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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15 09:53:24| 人氣639|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我,不是宅男,只是個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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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向來具有強大的包容性,總是把別人的文化,變成自己的日常生活,如香港人慣用的師奶、仆街,以及媒體亂象的八卦、狗仔、爆料等辭彙,還有來自於日本,前陣子所風行的熟女、熟男一詞,現在輪到宅女、宅男琅琅上口,彷彿這些名詞,說話時不出現個幾次,就是跟不上流行,至於台灣本身擁有的文化,經過國民黨扼殺了幾十年,又被民進黨扭曲了近十年,究竟台灣文化是什麼,倒也不用去在意,只要開口說起話來,貴賤由此一分,廣東腔是神明般的偶像明星、外省腔是眷村裡慈祥的老伯伯、閩南腔則是低俗的台客,不管同不意同,這似乎已經成了現在年輕人的共識之一。

而我,從小在自由民主復興基地的澤被下長大,當然練就一口流利的國語,與所謂的台客絕緣,不過親族長輩之中,說話帶有閩南腔者仍是多數,這些敬愛的至親長輩們,理所當然,都要打入低俗台客之流;既然我身為他們的種、他們的根、他們的後代,身上所流,也就是台客的血,所以,成為一位台客,個人倒是相當樂意。

關於宅男一詞,從字面上看來,不過就是居家的男人,但在日本人的眼裡,卻別有一番解釋。所謂宅男,大多是沉醉在漫畫書堆中,或是整天酖溺於網路遊戲裡,這些人,平時足不出戶,對社會與周遭關心程度有限,可以在網路世界長袖善舞、四處稱兄道弟,可是踏出房門後,卻又不知該如何維繫人際關係,開口說話,除了網路遊戲、影劇演藝、以及些許動漫,至於其他,似乎就乏善可陳,這種說法難免會以偏概全,但仔細想想,自從網路走進人們生活之後,這樣的人,未來也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宅男現象,若用高道德眼光來看,那是一種病態;在人類進化過程中,那是一種無法時尚的流行現象,只要有新的行為模式被人們接受,很容易就被取代;站在一些文化老學究的角度,也不過是個搬不上檯面自閉行為;若是抱持著輕鬆的想法,則不用太過計較,因為,這些人早晚因為某些狀況而踢到鐵板,深切體認自己的缺乏,迫使自身有所改變。無論是何想法,這些人的存在是事實,而且短期內若無新興的生活方式,宅男現象,也將會漸漸的擴散漫延。

但話說回來,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也無需如此罪大惡極來看待,有些人辛苦了前半生,賺到錢後買毫宅、開名車,三不五時四處旅遊,要說他們奢華嗎?賺了錢不好好善待自己,那賺錢是為了什麼?只要奉公守法、不影響他人,又何錯之有?

當宅男一詞飄洋過海,從日本來到台灣之後,朋友們老是喜歡拿這個辭彙,套用在我身上揶揄著,笑說我是最不像宅男的宅男,因為我不喜歡出門,卻也沒玩過線上遊戲,更不會抱著一堆漫畫窩在家裡,可以在家狂睡十八小時,也可以忙了一整個下午,就只為了弄出一鍋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除了偶爾搭捷運到淡水看夕陽,沒有什麼休閒娛樂;非常喜歡看電影,卻不願花錢租片子,關於電影院,最後一次進入那個地方,已經是十三年前的學生時代,而且還是二輪電影院,直到今天,仍不知首輪電影院長什麼樣;至於上班以外的出沒地點,不是大賣場就是菜市場,跟歐巴桑們擠在一起撿便宜,或是對著攤販們討價還價。

雖然,樂於自己的生活方式,這與宅男大致無異,但經由以上各種跡象證明,我並不是宅男,若是硬要追隨流行,想跟宅男沾上邊的話,勉強算是另類的宅男,因為,我,只是個台客。

每當寒流來襲,就會激起我的台客本性,因為,怕冷的虱目魚,此時必定攻佔所有市場,數量一多,自然又有便宜貨好撿。

華中橋下,清晨四點不到,漁市揭開喧鬧的場景,數不清的手推車進進出出,運送新鮮活跳的魚獲,桌檯小魚輕輕躍起,車上的大魚,則猛力撼動著尾巴,拍出陣陣聲響,還有四周此起彼落的喊魚聲,為酸冷空氣注入一絲暖意,這些不畏風寒雨冷、天色未亮就開始工作的人們,比起生命力旺盛的魚兒,一點也不遜色,當多數人還躲在被窩時,他們已經整裝待發,為一天的生計開始奮戰,所以,每當我購買這些水產時,手上交付的不只是鈔票,還有一份,對於他們的敬意。

自認不是個勤勞的人,要我四點起床,也只能偶爾做到,更何況,四點只是魚市內部的喊魚競價,皆為同行業內所參與,一般人也不得其門而入,真正的開市,卻是六點過後;不過,習慣上我總是七點半到場,因為,趕在收攤前購買,往往價錢好談,而且常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不出所料,每一攤都有虱目魚上架,走過也就隨性看過,沒有多做理會,畢竟這些年來,進出不下千百回,早已習慣幾個固定點,雖說批發市場裡,價錢大致無異,但總是有些人、有些攤子,讓我感到非常對味。

這一攤向來生意興隆,常有阿兵哥穿著軍服前來光顧,算是國防部餐廳欽點的協力廠商,也是我常來採購的定點之一,裡頭動用四人殺魚,老闆則在攤前吆喝、買賣找零;毫無意外,攤前擺著一堆虱目魚,長方型瓦楞紙,原來的一尾100,已經劃了個大X,另寫上2尾150,果然愈近收攤時刻,價格愈便宜。隨手抓起一條,估計少說也有個兩斤半,若以市價一斤四十元計算,一條魚大概也要一百元上下;根據本人遊歷傳統市場多年所練出的功力,凡是三台斤以內的物品,只要在手上掂個幾下,誤差並不會太大。

「免揀啦,這是透早撈起來,攏足青耶!」

老闆見我挑魚,怕魚身被我損傷而有失賣相,對我說了這句話。

不理會老闆說詞,挑了兩條,放進籃子往前一推,立即有人收走,熟練的進行處理動作,這時旁邊出現一位老伯,一邊挑魚嘴裡還唸唸有詞。

「價呢大尾喔,不知有青某,買轉去甘吃會完?」

歪著頭看了老伯一眼,伸手扳開魚頰,露出鮮紅的魚鰓,很認真的對著老伯說:「不會啦,你看這內面紅吱吱,目睭光溜溜,色水真自然。」

從魚尾開始,攤平食指逆鱗開始撫摸魚身,繼續說著:「身軀沒靠傷,肉身摸起來硬硬,擱有淡薄啊肥軟,不是死魚肉彼種鬆度,這絕對透早才離水,絕對青啦,我已經買兩尾啊,阿伯你參考看麥,轉去看是煮湯、燉四物,亦是煎魚肚,氣味攏足讚。」

眼角目光一瞥,發現老闆看我的眼神有點怪異,也許他正在納悶:這人到底是來買魚,還是來賣魚的?

抬起手往旁一指:「不信你問頭家,看我講了對不對!」

老伯轉身望著老闆,突來的舉動讓他有點不知所措,露出尷尬的笑容:「對啦對啦,少年仔你內行喔」。

人嘛,總該謙虛一點,況且說到內行,也不可能比賣魚的人還要專精。

「尼桑是你謙虛啦,我會曉看魚,攏是三不五時來交關,乎你訓練出來耶!」

這一捧,讓老闆笑的合不攏嘴,於是打鐵趁熱。

「尼桑,我幫你鬥作生理,你甘沒欲算我卡俗耶?」

嘿,我終於也露出了狐狸尾巴,前面這些動作的鋪陳,就是為了找機會說出這句話。

「感恩喔,阿某這尾送你啦!」

老闆還真是會做生意,寧願送贈品也不願折價,順手從旁抓起一條銀花鱸,目測還不到一斤,就打算當成謝禮。

「銀花喔,這我卡少底吃,金目鱸是卡接底買啦!」

銀花鱸與金目鱸,兩者價錢差了一大截,老闆愣愣的望著我,抓魚的手一時僵在半空中,當然我也不能如此不識大體,否則一拍兩散,到時我什麼都沒有,
所以,只好趕緊陪著笑臉打圓場。

「謝謝啦,甲你講笑耶,感恩囉!」

一聲道謝,迅速抓過手上的魚,往籃子一扔,以免老闆改變心意。付完錢後,提著我的戰利品,繼續往裡頭走;最後面這一攤,是兩位大姐的地盤,不知是女性的細心,還是職業道德使然,魚鰓、魚鱗處理的還算乾淨,回家後不用花太多時間,因此,也是我必會光顧的攤位之一。

今天除了虱目魚之外,還出現了皮刀魚。皮刀魚雖然市面上常見,倒也不是每天都有,隨口問問,一斤才二十五元,這麼便宜的價錢,不買還真有點可惜;挑魚同時,旁邊一位等待殺魚的歐巴桑,竟然靠過來問我:「阿弟仔,這是什麼魚啊?」

有點令人詫異,這麼普遍的魚,她竟然沒看過,不過,我還是很有耐心的告訴她,並再度發揮我的台客本色。

「這種魚叫皮刀,妳看伊型像刀仔,又擱沒魚鱗真金滑,所以叫做皮刀,肉質韌韌,煮湯亦是用煎的攏真好吃,大賣場一尾嘛愛四十九,這屏一斤才二十五,薄離薄絲一斤尚少嘛有兩尾,難得賣甲價俗,不買轉去會搥心肝喔!」

歐巴桑聽完,似乎被我誠意所打動,也跟著一起挑魚。

「阿弟仔你無底看喔,少年人也會曉看魚仔,你娶某啊未?」

問我結婚了沒,是打算叫她女兒來跟我相親嗎?不想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手指著兩位賣魚大姐,把方才的話術再次套用。

「無影,是阿桑妳不甘嫌啦,我卡早什嘛未曉,是三不五時來這買魚,乎姐啊訓練出來耶,阿某我那會知影皮刀咧!」

兩位大姐聽的心花怒放,其中一位說著:「嘿呀,伊常常來這買魚,不定攏比我卡內行啊!」

大姐善意的謊言,一點也不輸職業演員,其實我並不是大客戶,頂多也只是一星期光顧一次,而她每天面對的客人這麼多,又怎會記得我,可是在那種場合之下,她卻無法否認,只好難為的配合演出。

依樣畫葫蘆,在大姐說完話後,順水推舟補上似曾相識的一句:「姐啊,我幫你鬥作生理,你甘沒欲算我卡俗耶?」

「好啦好啦,這攏總六十五,算你五十得好。」

我並不喜歡過度的討價還價,那種面紅耳赤的殺價場面,很難出現在我身上,我只是開個口,價錢依然由老闆定奪,或許,經過這次之後,兩位大姐會認的我,下次不用再演戲了!

我喜歡傳統市場,也許沒有發票,沒有明亮的光線,沒有乾淨的場地與制服,但是這裡讓我找回故鄉鄰居的感覺,這裡或許沒有讀書人,只有一些屠狗輩,但是這裡的人真實而親切;沒有人會去在意攤販老闆叫什麼名字,因為,他們是廣大鄉親們的無名英雄,當他們身上那套工作服極盡污穢時,就是每個人享用鮮美食物的一天,還有,我喜歡他們,因為,我,不是宅男,而是個台客!

台長: 北極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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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新娘
你你你..也太利害了= =
我想我殺價功力遠不及你
甘拜下風也讓我大開眼界^^
2008-01-20 02:16:08
版主回應
我並不是很喜歡殺價的人,通常最多只有兩次機會,兩次過後,不是成交就是放棄。
2008-01-22 04:26:52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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