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話 狹路相逢的無奈¤
冬天的夜裡，飄起了毛毛的細雨，更顯得北台灣的寒冷。
紹婷帶著葳琳回加拿大去，媽經過幾個月的休養，也再度回到南部。
我與她的第一次離別，就在此刻。我們站在中正機場外，一人撐一把傘，沒有流淚、沒有言語。
此刻我的心情是複雜的。畢竟我沒有過與她離別的「經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種想抓住，卻抓不住的感覺，很難受。有種即將失去的感覺，很痛苦。這遠比當年她毫無預警的離開更教我不知如何是好。
當年我曾問過自己，假若我知道她要移民國外，我會送她嗎？
答案在此刻很明瞭，我不會。因為這種眼睜睜的失去，我難以承受。現在她帶著一顆當年被我傷害過，卻已經療傷過，傷口已結疤的心，將要永遠離開了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似乎又要面臨再一次的失去，我能承受得了嗎？
假如沒有永遠，我會再與她見面嗎？假如沒有當年，我與她會是兩條平行線嗎？假如沒有從前，我們兩會行同陌路嗎？假如沒有將來，我與她是否能停留在現在？我帶著一顆複雜的心，即將目送她離開，面對我們的離別。而時間一直停留在現在，秒針不會動，分針跟時針也跟著靜止。
真的有那麼一時半刻，我想這就是心如止水的感覺了。
「我們……要一直這樣沉默，等到登機時間到嗎？」她打破沉默問道。
「我……」
«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娶妳，無法給妳什麼。»
«我知道的，你有另一個人……對不對？»
我無言了。她都知道了！
«我只要你知道……我現在很好。晴天時，有媽媽、還有小琳在我身邊。雨天時，有爸爸、媽媽還有小琳在我身邊。而當我在台灣時，有小選跟小昭在我身邊。我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她笑著，笑得很幸福。我知道，幾年過去，沒有我的她……過得很好、很幸福。 «對不起，一直無法履行的承諾……我一直沒有機會對妳說抱歉。»幾年來的思念、幾年來的抱歉，終於有機會說出口。
«如果……你對我只是愧疚，就到此為止了吧！»
«唔？»我不懂她的意思。
«去找尋你的幸福吧！不要再讓我帶給你的愧疚，羈絆你的心。»她握住我的手，說道，我發現她眼角裡的淚光。«讓我把現在的幸福，分給你。紹傑，答應我，你會過得好。» «我……»無法說出口的思念、愛戀與感情，現在從腦裡跑到嘴邊，卻哽在喉間。我的幸福又是什麼？這一刻，我疑惑了。
天空仍然下著雨，我突然感覺眼角熱熱的、鼻子酸酸的。右手撐著傘、左手提著她的行李，生平第一次與楊葳君的離別，好難受。
好似她這一走，我將不會再見到她似的。
「記住我的話，小選是個善良的女孩，好好待她，別辜負她。」
「妳這是退讓嗎？」她怎麼這麼瀟灑的抽身，我一點防備也沒。這次，我感覺得到，她真的要走出我的生命了。
「若非真愛，我退讓也無用。我看得出來你對她的真心。」
「真心不等於真愛。」
「有真心才有真愛。」
「夠了，我不想跟妳繞口令。」我終於忍不住的，將她的行李放在地上，將傘甩開緊緊的抱住她。
這是我第三次抱她，我感覺到胸口一片溼熱，我知道她在哭、在流淚。
我也哭了，只是沒有讓她知道，偷偷的將淚往肚裡吞。在她面前，我必須是個堅強的男孩。
«18:30往加拿大的班機，再過十分鐘就要起飛，還未登機的旅客，請持您的護照與機票，儘快登機。謝謝。»
廣播聲響起，似乎註定了我們的離別。
「我的飛機要飛了。」她在我懷裡道。
我放開她。「嗯。我不送妳進去了，畢竟我沒想過要如何去面對與妳的離別。」
「保重。」
她提著行李進去了，而我則待在車裡，沒有馬上離開，一個人靜靜的在車裡聽著音樂，抽著煙。 直到十分鐘後，一架飛機從我頭頂上飛過，我知道上頭載著的，是我這些年來，日日夜夜所思念的人。
這時車裡響起了一首歌——「我的錯」。
«飛機已離開機場
妳選擇了前往妳的方向
不再迷惘忘了我們愛的過往
忘了我給妳的傷
學會堅強曾經的我不懂妳犧牲多大
為我失去朋友不講 還放棄了所有夢想
覺得沒自由 不會將心比心去想
讓妳慢慢慢慢失去了希望
能不能夠再給我機會好好的愛妳
我會仔細的聆聽 妳對我說的一言一語
我會學會去控制脾氣不讓妳傷心 對妳好好的去珍惜
請妳相信我的心 還是愛妳……»
歌唱完時，手上的菸也熄了。我發動引擎，將車駛向台北。
我知道，我真的失去她了。
＊ 隔天小選一大早就來家裡，把我吵醒。
我一開門，她像瘋了似的抓住我的衣袖，劈頭就問：「君君姐咧？」
「走了。」我冷冷的說。
「走了？你就這樣讓她走了？」她抓著我的袖子搖晃，瘋了似的大吼。「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這樣讓她走了？」
「這是她的選擇。沒有我的她，過得很好，不是嗎？」
「才不是！」小選哭了。「她是為了我……才退出的。」她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流不停。「她是在你面前，才笑得那麼開心的。沒有你的她，很快樂，但一點也不幸福！你不懂，對你的思念會羈絆她一生啊！」
「小選……」
「嗚……紹傑，我不想競爭了。君君姊不幸福，我也不會快樂。我不要她的退讓，除非你愛的是我！」
「小選！妳在說什麼？我怎麼全聽不懂了？」
「我說……」小選哭的很慘，聲音很哽咽。「你的心早已屬於她，所以該退讓的是我。我們……不要再走下去了。請你……一定要給君君姊幸福，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小選說完，哭著走了。
這一朝一夕間，我失去了生命中最喜歡的兩個女人。
而我的幸福、我的愛落在何處呢？腦中浮現的人影與笑容，讓我越來越清楚……這一刻，我似乎懂了，什麼是愛。
這一刻，我終於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
只可惜，她已離開，生平第一次與她別離，將是永遠的分開。
＊ 小選離開後沒幾天，我又接了一件官司。
重心在事業上起飛，沒有餘力再去思考感情的事。不知道又是多久的過去，某天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魚尾紋，才發現歲月真是不饒人，頻頻的在我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在法庭裡，我依然若無其事的推了推眼鏡，卻發現我挺疲累於這種唇槍舌劍的日子。贏得了官司拿了委託費後，我開車回南部探望媽媽。
車上放的依然是ＢＡＤ那張專輯，聽膩了，乾脆換轉廣播來聽。
«聽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聽今天的「與你同在」，我是ＤＪ小涵，今天為你訪問到的是台灣最年輕的企業家——古憶昭先生，聽眾朋友可能不知道喔，在每個偉大人物的背後，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喔，那我們先來歡迎今天的特別來賓，古先生……»
電台裡的甜美聲音爾熟能詳，訪問到的人物我也很熟。
像是害怕什麼似的，我趕緊又換回ＣＤ。
但心裡湧出來的聲音，還是淹沒了我整顆心——
小選好嗎？快樂嗎？楊葳君好嗎？幸福嗎？
我一點也不堅強，在感情上我是脆弱的。所以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回到南部時，看到熟悉的人影在與媽媽聊天，我除了驚訝以外更是讓激動與開心的情緒埋沒我的理智，她竟然回來了！
我上前抱住她，緊緊的抱住。
「妳怎麼會在這裡的……怎麼會……」
媽笑了笑便說要去切水果先躲開了，而我，仍然捨不得放開。
「那天……我沒有上飛機。因為我想到媽媽對我說的，勇敢爭取屬於我的幸福。」她緩緩的伸手攬住我的腰。「如果我就這麼永遠離開了，告訴我，你會難過嗎？」
「我會。」我毫不猶豫的說。「我會很想念妳。」
「想念？那麼這幾年，你也想念我？」
「是。」
「那你怎麼都沒來找我？就任由自己那樣想念？」
「我有太多的顧忌，包括我媽媽、還有手頭剛起飛的事業。可是妳知道嗎？我現在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我放開她，深深的吻住她。 那一晚，我與她終於在一起。我們說好，要勇敢去爭取屬於我們的幸福。
結果當老媽的聲音響起——
「蔡紹傑，日頭曬屁股了，起床！」
張開眼，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真沮喪。
我真傻，她已經回加拿大了，又怎麼可能出現呢？哈哈。
人家是癡人說夢話，我是癡人做春夢。
＊ 後來接到了某專科學校的來信，要我到學校當講師。想想我是真的厭倦了打官司的生活，到學校去跟學生混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想想我這一生，過得真是一點目標也沒有，也許定個目標，就這樣過一生也是好的。我當下定決心，別在讓自己的生命活得漫無目的了。
所以面試那天我去了，與我一同面試的莫約只有兩三個，每個都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進了理事長辦公室，對方是個看起來挺和藹親切的老太太，戴著名牌黑框眼鏡，儼然是一個歷經滄桑的女強人。
「蔡律師。」她對我笑了一下，推了推眼鏡。「久仰大名，坐。」她指著一旁的椅子，示意我坐。
「王理事，您好。」
「不必多禮了，說吧，要什麼條件？」對方直截了當的問，我有些錯愕。
「我想……我要的條件可能沒那麼容易。」我也回她一笑。
「喔，你倒是說說？」
「我要求校方能做到讓我有一顆一輩子的心，留在學校當講師，度過我漫長的一生。」
理事長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麼說，你是願意將你的生命付出給學校囉？歡迎、歡迎！」
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教書生活。
我懂得雖不多，但教的科目大多跟法律有關。
好比說三民主義、五權憲法、法治概念等等。喔，當然也免不了公民社會類似這種的課程。 學校是間女校，年紀都正值青春期，活潑好動又叛逆。 某天班會課我走進教室前，聽到了班上的學生的談話。
「你看，這是我們班導的簡報喔！他之前贏了一場了不起的官司，讓商業重嫌疑犯無罪釋放耶！」
聽到這邊我忍不住笑了笑，走了進去。「我可沒那麼偉大！」
全班見我進去了，鴉雀無聲。
「我只讓他保釋候傳而已，官司還沒贏，人已經死了。」
「哈哈哈……」接著是哄堂大笑。
「不是要討論班遊的事嗎？報紙給我。」瞥見了她們桌上舊舊的報紙，我拿了過來。 「老師，班遊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可以啊。」跟一票女生去遊玩……挺不錯的經驗。
「老師，你嫌不嫌棄比你小十歲的女孩子啊？」
「哈哈哈……」
「廖志琪！」有些哭笑不得。
「老師你臉好紅喔！」
「哈哈哈……」
看吧看吧，這群小女生真難搞定。
「那妳們決定要去哪玩了沒？」
「六福村啦。」
「不要，劍湖山比較好玩。」
「我覺得月眉世界還不錯耶！不然……九族文化村？」
「不好啦！又還沒夏天，還是會冷耶，不要玩水啦。」
女人真恐怖……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小女生……「好了，一個一個來，舉手發言好嗎？」我覺得我已經頭皮發麻了。全班鬧烘烘的，烘得我頭好痛。
這時班長終於挺身而出。「來，我們把意見一個一個提出，寫在黑板上然後表決。」 我默默的退出了，倏地發現這間學校竟然有杜鵑花！
«這麼熱，還要靠在一起？»
«有冰淇淋啊！»她說。
«哈哈，是啊，這種天氣吃冰淇淋最舒服了。妳看，杜鵑花開了，美不美？»我門倆坐在校園裡操場邊的石椅上，看著沿路長在花園裡的杜鵑。
«嗯……原來你喜歡杜鵑花啊？»
«是啊！因為我喜歡春天，所以喜歡春天開的花。»我說。
«跟你在一起每天都有不同的發現，好開心！»
«如果妳不要這麼純真就好了。»也許我是喜歡小涵的開朗與活潑，所以不忍傷她。
«怎麼？更喜歡我了嗎？»她傻傻的問，完全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對一個男生而言有多危險。
甩了甩頭，不知道怎麼會想起這段往事？
«蔡紹傑！你給我記住！»
«蔡紹傑不要跑！給我站住！»
春天下著毛毛的細雨，看著一片花海，思念果然還是不好受的，尤其是春天的杜鵑花，竟然讓我想起了兩個女孩。一個已經有自己的家庭、過著美滿的生活；一個是已經知道如何讓自己快樂，卻未找到幸福而離開我生命的女孩。
唉！如今除了嘆氣以外，我還能幹些什麼呢？若妳還在，定能給我所有的答案，可惜妳已離開。
「校園的杜鵑花，是學校的美景一片。不知你看了這片花，有沒有令你有所感觸的心緒？」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女人！抬頭一看，不看還好，一看，我真的嚇了一大跳。「妳是……徐紫喬？」
「每次一到春天，看著這片杜鵑花，我總會想起你。不知道你看到了，想起了誰？」她笑著，我化錯愕為笑容。
「好久不見了，妳在這教書？」
「好些年囉！理事長是我媽啦。」她說道。「晚上有沒有空？請你吃飯，慶祝我們的重縫。」
「哈哈。」我不好意思的騷騷頭。「有什麼好慶祝的啊？」
「那慶祝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嗎？就當賞個臉？」
「今天是三月十四？」
「真榮幸你記得我的生日。」
「哈哈。」其實是因為她的生日太特別、太好記了。白色情人節嘛！「既然是妳生日，怎麼好意思讓妳請吃飯？」
「我請客你出錢囉！」
哇賽！妳還真敢哪。
這叫冤家路窄嗎？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以前的女朋友啊！不過說起我跟她，也曾有過一段美好的戀情。怎麼說美好呢？其實我們的相遇也是個浪漫的邂逅，每每想起這段往事，都讓我回味無窮。就像電影的發展，呃……也許沒那麼唯美啦！說簡單一點，就是徐紫喬有一日很「屎」的踩到一佗狗大便，剛好被我撞見，我心裡雖然忍著能目睹一個長髮飄逸的美女踩到大便糗樣的笑意，還是很伸仕的扶她到一旁坐下，忍臭拿出隨身攜帶的——面紙為她的鞋子擦拭著，過程中我忍受著那大便的惡臭差點吐出老媽為我精心準備的豐盛早餐，擦完後美女開始哭了起來，我正想說想哭的是我吧！臭死了時，她說：«我怎麼那麼衰啊！男朋友一大早跟我分手，機車在半路拋描，連走路也踩到黃金！這真是我活了十九年來，過得最悲慘的一次生日了！老天爺啊，祢行行好，別開我玩笑了！嗚……»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喔……我最招架不住女生的眼淚了……祝妳生日快樂喔……啊，還有，今天是情人節耶，也祝妳情人節快樂，早日找到一個好情人喔！»
「哈哈……哈哈哈……」
晚上提到這件往事的時候，我們都笑個不停。反正這裡是士林夜市嘛！大笑到死都不會有異樣的眼光。
「我永遠也忘不了你那驚慌失措的拙樣。」
「沒良心的女人，搞什麼東西啊。我幫妳擦那米田共耶！臭死了。」至今回想起那味道，害我眼前這碗花枝羹快吃不下了。
「哎喲——吃東西不要講這個啦。」連她也皺眉了，可見當年那大便有多臭。 哎……光想那大便……真是的……
「不過啊，你對自己的女朋友，真的好得沒話說耶！」
「哼。」我只是一笑，不語。
「跟你在一起那半年啊，唯一的遺憾就是七夕沒跟你一起度過。」一邊吃東西，她還一邊回味。
「因為剛好是雨天啊。」
「對了，今天也是雨天耶，怎麼破例跟我吃飯啊？」
「哪有雨天？天氣好得很。」只是下了點毛毛雨，又不礙事。
「才怪！」她皺了皺鼻子。「從前啊，只要是一點點毛毛雨、天氣陰陰的，你就不陪我了。」
舀羹的動作停了一下，突然又想起與楊葳君雨中共撐一把傘的景像，畫面一閃而過，我選擇逃避，不再回憶下去。「可是今天妳生日啊！壽星最大嘛。」
「說謊！聽說你跟系花李瑄柔在一起的時候，她生日是雨天，你照樣翹頭，不是嗎？」
「妳今天是來吃飯的，還是來偵訊辦案的？」我又是一笑。
「少笑得這麼高深莫測，你……沒追到那個雨小姐，對不對？」
「壽星非得這麼咄咄逼人嗎？」
「我不是咄咄逼人，只是替你覺得可惜。如果你一開始就對她表明你的感情，也許你現在會很幸福，甚至不會傷害這麼多女孩了。」徐紫喬說完像是兩性大師似的嘆了口氣。
「妳學的是社會學，我卻覺得妳不去學心理學真是可惜了。」
「少跟我說風涼話。你呀，就是這麼猶豫、老是裹足不前。所以常讓身邊所有關心你的人又氣又急。」
「妳也是那其中之一？」
說到這邊時，徐紫喬的笑容僵在嘴邊。隨即低下頭猛吃她的東西。「你少臭美了。」
「被我說對了嗎？」
「才沒有！」
「說謊！」
「沒有就是沒有！」
「才怪！」
「我是壽星，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壽星要說真話喔！」
然後，她抬頭瞪著我。
「你學的是法律，我覺得你不學心理才可惜！」
「這麼說我是說對了？」「你一定要這麼咄咄逼人嗎？」
「跟妳學的啊！再說，當律師在法庭上唇槍舌劍久了，說話都嘛這個樣子。」我聳聳肩。
「我警告你，你再說我就哭給你看！」說著眼角還真泛淚光了。
「太奸詐了！居然拿我的弱點對付我！」
「你再講啊！再講啊！」
「我道歉。」我還是那麼容易向眼淚妥協。
「除非告訴我，那位雨小姐的事？」
「我……」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我是聳聳肩。「徐紫喬，對於她的事，老實說我無話可以說了。」人都走了，再說也無用。
「可是我聽說她後來出國了？」
「妳怎麼知道？」真的嚇了我一跳。
「這種事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誰都嘛知道。」她學我的動作，聳聳肩。 「可是當年連我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你又沒有積極的去問、去尋找，會知道才有鬼！」
「是……這樣的嗎……」回頭想想，對於她……我似乎真的沒有認真積極過。即使曾暗地發誓要照顧她，卻一直沒有真的積極的做到，是這樣的嗎？
「你這人就這樣，對於在意的事也不會積極去追求。你自己都不肯定自己了，誰願意去肯定你？」
「我……」
「沒有努力過，怎麼知道不是你的？蔡紹傑，對自己有點信心好不好？努力過了，就算沒有得到你所要的，至少你可以問心無愧的去尋找下一段幸福，告訴自己你已經努力過了啊！」徐紫喬沒來由的對我大吼，卻吼醒了我。
我突然發現，對於自己的人生，我似乎沒有真的積極的努力過。
我的夢想、我的目標、我的感情、我的至愛。
«別怕，晴天時，我在妳身邊。雨天時，我也在妳身邊。»
想起這句諾言，我突然好像確定了什麼似的。就算我做不到晴天雨天都在妳身邊，至少我得做到雨天要在她身邊。
我想知道，加拿大現在也在下著大雨嗎？
＊ 「我沒聽錯吧？」
「妳不要那麼大聲啦！」這麼大聲在我耳邊叫，我耳膜都要破了。
「堂哥，你要想清楚，蓋醫院要花很多錢耶！而且你要蓋的，居然是療、養、院！我的天啊！」這就是女人的威力——歇斯底里。
「就是因為妳是做房地產的，才請妳幫忙看看現在的市場啊。」找自己人比較穩當嘛。況且從小我待她們四姐妹也不薄，不會連幫個忙都不肯吧。
「讓我想一下……」這就是比我小一歲的大堂妹曉鵑，可愛是很可愛啦，就是容易激動就是了。
「曉鵑，沒什麼不好耶，我覺得這個想法挺不錯的啊。」
「哥——哎唷，現在景氣又不是那麼好，堂哥啊，你是錢賺太多，沒地方花啊？」 「不，這是我的理想。」我想過了，一但完工開幕了，要為這療養院取名為「紹君」，代表我的心永遠與她同在。
「可是阿傑啊，我覺得這種市場……可以去請教曉薰。」紹群沉思挺久後對我這樣說。
「曉薰還只是個學生！」曉鵑說。
「阿傑，你怎麼會突然想要蓋這東西啊？」紹群又問。
「沒為什麼，因為理想。而且，我想把工程全部交給你去負責，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拍拍這位換帖兄弟的肩，因為是親人，我百分之百信賴他。
「忙我是一定幫，兄弟談錢就傷感情了。可是你呢？你怎麼不親自監督？」
「我對這方面比較不熟，交給你我放一百個心。有可能的話，我會請古憶昭兄妹幫忙。」畢竟他們是同行，彼此間應該聽過名字。
「楊氏企業的古憶昭？人家堂堂一個公司老闆，你怎麼認識的啊？」
「因緣際會啦。台灣的事、還有我家裡全都要交給你們幫我照顧了。」笑了笑，我為這目標期待著。期待著我把她從加拿大接回台灣後，她望著「紹君」那快樂幸福的神情。 「堂哥，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加拿大一趟。」
「什麼？」紹群一聽嚇了一跳，音量不比曉鵑低。「你也要追隨紹婷的腳步了？」
「不是啦，我要去找一個人。放心，我去一兩個禮拜就會回來，不會把一切都丟給你們的啦。」
「這……」
「對了，這是我銀行的支票，需要的話，可以用上。」這些年來存了一點錢，終於派上用場。
「嗯，看來……你似乎決定了一件重要的事了。兄弟，祝你一路順風，去爭取你想要的吧！嬸嬸這邊、還有你的理想就交給我們了。」
「兄弟，謝了。」
＊ 雖然我不知道小昭還肯不肯幫忙，但是我還是硬著頭皮約他出來了。
「蔡律師！好久不見了。」他一見我就露出久違的笑，也讓我放心不少。
我們洽談了許久，他也很肯幫忙入股，還說資金方面他可以多出一點。我很感激這時候還能有像他這樣的朋友……不過，對於小選的，我依然無法釋懷。
禁不住問了她的近況，他跟我說一切安好，要我別想太多。
一切都辦妥了後，向學校請了個長假，雖說有些放心不下這些頑皮的丫頭，但是徐紫喬也答應幫我代課，要我放心的去。也許徐紫喬真的是我的貴人，她點醒了我，讓我從現在開始努積極努力，我只希望現在還沒太遲。
今天，我終於要出發了。
我終於下了決心，要去尋找我的幸福了。前往機場的路上，坐在計程車上面，看著外面的夜色。
天空下著雨，雨中衝出我的生命的背影依舊清晰，我卻不想再逃避。
雖然雨中有我們太多的回憶，雖然妳在下雨的時候離開了我，但是，從我踏出這一步起，我發誓我要重新讓妳在我的記憶中有存在，在我的生命中畫下了精彩，讓妳在晴天、雨天時都有我在。
楊葳君，妳一定要等我。我就要前往加拿大，把妳從雨中拋開的背影，給拉回來，告訴妳，我決定雨天、晴天都要照顧妳一輩子。
〔在雨中，有著我們太多的回憶。妳卻帶著這個回憶，永遠的離開了我。此刻，我終於深深的體會到，何謂「別離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夢想的開始」。是的，我下定了決心，要讓這個夢想真正的有了屬於我們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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