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牙齒可以看出一個人隱藏不了的很多東西,國民口腔健康狀況的好壞,也能夠衡量出該國的經濟水準與一般衛生習慣(所以中國人幾乎人人一口爛牙,真的是很可怕勒)。美國人不論年紀大小,都可以看到有人戴牙套在做齒列矯正(甚至五六十歲的都還有,三四十歲的也不稀奇),青少年則是幾乎「人口一套」,也算是一種社會奇觀。美國的牙醫極為昂貴(我上個月去洗個牙,健康保險公司幫我付的帳單是美金一百九十塊,折合台幣將近七千塊,保險不給付的話我洗一次牙就破產嘍),去做齒列矯正,牙醫師沒把你連骨頭渣滓都吞下去才怪呢!!
就公共衛生的角度來看,牙齒咬合的確是國民保持長期身體健康相當重要的一環,但是並不太符合醫療保險的精神與原則(請參考本版拙著「不孕政府要負責?」一文的第三段)。而且牙齒也是一個人外表儀容很重要的一部分,整齊潔白的牙齒才會讓微笑更迷人,所以齒列矯正也有「美容」的意義內涵,保險就更不可能給付了。於是它就變成一種「社會淘汰」的機制之一,富有家庭的小孩接受了齒列矯正後會有比較好看的外貌,容易建立良好的第一印象而在各方面較具有競爭力,淘汰了沒錢去做齒列矯正的小孩。當然你可以跟我抬槓說有人一口如亂葬崗的黃板爛牙也還是能夠成功的,我也只能告訴你:我說的是「相對上」的,並非絕對。一口好牙配上的燦爛笑容總不會是個外貌的負面因素吧?!
我到了二十五歲快退伍時才發現長了智齒,從此再也無法吹噓比別人進化(智齒在生物學上來說是「痕跡器官」,和盲腸一樣,並沒有積極的生理意義。以草為主食的動物,這兩者都會很發達,以幫助咀嚼草食與培養微生物分解植物纖維,人類變成雜食性動物後,功能、結構就都萎縮了)。智齒長得晚,能讓牙齒們頂天立地地立足的「地基」(齒槽)都已被前兩顆大臼齒佔滿(所謂先佔先贏,「敢的夾去配」),所以常常長歪或是甚至長不出來,夭折在牙齦甚或骨頭裡。自然定則如此,我自然也難逃脫,無奈地要找專業處理上排長歪的兩顆與下排還在骨頭裡的兩顆智齒寶寶。出國讀書前,我毅然決然地去看我其實很怕的牙醫師,拔上排的兩顆還算容易,既然根基不穩,要「斬草除根」就容易些。下排的X光片指出它們兄弟倆兒都還窩在骨槽裡,而且還是以舒舒服服的姿勢躺著呢!為了避免我出國後它們在我的齒槽裡作亂,侵犯前一顆牙的地基,而讓米國牙醫師有削我一筆的可趁之機,於是兩場不大不小的牙科手術就勢不可免了。那個跟我同年次的牙科醫師(聽他跟護士的閒談之中,隱約也知道他已婚,太太都懷孕了,這世界真不公平。一聊之下還發現讀大學時我們兩個班聯誼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切又鋸又敲又割地(還補照了三次X光片,增加了我不少將來得腦瘤的機率,嗚嗚嗚~),都還沒有辦法把我可憐的右邊下排智齒寶寶取出。後來來了吃飽午飯的主治醫師,經過了千辛萬苦,終於完成了手術(我還去安慰那個小R,請他不要懷憂喪志,我真是太善良了)。我跟護士小姐哀求讓我帶回取出的牙齒(我很念舊的),她說都已經敲碎了才取出,哪裡還有牙齒呢?我花了三個多小時接受酷刑,嘴角被拉鉤都拉破流血了,居然連它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嗚嗚嗚~。至於樓上的那兩顆,就跟著我遠渡重洋來到了美國,放在我的電腦螢幕下面,五年多了(我說過了我很念舊的)。而下面左邊的那一顆,就因為它伙伴的誓死抵抗、壯烈犧牲,就這樣不得已留了下來,到現在都還沒有造過次。
不過其實我的牙齒一向都很好的,從小到大看牙醫的次數屈指可數,真的補過的牙齒也只有四顆,都相當早期的齲齒。當兵時因為免費醫療嘛,又在大醫院裡工作,就去問問可不可以做個矯正(我的下排門牙成「八」字形,是唯一一個缺憾,容易積牙結石),結果被牙科部的朋友趕出來,他義正辭嚴地說:「張少尉,不要浪費醫療資源!」我連要自費他都拒做。全世界可能只有中華民國的牙科軍醫這麼「正直」嘍,有錢要給他賺他都不要(當然也沒有偷偷給我名片要我去他或他老闆的診所做)。
所以啦,我的牙齒真的是天賦異稟,看過的牙醫師都說好,我也得以用這些傲人的牙齒暫時欺瞞其實出身並不怎麼樣的事實。讀大學時,初識的人總以為我是老師的兒子(宜蘭沒什麼產業,家裡社經地位高的,就是父母當老師的了)。甚至在群眾運動的場合裡,還有人拉著我說:「咦??你不是白牧師的兒子嗎?」(我勒*&*&,誰是「白牧師」呀?!牙齒白不一定就姓白,OK?)我也天天仔細刷牙(雖然一天只刷一次)、飯後勤用牙線、定時去看牙醫師去除牙結石,準備一生都做個「健牙寶寶」喔!
[照片是年代新聞的主播侯佩岑,有整齊潔白的牙齒,不是使她更漂亮嗎?她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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