話,不過伊崎央登沒有想她離開的念頭,嘗試說話留下她,「你不陪他嗎?」
相川靜弦微微望了一眼窗外,跟著搖搖頭,強行擠出笑容的說:「他現在要時間去冷靜。」
要冷靜的人除了伊崎右典外還有自已本人,雖說她不會再理會那個人,可惜今晚大家再見面,看他如此激動,她實在沒法放他不理,但是想到他著急的人又不是自己,心裡又有一點難受。
「那不如相川小姐聽完故事才離開還沒遲。」
突然,王逸澪說出這句話來,轉頭一望,王逸澪已經返回大屋,還一副輕描淡寫的走上前坐在韓嬅的旁邊,韓嬅即時細聲的問:「你又想玩什麼?」
「有的事要隱瞞也沒有,主角是有知道的權利。」一面認真回應韓嬅的說話,但這番話明顯是說給伊崎央登知道。見狀,韓嬅沒有說任何話離開了大廳。
「什麼故事…?」
相川靜弦一面疑惑的望向伊崎央登,伊崎央登望了王逸澪一眼,然後有幾分憂愁的目光望回她,吸了一口氣整頓一下自己,表情上沒有任何異常,跟平常是一樣的說:「靜弦曾經對我說過右典喜歡的人是清嗎?這也是你多年的心結,是嗎?」
「但我可以確定的告訴你知道,右典沒可能喜歡清,是因為他這一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所做過的錯…」
「他一輩子沒法原諒的錯……什麼…?」
那一夜,除了橘慶太以及李清的事外,還有伊崎右典背負的罪名都在那一夜被知道。
不解的四角關係,要如何解開所有仇恨。
纏繞著他的惡夢,要在何時才能擺脫它?
離離別別又重逢,被愛神離棄的他,可以再次得到她的心嗎?
愛神會再次成全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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