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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那個誰叫什麼名字

以前覺得外婆要叫我們姊妹的名字像在「考試」，明明要點的是老四，她總是其他幾個名都點過了就是點不到她要的那個，臨了還是「那個那個…阿…」阿什麼的記不起名字來；有時是要支使我們做事，或是責備我們不乖的，也因為這樣「氣」也沒了，轉而怪媽媽多產，沒事生五千金來攪和，逗得我們笑閙成一團。

媽媽說外婆七十未到呢，記性就這麼差。母女倆鬥嘴鼓末了外婆就會說：「等妳老了就知道。」還「預告」如果我們也像媽媽這樣增產報國，內外孫一定超過二十個，「到時候妳點名點到嘴酸。」想到再不了多久媽媽就會嚐到如她的「口難開」，外婆愈說愈得意。

其實哪需要到六、七十歲呢，媽媽比外婆還早被她的內外孫、玄孫搞得昏頭轉向，連我這個準中年在記名字這回事也好不到哪去，真懷疑現代人是否生活環境複雜、用腦過度了。

春節時回娘家，從八十歲的爸媽到剛滿月的第四代小娃，滿屋子人聲鼎沸。媽媽這個抱抱、那個逗逗樂不可支，冷不防小娃哇哇大哭，媽媽急忙喊著：「那個那個……來把這個這個……抱去哄哄喔。」

閙烘烘的。媽媽向我求助。

「那個那個……」我跟孩子的媽招手，糟，大姊的二媳婦叫啥名字呀？

我，形體上是尚未，但我看我的記性已先一腳踩進準中年了。

◎    放空

外子的姊夫剛過六十，他自年輕時就來北部做事，後來定居板橋，接洽工作時常得在外奔忙，往返基隆、汐止更是常事，路徑熟悉得很。

日前姊夫說起自己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他雖在自我調侃，然而神情中仍留有當日的些微慌張。

姊夫說他自汐止談完生意要回板橋，當天日麗風和他也沒傷風感冒，車子開著開著他似乎突然從空冥中醒來，發覺車子如常行駛路上，但周邊的景觀他卻不記得。

「是『不記得』喔，不是『不認得』，我一定認得路只是我想不起來那是哪條路。」我忍住一個想法，被姊夫說破：「不是鬼打牆啦，又不是七月半！」

那後來怎麼回家？

「我把車子停路邊想了很久，慢慢認出路邊的商店，才記起來那條路是環河北路，過華江橋就是板橋了。」姊夫又說笑：「現在不銹鋼漲價呢，要不，你姊姊說要打塊鐵牌給我掛在脖子，上面寫『我要回家』。」

聽得我們一干小他十來歲的弟、妹個個一副亦將廉頗老矣的淒淒。

我雖還不致於認不得回家的路，但看書、做事明顯不能如昔的專注，丟三落四或猛回神想不起自己剛想起要做什麼，看來再要不了多久也是「掛牌」一族了。

「欸，應該寫『我在放空』，現在不都流行這麼說。」我的泠笑話。

「對啦，放給它『倥倥』！」不知是誰妙語，惹得滿堂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