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就喜歡木棉,因為它開花的時候,一樹鮮橙,沒有綠葉的遮蔽,加上白頭翁鑽進鑽出喧鬧地貪食它的花蜜,讓人不得不注意這城市中乍然令人驚豔的色彩。不過許多人可能和我一樣,直到王夢麟那首雋永的「木棉道」傳唱大街小巷之後,才赫然發現,原來那紅紅的,好像在燃燒的花,就是傳說中的木棉。這首歌也為許多大大小小的城市中,或長或短的木棉道,增添了幾許浪漫的色彩。因此高雄市、台中縣都曾以木棉花作為它們的市花和縣花,儘管它是來自印度的外來種。
我的木棉種源來自埔里的牛耳石雕公園。距離現在怕有八、九年了吧!那是一次工作單位舉辦的自強活動,正逢木棉果實成熟的夏季。或許因為木棉的花太過吸引人了,當花期悄然逝去,果實逐漸成熟的時候,已不再有人會駐足讚嘆。偶而有人注意到它樹幹上的瘤刺,「哇!這棵樹長刺耶!」大多數人則從此視而不見,我就是那種人。所以當我見到地上躺著一顆顆芒果大小的灰褐果實,由開裂處迸出整團白色的棉絮,上頭還有一點一點芝蔴般的黑色種子,還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抬頭四處搜索,才終於驚喜地確認它竟然就是木棉的孩子。忍不住隨手撿了一些回家,依著長久以來的壞習慣,隨意將它們埋到其他植物的盆子裡。於是又是在不知道多久之後,才在某棵植物的腳下,赫然發現原來那棵不認識的植物小苗,長大以後,竟然愈來愈像一顆木棉了。是的,我因此擁有一顆木棉。
書上說木棉播種以後五、六年就開始開花,我家的木棉卻似乎沒那麼幸運,生在一個不太有空為植物換盆,又不太愛用肥料的主人家裡,只能有氣無力地緩慢長大,在永遠不合身的盆子中流離,小小盆-小盆-中盆。以致於當第一批植物先鋒們搭上卡車浩浩蕩蕩地前往蘿蔔坑開疆闢土之際,它竟還是被遺留在家裡當後備部隊。或許因為從此它在家裡已經是最強壯的敗部冠軍,有一陣子它那平伸的枝條竟被老婆看上,掛上了一盆盆吊籃植物,可憐的它到最後不免胳臂酸痛,逐漸往下垂…。
算了,別再提那植物受虐事件了。總之,在2005年1月的某一天,我們突發善念,決定讓它開始生涯的另一個階段。壓著它勉強彎下腰,擠上我那RAV4的後車廂,一路捱到蘿蔔坑,這趟旅程還不慎折斷一根它所剩無多的手臂。它的新家在小屋前東北角,想像以後每年春天,來到小屋的時候,可以看到一棵開滿橙色花朵的木棉樹,那該是多麼賞心悅目的景象啊。初來的木棉由於經過一番折騰,加上適逢冬季,殘餘幾片不太健康的葉子沒多久就相繼掉光了。之後在春天長出了新葉,感覺上比在家裡的時候健康多了。到了冬天,也準時地脫掉一身的衣裳,僅留禿禿的枝條靜待春神的降臨。
2005年的12月24日,我在它的枝條上發現了一顆綠色的小豆子,再仔細一看,不只一顆,每根枝條前年與去年生長段的交接處都有,那是它的花苞。好興奮,我的木棉終於要開花了。經過了兩個多月的孕育,花苞由綠轉成深紫,3月18日,當我走近小屋的時候,看到左邊那棵不到兩米高的木棉樹上熟悉的橙紅色,它開花了。
而現在,有些花已謝掉,成功授粉的子房還留在枝稍,已經變成一顆幼果。幾個月後它也將長大、成熟、迸裂、散發出一團雪白的棉絮。雖然城市裡的人抱怨木棉的棉絮會污染環境,甚至會讓人吸入,引起呼吸道疾病…,誰叫他們老愛將一大堆的木棉樹種成一整排?我只有這麼一棵,據說棉絮可以拿來填充娃娃;肉質的花還可以拿來當食材,我想它不僅不會造成問題,還會成為蘿蔔坑的最佳夥伴吧。
附圖一:木棉開花了!
附圖二:木棉花苞
附圖三: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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