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褓母工作的開始─
前幾天接獲廖胖的電話，要我這星期六撥出一整天的時間帶她國中班兩位已經考上高中的小朋友(她們相距我將近一輪，稱呼小朋友不為過吧！)去看舞台劇。非常好！我想不到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具有文藝氣息，我們國家未來前途真是無可限量。為此，我豪邁地答應了(其實是迫於老師的淫威之下……)。可後來卻發現當天我總共會有三個行程軋在一起。除了替小朋友當一日褓母之外；另外！早在幾個禮拜前，就與楊同學約好要去看吳兆南大師的相聲演出；還有星期五，阿翹先生告訴我下星期他要去宜蘭，這六、日要住我家，順道跟我聊聊天。
這禮拜六……可真熱鬧。
我撥了個電話跟廖胖交換一下意見，最後決議，我只要將小朋友安然地帶到表演現場以及送回台北車站便可，其他她們會自己解決。心想：反正兩個表演場地只隔一條大馬路，不差那幾分鐘。但人算往往不如天算，套一句我家老母常講的台灣俗話：哪有可能讓你這麼好吃睡。
當天，我約略在早上八點左右醒過來，適巧阿翹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他搭上幾點的火車要我去接他。緊接著小朋友亦撥過來說：她們的客運現在已經到新竹了。我暗忖著時間還早，東摸西摸的壞習慣就發作了。誰知道今天的客運司機竟然特別準時，甚至還比我預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小朋友通知我她們已經看見台北車站時，我才剛要出門等公車轉捷運而已。
算一算時間，我遲到了半個小時，捷運門一打開，我像趕投胎似的快步往東門方向走。到小朋友面前時渾身是汗。看見兩位熟識的小朋友，我熊熊間想起廖胖曾千交代萬囑咐不得企圖染指純真少女，圖謀摧殘國家幼苗。神經病呀！兩個小朋友跟我站在一起都像可以當我女兒了，講得我好像會領著一包塑膠袋裝金魚，然後拐騙稚齡女童到公園廁所，對其嘿嘿嘿的那種色狼一樣。
當我正陷入自我的妄想時，小朋友將一本筆記本湊到我眼前。屆時！我才意識到……今天的褓母工作，沒有這麼簡單。
兩位不辭百里而來的小朋友果真是有備而來。筆記本上寫著密密麻麻闕井然有序的一條條店家名字跟地址。並以”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的自信神情告訴我，她們一整天的行程規劃(不！是半天，因為當時已經是十一點多)。
「不是只要帶你們到劇院舞台就好了嗎？」我心理暗想。又忽然驚覺「我！上！當！了！……。」
有句老話說的好：「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它們似乎忘了去查詢這些地點彼此之間的距離，太輕視那些經過比例尺縮小後的地圖，雖然僅一指寬，卻可能會要她們走個老半天。又太相信無稽的政府廣告，以為台北的大眾運輸就跟下班時刻的台北車流量一樣的密集。重點是，她們太看得起小弟我了，以為我是GPS定位系統或Google的電子導覽地圖。當我直盯著筆記本上的一串串聽都沒聽過的路名時，不禁為早已汗流浹背的我，在額頂上多添一把冷汗。我開始為了因為匆忙出門而將北市地圖遺忘在房內書架上感到後悔。
然而！當孩子們用殷殷期盼若有所求的眼神不斷的攻擊我時，我便只能束手就擒。
第一站是”酷聖石”(Cold Stone)位於忠孝西路，聽說是間頗好吃的美國冰淇淋店。「妳們哪裡知道這些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雜誌上寫的。」「嗯……非常好，愛看書的小孩……果真是……唉。」我知道忠孝東路有九段，而忠孝西路想必接在忠孝東路的西邊，但是我不太清楚忠孝東路確切的地址在哪？OK！管他的，反正對號稱全台灣大眾運輸最發達的台北城而言，應該沒有捷運到不了的地方，就先到捷運站再說吧。
我終於能夠體會長輩對於”代溝”這種東西，是有多麼的無奈了。
從東一門要移動到捷運站，說長不長，說遠不遠。這一段路我嘗試著跟小朋友們聊些什麼，以展現我身為一個褓母的親和力。很遺憾的，我得承認我本身拿小朋友就十分沒折，與小朋友的對達就像雞同鴨講一樣，從國中基測、暑假規劃、未來生涯、新聞時事、閱讀心得……我差點沒問她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對象找好沒之類的問題。小朋友有一搭沒一搭，要嘛是無法接續我的話題，要嘛是根本就不懂我的問題，偶爾可以接上個一兩句，我就高興的謝天謝地了。我覺得我好像帶兩個外國小孩來觀光。
徐老……我終於可以了解您授課的心情了。
要坐車也得知道要買到哪一段的票。我排在冗長的人群後頭，打算詢問服務臺「忠孝西路離哪一個捷運站比較近？」終於輪到我，長時間的等待闕換來一個令人”脆心”(台語)的答案：「忠孝西路？這裡就是忠孝西路啊！」接著我問了一個蠢到火星的問題「請問忠孝西路有幾段？」這時候我不得不稱讚公務員敬業的精神，只見服務臺裡頭三個人開始翻地圖查電腦，只為了告訴我「忠孝西路到底有幾段？」當我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到外太空的問題時，我不得不匆匆擱下一句「這裡就是忠孝西路嗎？那我知道了，謝謝！」然後非也寺的逃開服務臺，跟後面大排長龍人群的目光。
「問到忠孝西路在哪裡了嗎？」天真無邪的面孔X 2
「呵呵呵！我想我們可以上樓了，忠孝西路就在樓上。」
這次我學乖了，我借走小朋友手頭上的觀光導覽地圖，決定讓小朋友們自己排解這移動的過程中，無聊的時光。同時，我張開我的眼睛，仔細地端詳這張讓我感到又愛又恨的台北地圖。
我佇立在南門前面那條車水馬龍的忠孝西路，如果台北車站的溫度計沒有壞，這時候是33度C，親切的太陽先生正火力全開的綻放他熱情的光芒，而我望著人群熙來攘往的忠孝西路，心想：誰知道忠孝東路一段36號在哪裡啊！心浮氣燥的在眼花撩亂的招牌當中來回逡巡著”Cold Stone”的下落。忽然，眼睛瞥過一塊赤紅色的招牌，再猛然回顧一望，那種剎那間湧上心頭的感動，真是”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終於可以安然坐下了，而且是冷氣房，一時心血來潮便告訴小朋友今天的冰淇淋我請客。恰巧阿翹也到了台北火車站，我便叫他來跟我會合。我點了一個巧克力德意志，雖然貴了些，但真的很好吃，我將外頭的餅乾壓碎跟巧克力和在一起，而巧克力當中又包覆著濃郁的布朗尼跟椰子絲。一邊吃冰一邊看著外頭拿著補習班的宣傳廣告扇搧來搧去，心頭就是一股說不出來的喜悅，爽！
這時阿翹到了，當他聽我敘述完他可能要自己一個人待在我家，直到晚上我回去時，他決定直接坐車奔往宜蘭，因為拖著一只行李箱，喀啦喀啦的在大熱天從捷運站走回我家，想到就”累”。我只好與他告別，決定下次等他證照考試考完再補償他。
讓我將鏡頭拉回小朋友身上，兩個小朋友滿足的嗑光眼前免費的冰淇淋，想必應該心滿意足，沒這回事！就像永無止盡的尋寶遊戲一樣，他們帶點小孩子邪惡又討人喜歡的喜孜孜笑容，同時拿出提示(筆記本)，告訴我下一關該去哪裡。
老莫的日出？
2008/06/30 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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