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最後一年,在眾多我想要完成的理想當中,再一次參加校內文學獎可以算是其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回想起我身為大一新生,第一次參加文學獎時便意外地在散文組拿到第三名,那時的興奮和喜悅像個小小的胚胎似的,始終在我內心微微顫動著呼吸著。因此在大學生活即將結束的前夕,我希望能將那記憶再次找回來,回到一個曾經路過的起點,去試探自己在這最後一回的旅程之中,究竟能夠走得多遠。
蟄伏的歲月太過長久,整整三年的時光,大二、大三期間我錯過了投稿文學獎的機會,雖然心底難免會掀起「這次就來投文學獎好了,看能不能得個獎」的想法,然而拖到最後一刻卻還是失去了動力,於是丟出「反正也自己沒寫得多好,會得獎的話,我大概也能拿書卷獎了」或「就把機會留給想要的人吧~畢竟只是一個區區的校內文學獎罷了」諸多藉口,文學獎對我而言終究只是文學獎而已,大庭廣眾之下用散裝的語句去硬要分出高下,這樣的心態終究不符合我對於文學獎的期待。
既然下定決心要參加文學獎,就理應提前做好準備,於是寒假快結束之前,我嘗試寫了幾篇作為練習用途的短篇,話說如此,實際上大概也沒幫上什麼忙,開學之後當事情一沱沱都找上門來,使得我仍舊是推遲到截稿前夕,才帶著略為緊迫的心情將三件要送出的作品逐步完成。當時首先完成的是散文,然後是極短篇、現代詩,很湊巧地文學獎決選的順序也與我各組作品完成的順序一樣,所以這會兒就依序來談談我的文學獎心路歷程吧~
原本我想要寫的散文主題,是偏向「世界末日與自我毀滅」的灰暗氛圍,透過時下最流行的環保愛地球口號,以及近日層出不窮的世界末日警訊,來反省人們自身生活的欠缺與崩壞,藉此去涉及一種無可挽救的毀滅,與所謂形式上的愛是否真的可以拯救我們。關於這樣一個龐然而嚴肅的主旨,很遺憾的,在那當下我並未擁有足夠的能量將其凝聚出來,儘管我正深切地陷入於某種結束的預感之中,假如能寫出來的話或許會成為相當精準的作品。然而,在準備三件投稿作品的壓力之下,加上那段時間湧來的繁雜事務,於是最終我退而選擇了較為偷懶的方式,產生出「宿舍手記」這樣一篇「舊酒裝新瓶」的雞尾酒式散文作品。
內容主要是選取了大一、大二期間留下的三篇舊作,將它們超連結式的combine,意料地塑造出了完整的主題與層次感。值得一提的是,我並非依照作品誕生的時序去排序這三篇作品的先後,甚至也將作品當下所描述的時間錯置了,從黑暗的夜前往夢醒的光亮,最後又再回到孕育星光的黑暗之中,一切就像交替復始的週期;青春的光亮與晦暗,都被固在所謂「宿舍」這個監禁的隱喻之中,這也成為了整篇文章所意欲傳達的主題。
重新回頭看這些自己過去寫的作品,會覺得很不可思議,雖然這樣講有點令人害臊,但我卻是打從真心地讚嘆那個時候的自己,竟然能寫出這樣傑出的佳作,揉合了溫婉的哀愁以及詩質的意志,用不多的字句拼貼出本質相似而外貌相異的集結,那甚至是此時的我已難以再企及的。
當第一篇的預感,化作第二篇的夢境,最後再成為了第三篇的真實,自始至終卻脫離不了一種幻滅的可能,青春的徬徨長相伴隨左右,生活中的萬物那麼輕易地都成為了隱喻,虛虛實實交雜相互穿透,形成了被困在現實這個巨大宿舍裡有感而發的喟嘆。
在大四那一年,我再度搬回到學校的宿舍,也恰巧名符其實地在宿舍裡完成了這篇宿舍手記。當初翻找舊作之際,很自然地就在心中蘊釀出將舊作雜拼的想法,從挑選出到完成結合很輕鬆地只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畢竟已經是那樣成熟的作品了,我能做的僅是修飾掉作品中原本情感較為外露的部分,加深其內斂的程度,並將各自原有的標題轉換成英文,活用了在物理課所學轉動Rotating與滾動Rolling的差異,反倒使得這個英文的標題變成我最愛的設計。
就某個層面來說,選用舊作來參加這次的散文組文學獎,對我而言也具有很大的意義。回想起大一當初得到文學獎散文組第三名時,我所投稿的作品也是我在高三時期留下的舊作;換句話說,那時的作品並不是在大學這個環境被孕育出來的,因而我想藉由自己在大學所真正創作的作品,來檢定自己究竟比過去成熟了多少。
另一方面,這次文學獎我所投稿的每件作品對我而言都擁有極大的意義,因為這全都是我在這大學四年中所獲得的體驗,散文裡有我大一、大二的青春與徬徨,極短篇裡有我在大三時對於系上一位學弟自殺的哀悼,而現代詩則總括了我大學四年以來,所有滋養我大學生活中的幾個無比重要的核心。我是如此慎重地將這些作品視為我這段日子之中,除了課業之外的另一份成績單,而這也將會是專屬於我的私人文學獎。
初選入圍作品公佈那一天,如我所期待的,我送出的三件作品都順利入圍。線上也公佈了所有的入圍作品,百忙之中我抽空大致瀏覽過這次稿件的素質,發覺散文組和極短篇組的素質多為中上,其中不乏我最羨慕的「說故事天才」類型的作品,令我心中想像著即將到來的評審們的精彩交鋒;相較之下,現代詩組的作品則顯得差強人意,幾乎都是遊戲之作而欠缺穿透力,現代詩最重要的兩個元素「想像力」與「感動度」無法相得益彰,正是應證了現代詩的易學難攻。
這次西灣文學獎,和歷屆所舉辦的有許多不同之處,像是決選會地點第一次選在行政大樓,並可線上報名提供午餐、晚餐,讓人覺得很有研討會的感覺;不過令人不解的是,這次卻首次規定入圍者必須親自到場領獎,假如本人未到場領獎的話會後只頒發獎狀,獎金則必須沒收,這樣似乎有些不體貼呢。此外還有一項最重要的改變,那就是本次文學獎徵稿不再限定於校內,而是開放給全臺高中職學生,以及所有中山大學畢業的校友,這使得整個文學獎的level隱隱約約提高了一級,校內的學生如果想要得獎,就必須面臨後起之秀與畢業校友們的競爭。
不過既然規則是這樣,也只好照著規則來玩囉~原本我就是抱持著挑戰自己的態度來看待這次文學獎的,所以不要讓所謂的形式壞了自己的心情。確實我非常非常期待這場文學獎決選會,當然也很有自信,簡直就像帶著參加畢業典禮的心情,it’s my show time~在即將畢業的燦爛五月,文學獎決選會便在我一天天的期待之中隆重來臨了。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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