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筒樹是台灣從低海拔山麓地帶到中海拔地區都可見到的桫欏科大型樹蕨。這種從侏儸紀時代就存在地球上的植物,因為珍貴而名列華盛頓公約附錄二所列的保育物種。台灣得天獨厚的環境,讓我們隨處可見這種樹形優美的大型蕨類,數量多到被大量砍下來碎成蛇木屑,作為培育蘭花或其他植物的介質而絲毫不覺心疼。大家彷彿以為,筆筒樹就如每天呼吸的空氣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樣的理所當然,恐怕已經有所改變。
最近兩年,達可在與一些林試所的專家閒聊的時候,偶然聽聞台灣的筆筒樹正發生大規模萎凋死亡的現象,雖然每個人觀察到的情形或有不同,但大家的態度都是相當嚴肅的,似乎正在發生的事情是筆筒樹的SARS,就如松材線蟲萎凋病之於松樹一般,一旦爆發將不可收拾。而兩者之間的差別在於,松材線蟲的致病機制已經很清楚,而筆筒樹的集體萎凋,到目前為止,還找不到確切的病因。
即使專家們說得憂心忡忡,對達可而言,卻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蘿蔔坑有筆筒樹,是當年春陽的好同事送給我的小苗,就種在小屋前的花圃裡,2005年種下後,至今六年,不僅已長到一層樓高,而且還長成罕見的雙主幹(http://mypaper.pchome.com.tw/duck0705/post/1306617176),
樹下每年總會冒出幾株孢子自萌的小苗,鬥魚池旁的筆筒樹就是從這裡移植過去的。園子裡每棵筆筒樹都長得很健壯,還有不遠處路旁山谷裏杉木林下的成片筆筒樹,也都是青翠依然。資料上說北部土城山區最嚴重,死亡率達到87%,而且逐漸向南蔓延,或許是受惠於埔里盆地四週群山的屏障,才讓蘿蔔坑安然無恙。
這樣的樂觀並未維持太久, 就在今年八月下旬,達可發現小屋前那棵分岔的筆筒樹突然從印象中的一樹鮮綠轉成棕褐色,因為有好幾扇葉片同時乾枯了。仔細瞧瞧,其中較粗的直立主幹上老葉全部乾枯,只剩還未展開的新葉與卷曲成問號狀的新芽還保持嫩綠,較細的次主幹上則仍然正常。
筆筒樹的老葉本來就會隨著新葉的萌發而枯萎,然後掉落,在樹幹上留下錢幣狀的托葉印記,這樣的汰舊換新是正常狀態。可是突然間好幾片老葉同時枯萎的情形並不尋常,讓人心中隱隱有股不祥的預感,
不過暫時還是只將枯葉剪存,祈禱這只是自己過度杞人憂天。
懷著忐忑的心情,又過一段時間,九月初再去觀察,不出所料,上回見到的新葉不僅未展開,反而也開始萎凋,這和網路資訊上的描述不謀而合:「老葉先萎凋,然後蔓延到新葉,最後全株死亡」。
雖然無科學方法確認這就是筆筒樹萎凋病,但情勢發展至此,為了避免疫情擴散,必須採取行動進行損害控制。
於是達可決定將病株砍除,由於次主幹看來依然健康,實在不忍就將它安樂死,因此只有將罹病的主幹截肢,並將鋸下來的樹幹切成30公分左右的段木,裝進黑色垃圾袋內曬太陽,希望在高溫悶曬殺菌處理一段時間之後,還可以挖空做成蛇木花盆,發揮它的剩餘價值。
在這之後,達可持續觀察保留下來的次主幹與近旁的幾棵大小筆筒樹,以及同為桫欏科的台灣桫欏,慶幸的是,兩個月過去了,大家至今依然健康。
但是事情仍然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在11月初,芭樂清理鬥魚池畔植物的時候,將那棵移植兩年的筆筒樹葉子全部剪光,原因無他,因為這株筆筒樹的葉子也乾枯了。
這是個令人不解的意外,這株筆筒樹離原來的病株最遠,為何在病株旁邊的植株都沒事,而它卻會枯萎呢?而且它的枯萎情形是由新芽先發生,再遞延到老葉,與典型的筆筒樹萎凋病症狀似乎有所不同。
懷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剪除枯葉後,能刺激它再度萌芽,奈何過了半個月,至今未見生機,看來,這株筆筒樹還是逃不了忍痛鋸除的下場。
其他的植株目前雖然健康,但情勢讓人無法樂觀看待,只希望在植物物種多元的蘿蔔坑,能孕育出自體免疫力較強的筆筒樹,在這波疫情席捲中,安度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