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相距三個多小時的航程,卻是兩個世界,台灣最近溫度偏低,南國卻一
直是夏天。冬夏分離,到今天剛好是八十天。
這段時間我和他每天靠著網路聯絡。工作乏味,生活貧瘠,我全都可以想像,
我也擔心,他究竟能不能堅持下去。2月29日我收到他托人帶回台灣的十萬塊
,他說要先還我在他臨行前塞給他的五萬塊。生活辛苦,適應困難,全都可以
依靠堅持撐過去,或許我是他堅持的動力,只是那天能再見呢?
誰的人生沒有問題?第一名有第一名的迷失,最後一名有最後一名的惶恐,對
於不確定的未來,誰都一樣沒有把握。81天前,當我陪著他到機場,他一路說
著,就算人生過了一半,要一個人面對異域的生活還是不免緊張。我說,換做
是我,要重新面對完全未知的人生,一樣忐忑難安。當登機廣播響起時,我催
促著他入關,心裡百感雜陳,人到中年,人生卻要重新開始。原來人生最不可
知的未來,愛情只是其一,事業與生活才是其中的八九十。
望著他一個人的背影,沒入人群之中,機場大廳,喧嘩熱鬧依舊,卻沒有我再
繼續駐足的理由,我短暫的腦筋放空以後,跳上了回市區的公車,手機卻傳來
了他的簡訊。”就算惶恐不安,有人值得讓我堅持,對於未來,我便不會覺得
害怕”。
我打開他臨行前,托運寄回的紙箱,滿滿都是我們在各國旅遊時他收購的果香
沐浴乳,他說,希望每個味道,都會讓我想起他。
八十天的異國生活,從他每天的抱怨,到今天的漸入佳境,人在逆境中,或許
更能快速掌握人生目標。挑戰,反而是開創人生新局的另一個契機 。
我進了入他的網路銀行,轉了五萬塊到我自己的帳戶裡頭,匯了二萬塊給他的
母親,留三萬塊在他的活期帳戶。
他說台幣對他已沒有太多意義,我該盡數領光。我說,台灣總是你該歸來的方向,留著,才知還有未來。
這一生如果我可以長命百歲,沒有你那也只是無止盡的孤獨。我最近一個人看
電影時,被這句話感動得一塌糊塗,原來自古至今,無論中外史實或傳說,青
春也許可以不老,真情反是一種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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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要上大學,三十歲要工作穩定,三十五歲要結婚生子,迷失在社會規範
之下的人們,有多少人想過自己真正希望的生活是什麼?我的失落,有時在不
明所以被捲入社會評比之中,我只想到人生有些責任是源自於本能,只是盡一
己之力,如果可以拋棄評比包袱,我只想生活過得我行我素。
這幾天我活在簡單的生活方式之中,想睡就睡,想起床就起床,沒有設定好的
固定時間,有時醒在清晨的蟲鳥鳴叫聲中,有時只是對著屋外的陽光發呆,有
時無目的的騎著單車出門,或者走著走著不知不覺橫過市區。沒有上班下班的
約束,不用擔心身材尺寸問題,我終於知道樂透彩券的魔力在哪?
人生如果能夠無所事事,就容易放下約定成俗的包袱,沒有包袱的人生,是不
是就像現在的我,凌亂沒整理的床鋪,散滿一地的書報雜誌,緩緩流洩的音樂
,有時我躺在床上,有時在搖椅上晃盪,爾而看著窗外陽光挪移,連跪著擦擦
地板,都是自由。
關於十之八九的人生問題,什麼答案,我都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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