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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喜歡曾志朗每月一篇寫在《科學人》上的科普文章，說得好像沒什麼理由。的確，原本是沒什麼確切講得清楚的理由，而只是一個整體印象。
這一期（2008年6月，No.76）他寫的這篇『旋轉女舞者，Psych-You-Out!』，倒給了我一個機會，明確一點解析一下我不喜歡的理由。
這篇文章是這樣的：曾的一位中研院院士同事寫了封 email 給他，其中附了關於這位旋轉女舞者的文章連結，請曾這位專研認知與腦神經的心理學家幫忙解釋一下這個現象，以及「我們的腦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幸好文末附了一個連結，照 key 之後確實是一個有著該 gif 檔的網頁：
http://www.news.com.au/heraldsun/story/0,21985,22556281-661,00.html
旋轉女舞者的 gif 檔我已貼在上面；該網頁文章的全文（很短啦），則附在文末。
曾志朗在文章中說，他開始看這幅圖，發現她以順時鐘方向旋轉；但不一會兒又看見她變成逆時鐘旋轉。再眨眨眼，咦，又轉回去變成順時鐘旋轉了。這時他說「我可以確定那螢幕上的移動程式是不變的，如果有變化，則一定是來自我這位觀看者的知覺變化。」－－這是我第一個懷疑的敘述；曾先生如何確定該移動程式是不變的？他是從程式／圖檔製作的專業角度來判斷及認定？還是從認知心理學家的觀察角度來判斷及認定？既無足夠證據，也缺乏妥當的論述證明。
以我這位觀察者的角度來看那幅圖，我不敢做出「該移動程式是不變的」這樣的斷言，因此我特別希望知道，曾先生是以什麼證據來做出如此的論斷；我尤其希望知道，到底是可以從 gif 檔製作過程及其學理，還是可以從「大腦認知的『必然』」之腦神經心理學上的已知事實，來做論斷？因為對我來說，這兩個面向都頗陌生，我並不具備足以作出「一定是這樣！」之結論的知識背景及能力。
接下來，曾先生描述，經過一段時間看到舞者忽而順時鐘、忽而逆時鐘旋轉的現象以後，他發現他「只能看到順時鐘方向的旋轉，不再看到逆時鐘方向了」。於是他停止觀看，恢復正常作息，過了大約一整天以後、才再度打開電腦，看這幅圖；他這麼做的目的是觀察「休息夠了，會不會有自發性的復元現象（spontaneous recovery），讓我重新看到舞者順時鐘和逆時鐘交替旋轉的現象」。
但是，他沒辦法「恢復」初次觀看旋轉女舞者的經驗。於是曾先生又做了這樣一個小結論：「當然，這個結果再次證實旋轉方向的輪替變化，不是來自生理的機制，而是知覺系統對周遭環境的衝突訊息所做的選擇，而一旦做了選擇，就有從一而終的執著了！」
接下來他在一場演講中，請聽眾一起看這幅旋轉女舞者，結果是：看久了以後，大約一半的人只看到順時鐘旋轉方向，另外不到一半的人只看到逆時鐘方向，而還能看到兩個方向交替的人，則零零落落、明顯變少了。
曾志朗說，之後花了幾天時間一直思考他如何才能再看到逆時鐘的旋轉；他説：「我以前看得到，應該現在也看得到，只是被知覺系統選擇把它壓下來罷了。作為科學家，就必須去尋找可能的線索來指示我如何把被壓抑的知覺找回來！」
他努力進行實驗，試著改變觀看時的視線焦點，看看會不會造成女舞者改變旋轉方向的效果；他試過將眼光凝聚在女舞者的頭部、肩膀、再往下看各個部位，都沒有用。但「忽然間，我恍然大悟了，我眼光的焦點都擺錯位置了：看一個人的旋轉，要看腳才是最主要的部位，因為腳不移動，其他部位都不可能做360度的旋轉。那隻支撐身體的腳底才是關鍵！這個頓悟（insight）果然讓我找到一個方法，可以隨心所欲看到舞者順時鐘或逆時鐘旋轉，甚至可以『指揮』舞者向左轉、向右轉！」
他並在接下來的一場演講裡，向將近200位聽眾展示這位旋轉女舞者，先從個別差異（有人傾向看到順時鐘方向、有人傾向看到逆時鐘方向）的展示做起，等大家都穩定看到旋轉方向後，他還教導大家如何指揮女舞者向左或向右轉。「我還告訴他們，只要眼睛一離開腳的部位，則又馬上恢復以前那『從一而終』的旋轉方向了。我讓他們試試看，一下子暴起了如雷的掌聲！他們覺得科學帶給他們的新知識太神奇了！」
關於為什麼「腳」成了曾先生指揮舞者旋轉的關鍵，他是這麼說的：「我們在嚴謹的各種實驗條件下，展示了人腳和旋轉知覺的關聯性，我們更用非動物性的椅子之旋轉來說明，只有對動物性（animate）的圖像才會有以腳為主的旋轉知覺。這可能是因為在演化的過程上，若看到其他動物只動手、動身而不動腳，那不過是虛張聲勢；但只要腳移動了，則撲過來的可能性就增加了，要打、要逃，皆在一念之間。」
全文最後的總結論是：「我們這些心理學家可以用這女舞者的實驗證據來告訴所有的科學家，生命現象在現階段科學理論架構中，是不可被化約為物理現象來加以詮釋的！Psych-You-Out！」
首先，我基於我的觀察，認為：這個 gif 檔的旋轉程式，並不是如曾志朗所說，「那螢幕上的移動程式是不變的」。我的證據是：只要觀察女舞者順時鐘或逆時鐘方向的旋轉姿勢，即可猜測該程式應該是先做出一個完整的旋轉動作（可能是以 motion capture 的方式做的，也可能是程式藝術家自己畫動畫圖面之後連接起來的；我自己不會畫漫畫卡通或動畫，所以不能準確判斷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繪製），然後以程式指令的方式加入「隨機左旋或右旋」，因為左旋或右旋的動作路徑、方向姿態，是正好完全相反的。
如此，怎麼可以說「螢幕上的移動程式是不變的」呢？！他這個句子要不就他誤會了該程式的運作方式，要不就是寫得不夠準確、定義不夠精實、只是想簡單代過。
其次，我盯著看畫面十分鐘以上，都沒有出現過『最後只變成一種旋轉方向，而不再看得到另一種方向』的現象；一直都是順時鐘、逆時鐘交替出現，而且兩者時間相當，並無哪一種特別顯著或特別優勢的情形。
第三，當盯著看五分鐘以上後，的確有點無聊了，遂想試試曾先生觀察實驗出來的方法：盯著舞者做為支點的那隻腳，以此做為『命令舞者改變方向』的意志力（大腦主控權）支點。
結果，我個人的實驗經驗是：腳不一定是＜唯一＞的可選擇支點。事實上，以我的 case 來說，盯著舞者的臀部，反而更容易「指揮」動畫程式改變方向。
若以我個人對身體動覺及動勢的理解及掌握，旋轉動作不見得以腳為最重要支撐點及起動點。臀部是人體的物理中心，腰及臀的控制力量及動力，可能在旋轉動作中佔有更重要的地位。但，畢竟我不是舞蹈專業，這個部份我暫時保持開放，希望能有舞蹈專業的朋友正好看到我這篇文章，可以為我提出說明解惑。 ^_^
因此，我對於曾先生回覆他的院士同事信中所稱的「我們在嚴謹的各種實驗條件下，展示了人腳和旋轉知覺的關聯性」，不予置評，因為很可能他把人腳相對於旋轉動作的重要性／主導性程度，過份高估了。
對他所說「我們更用非動物性的椅子之旋轉來說明，只有對動物性（animate）的圖像才會有以腳為主的旋轉知覺。這可能是因為在演化的過程上，若看到其他動物只動手、動身而不動腳，那不過是虛張聲勢；但只要腳移動了，則撲過來的可能性就增加了，要打、要逃，皆在一念之間。」－－我個人則認為的確很有可能，因為我也是個相信古代人類祖先的＜動物本能＞大量留存紀載於基因之中，遺傳到現代人身上的人；因此在現代的社會文化背景裡，仍然到處可見各種動物本能的殘酷真實的運作與發揮。
我的小結論是：我本來就是一個左腦及右腦發展很均衡、勢力很平均的人，並沒有哪個半腦特別『主導』的情形。不知道這是否是我一直都能看到女舞者不停改換旋轉方向的原因。
而許多人出現『固著於某一方向』的情形，這也許反應出他們的確是有某個半腦特別居於主導地位。
至於人類知覺如何影響他看到女舞者的旋轉方向，我認為曾先生在他的這一篇實驗演示中，其實並不能給出一個令人非常滿意的答案。最主要的點在於，該文引言所用的那一句敘述「知覺系統對周遭環境的衝突訊息一旦做了選擇，就有了從一而終的執著！」，正確度／可信度，到底有多高？以我個人的經驗為例，我的知覺系統顯然就不喜歡什麼「從一而終的執著」，而擺明了一直容忍「各種衝突訊息的存在」。
事實上，若對照於我自己平日可自我感知的心智狀態，我也的確討厭什麼從一而終，而根本是一個經常處於變動不居狀態，在任何＜兩極＞之間都很容易來去／旋轉／擺盪的人。
當然，我還是得推測，也許正因為我是這樣一個不拘於任何一極的人，所以造成我的「知覺系統並不從一而終」的現象。但，只要有一個例外，就幾乎可以證明，世界上多的是曾先生該句敘述的例外份子；我，當然不可能＜只是唯一一個例外＞。因此，對我來說，曾先生的論述，應該是不能成立的。
各位如果有興趣拿自己的知覺來做實驗，建議您將本文這個 gif 圖檔（旋轉女舞者）抓回自己電腦（點著圖，按滑鼠右鍵，選擇另存新檔），然後在自己電腦上將圖檔打開來，這樣它才會顯出該圖檔預設的旋轉速度；否則只在網頁上看的話，可能是因為網路連線的關係、可能是因為瀏覽器程式大而無當的關係，女舞者的旋轉速度是太慢的，因此將無法實際測試你的『知覺程度』。
Enjoy your try! ^_^
stone
2008/6/14 Sat 7:36am 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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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Right Brain v Left Brain
October 09, 2007 12:00am
THE Right Brain vs Left Brain test ... do you see the dancer turning clockwise or anti-clockwise?
If clockwise, then you use more of the right side of the brain and vice versa.
Most of us would see the dancer turning anti-clockwise though you can try to focus and change the direction; see if you can do it.
LEFT BRAIN FUNCTIONS:
uses logic
detail oriented
facts rule
words and language
present and past
math and science
can comprehend
knowing
acknowledges
order/pattern perception
knows object name
reality based
forms strategies
practical
safe
RIGHT BRAIN FUNCTIONS:
uses feeling
”big picture” oriented
symbols and images
present and future
philosophy & religion
can ”get it” (i.e. meaning)
believes
appreciates
spatial perception
knows object function
fantasy based
presents possibilities
impetuous
risk ta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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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8 Sun 看到有這麼個改良版：
http://mp.weixin.qq.com/s/Faf4ozL3GML_AqrhEQJRI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