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混沌。
除了扭曲的虛空跟數量龐大的惡魔以外,幾乎沒有其他任何生物。
當然,偶爾也是可以看到幾隻苟延殘喘的老鼠為了生存而搏鬥,或許過不了多久,這些老鼠也會踏上這個區域所有非惡魔生物的共同命運。
死亡。
或許說起來死亡本身並不是件直得畏懼的事情,可是人類懼怕,怕的是生離死別,怕的是愛恨情仇,怕的是生前的努力最後全都一筆勾消。
主題開始。
在區域如此廣大的混沌之中,有一種惡魔與其他外型凶暴的惡魔截然不同。
她們有著山羊的蹄子,山羊的雙角,跟蝙蝠一樣充滿邪惡感的翅膀,以及極度暴露的穿著,還有著連非雄性生物都會著迷的臉蛋。
這是媚魔。
如同名稱一般的妖媚。
在數量如此龐大的媚魔群中,有個全然不相稱的生物存在。
人類女子?
不,用黑暗的魔法去感應那名人類女子的結果,顯示她一樣是個媚魔...
旁邊充滿好奇的同僚終於忍不住開口。
「嘿,妳還要維持這個蠢樣子到什麼時候呢?海爾泰恩!」一個媚魔往外型是人類的媚魔呼喚。
被稱為海爾泰恩的是那名外表是人類的媚魔,聽到呼喚,海爾泰恩停下指邊戲耍老鼠的舉動,可憐的老鼠慶幸自己逃出一劫,頭也不回的往遠方跑去。
「可能是...永遠吧!?」海爾泰恩俏皮的笑了笑,但掩不眼中的悲傷。
啪!
逃走的老鼠被另外一隻媚魔給一腳踩死。
「要怪就只能怪她倒楣,遇上了愚蠢的合約人類!」踩死老鼠的媚魔說道
「也不需要那樣說他麻...對吧?」海爾泰恩回答
「阿阿,要是我阿,看到招換我的合約人如此之蠢,當初一開始就會直接把他的心臟挖出來,省得以後麻煩。」剛踩死老鼠的媚魔嫌惡的用旁邊的岩石來清潔自己的蹄子。
「而且他都已經這麼久沒召喚妳了,想必不是學會招換新的惡魔就是已經死亡,妳還這麼替他著想做什麼呢?」
「喜新厭舊!那些跟黑暗為伍的術士只要有更強大的惡魔就會完全不理會以前締結契約的惡魔!」其他媚魔也加入了這個對談。
「沒關係啦...我願意等。」海爾泰恩的口氣中有著堅定。
她忘不掉。
所有的一切,都忘不掉...
一開始的召喚,生活的日子。
討厭以及喜歡的情緒...
以及兩人定下永不分離誓言的那一天。
轟!
巨大的雷鳴在混沌中響起。
她憶起他那天的眼神,多麼慌亂,多麼無助,卻又如此溫柔。
他將她擋在門外。
「不要進來!」門內的他如此喊著
而自己在艾澤拉斯的存在則一點一滴的回歸原應存在的地方。
她感到迷惘。
為什麼!?
接著是心愛的他的慘叫。
「不!」她呼喚,想推門而入。
然而回歸的儀式卻讓她無法依照自己的意願而強制離開。
心愛的契約者的慘叫如此悽涼跟悲哀,而她卻什麼也不能做...
淡淡的一句。
「我討厭你!」
卻已聽不到門內的回答。
************************************
(口好渴...)這是泰德羅腦中的第一個想法。
(到處都是雪...用火溶化一些來喝好了?)體內的聲音提議道
(可是,乾淨嗎?)泰德羅的心中如此想
「該死!」他心底咒罵,卻又覺得一陣好笑。
因為他現今的身體構造根本就不需要所謂飲食,從空氣當中吸收構成身體活動能量的魔法粒子就好。
飢餓跟口渴只不過是過去生活所導致的殘渣。
這裡是奧特蘭克山脈。
經過這裡的原因是為了要前往達拉然。
為什麼!?
因為感覺自己好像忘記很重要的事情,卻又無法想起。
*不久前的情況*
「如果你希望讓我可以更順利的完成監視伊力丹的使命的話,最好讓我前往達拉然以便取回更多生前的記憶,多一些黑魔法跟知識會讓我們的旅途更加順利。」泰德羅開口
達拉然是他生前成長以及生活的地方。
體內的聲音第一次沒提出異議。
這便是旅途開始的原因。
在安多哈爾要抵達達拉然最快的方法就是穿越奧特蘭克山脈。
如果堅持走羅德隆然後穿越銀松森林的方式的話,會比穿越奧特蘭克多出一倍的時間。
當然,不喜潮濕,想順便看看雪景也是泰德羅之所以選擇這條行徑路線的原因。
只要奇爾賈頓不反對,大多的事情他都能自己決定。
得以慶幸。
身體還是自己的。
只是奇特了點而已...
苦笑。
雪景後的閃光很不自然。
那是武器的閃光。
「出來出來,你們煩不煩阿!」泰德羅不耐煩的招了招手。
雪景後的盜賊應聲而出。
他們之所以沒對眼前的泰德羅表示驚訝的原因
是因為他用了一件全遮式的斗篷遮住自己。
當然這副神秘的打扮也成為了不法之徒的目標。
盜賊手臂上斗大的勳章,三個字。
辛‧迪‧加。
「鳥名稱。」泰德心底如此想著
這是今天第幾批盜賊呢?
數不清了。
也懶的算。
全將他們燒成灰。
盜賊的攻擊在泰德羅面前有如慢動作,縱使他們也六人,仍然不是泰德的對手。
「阿哈。」打個哈欠
率先攻擊的盜賊已被燒成了灰,其他五名發現不妙,決定逃走。
當然,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
火勢迅速蔓延,將其他的盜賊的逃生路線給困住。
「你們犯了個錯誤。」泰德羅緩緩開口
什麼錯誤呢?
「遇上了我。」泰德羅笑道
火圈中的盜賊被火焰吞蝕。
泰德羅完全沒發現到自己的異變,那是極小的,心理上的變化。
他變的慘忍。
若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這樣。
而他的悲憫之心正一點一滴的被奇爾賈頓侵蝕而毫不自知。
(第四隊。)奇爾賈噸的聲音響起
「只有四隊?」
(差不多。)奇爾賈頓的回答簡潔有力。
沉默,然後是疲勞。
是疲勞嗎?還是只是深深的無力感?
說不上來的異樣,異常沉默的奇爾賈頓,路上神出鬼沒的盜賊...
不知道還要走上多久的遙遠路途,這些都讓泰德羅感到十分沮喪。
碰!
將身體直接往後倒,在雪白的奧特蘭山谷躺下。
「?」奇爾賈頓表示疑惑
「我很累。」泰德喃喃自語
(哼。)奇爾賈頓嗤之以鼻。
(毛病真多...)奇爾頓賈挖苦道
「原因要問你!」泰德反擊
臉部朝天,蔚藍的天空開始飄雪。
好像還有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卻又無從想起...
莫名的焦慮感在泰德心中上浮
雪開始飄,緩緩落在身上。
然後沉睡。
*夢*
自己在達拉然,年幼的自己。
旁邊是一個除了可愛之外還是可愛的小女生,自己編了花圈,再將美麗的花圈贈與她。
她笑起來是多麼燦爛,令自己心動不已,但那時的自己不明白這就所是所謂的喜歡,
或者說...
「愛。」
這個詞在長大後的自己身上說出,對象是那位青梅竹馬的女孩。
同樣是花圈,同樣的地點。
兩人締結了永不分離的誓言。
在達拉然研究魔法的自己,在成天與祕法打滾的日子找到了歸宿,有心愛的人等著自己,稱呼為家的地方。
直到不願意去面對的悲劇發生。
那天下著雨,綿綿細雨,落下的雨滴是眼淚,自己的眼淚。
心愛的妻子在自己的身邊死去,自己卻什麼也無法做的無力感
研究魔法是為了什麼呢?
無力改變。
當達拉然的其他法師正在努力的研究他們口中可以替人類帶來"幸福"的法術時,他還在因為妻子的死亡而深深懊悔。
沒有人明白他的悲哀。
於是他開啟了通往黑暗的大門...
萬丈深淵。
滴答...
滴答...
那天一樣下著雨,不同的是雨很大,還有如獅子低吼般的雷聲。
顫抖著雙手,將妻子的屍首從用魔法加以保護的箱子中取出,作為召喚的祭品
用自己的鮮血在地上畫出魔法陣,那是代表著血的契約。
黑暗的魔法在用赤紅寫出的法陣中流動,血紅的法陣綻發紫色的光芒。
在古老的術士傳說中,將自己的靈魂獻給惡魔,可以完成一個願望...
這也是他之所以研究黑魔法的原因。
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海爾泰恩。
這是即將來到的惡魔名稱。
無所謂...
只要能讓心愛的妻子復活,就算獻出自己的靈魂也沒有關係
他是如此想的。
事與願違,出來的媚魔在一陣自我介紹後表示並沒有任何能力可以完成自己的願望,他憤怒的將寫滿傳說跟召喚方法的捲軸撕碎,大聲的怒罵,然後痛哭。
初來人世的媚魔則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契約者。
「我有個過份的要求。」泰德羅開口
「?」拍動翅膀的媚魔,海爾泰恩表示疑問
他將媚魔的外表變成已死去的妻子,這是他欺騙自己的方式。
海爾泰恩沒有任何反抗,她覺得眼前的人類十分有趣也十分可憐,她沒有拒絕,算是悲憫也算是同情。
而日子一樣得過。
他教導她在人間生活所需要的基本知識跟其他技巧,而她在學會之後則開始打理起他的生活起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犯賤吧,他逃避她,因為見到死去妻子的模樣會讓他觸景傷情,但要求她維持這副模樣的卻又是自己。
於是開始逃避。
表現出冷淡與無情的那一面,試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開始發覺這件事情的她不禁惱怒,但又不明白自己惱怒的原因
「是為什麼呢?」充滿無奈的媚魔這麼問著自己
很在意。
十分在意。
非常在意。
在意將自己的外表變成人類模樣的他。
不想被討厭,所以開始纏著他,他卻開始躲,躲自己。
為此她曾經憤怒的離家,卻因為擔心家裡沒有自己的時候,他會不會挨餓。
然而泰德羅他也一樣,在海爾泰恩離家的時候曾經害怕她在外面遭遇不測(然而這個想法是愚蠢的,她是惡魔,她的魅力與手上的皮鞭足以擊退猛獸與盜賊。),但又賭氣不用召喚將海爾泰恩直接召回。
尷尬的情形直到泰德羅生病才得已改變。
那天,他因為生病而痛苦的躺在床上,劇烈的頭痛與不適感騷擾著他,海爾泰恩端著湯來服侍泰德,當泰德憤怒的將湯打翻,並且大聲責問她做什麼的時候,總是保持開朗個性的媚魔哭了。
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哭,但是悲傷的感覺從心中湧出,無法抑止。
落寞的媚魔背對大聲斥喝的法師,緩緩步出房門。
「等等...」他出聲呼喚
他如此做的原因是因為當媚魔端著親手做的湯來的時候,令他聯想到過去與妻子的共同的回憶,他不想讓別人佔據過世的妻子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但是,他後悔了。
再哭泣的媚魔即將離去的時候,他出聲了,然後從後方抱住媚魔。
「不要走...」他在她耳邊低語
他決定正視自己的感情。
「嗯...。」又驚又喜的媚魔低聲回應
這天,人與惡魔交換了不分離的誓言,沒有鮮血,沒有契約,只有緊緊相繫的心與心。
然而兩人完全不知道這次泰德羅的身體不適,是使兩人分離的前奏曲。
夢醒。
臉頰上有著水,不知是雪溶化成水還是自己的淚水。
沒人知道。
或許奇爾賈頓知道,但他肯定不會說。
讓雪陪伴自己走過孤寂,讓晚霞為黃昏點燈。
待續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