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裕的現代社會,每個成人的左手腕,大都掛著一隻手錶(我媽媽例外,她掛右手,因為左手已經掛了手鐲了。至於左手剛剛截肢的邵曉玲女士,我都幫她想好了:她可以戴懷錶)。手錶的價值可高可低,它抽象的意義可以代表某人對你的一份情意或是彰顯身份,但其實它實質上的意義就只是個計時器而已,不管它是便宜的還是貴的,也是一秒一秒過,多麼民主呀!當然對小朋友而言,他們常會誤認為時鐘、手錶代表的意義就是時間本身(因為「時間」實在是個太抽象的觀念了,地球上也只有人類有能力認知到時間跟事物變化之間的關係,其他動物都沒有),時鐘或手錶壞了或沒電不走了,並不代表時間的停滯。「時間」之所以成為最基本的物理量,就在於它在宇宙間的無所不在,而且沒有辦法輕易改變它的步調,就像唯我獨尊的神一樣,它就是那樣超然自主地運行,沒人能逃脫祂的掌握(然而卻只有太陽神、尼羅河神,就是沒有「時間神」,怪哉!)。我到現在也還沒辦法理解,為什麼愛因斯坦在他的相對論中會主張:在速度接近光速的運動中,這個運動中的物體所經歷的時間會相對變慢;我也沒辦法理解說:物體不可能超過光速運動(油門再用力踩下去,不就得了嗎?)。可見以我簡單的頭腦,是沒辦法當個理論物理學家的。但我知道愛因斯坦才是對的,在速度很高的極端情況下,時間的確是會被扭曲的,在我們頭上飛來飛去的大大小小衛星,就是靠著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來精確校正微小時差的(他的理論在幾十年後才應用於太空科技上,這個厲害!)。
小時候在宜蘭市街仔裡專門幫國小國中男生理頭的小理髮舖讀到有關「百慕達三角洲神秘失蹤」的故事,說在那個海域或空域,常常有飛機與船隻神秘失蹤,有機船幸運逃出來的,也常常只見機船,不見人影,然而飛機或船上遺留下來的所有的計時器(時鐘、手錶),都快了十分鐘。這表示某種神秘的力量,曾把這艘機船,拉到某個不可知的地方而時空扭曲(真是太恐怖了!至於它到底恐怖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也許就是在於我們沒辦法理解這種情況。也許那些失蹤的人們,現在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也不一定。我知道有著豐富想像力的你,一定會幻想說那些人是住在外星人的動物園裡…)。雖然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機會搭上飛機或是船隻,但卻把小時候的我嚇得不知所措,暗自下決心,以後絕對不搭會經過這個可怕的「百慕達三角洲」的船隻或是飛機。長大後才知道,百慕達群島在加勒比海上,我想要去都還沒機會呢!這種模糊的恐懼真是可笑,長大後,我的恐懼理性多了,所以絕對不搭某家航空公司,就算是免費的也不搭。啊,什麼?因為代言的緣故,最近林志玲常去搭?那真的是要重新考慮考慮了,搞不好可以坐她的旁邊,然後她會跟我搭訕:
「Excuse me, sir. But I really need to pee…#$#$%$%」,或是:「先生,您不要緊吧?是不是得了顏面神經麻痺,才會流口水呀?」
唉呀,講那麼多,就是還沒講到「機械錶」。手錶的動力設計有好幾種,當然用發條的早就已經被淘汰了。最常見的,就是要一兩年換一次電池的石英錶。它的原理很奇妙:就是「純的石英結晶,在電場中會以固定的頻率震盪」,這個有趣的現象就被應用在時鐘、手錶等簡單的計時器上(當然現在也應用在高度精密的電子科技上)。以它價格經濟、計時準確的特性,「石英」這種地球上到處都是的二氧化矽結晶,就成了大部分手錶的基本設計。石英錶雖然準確又便宜,但對於號稱是「環保小天使」的我,對於這種一年多耗用一顆水銀電池的石英錶,無論如何就是感到有點小小的恨意(原諒我,我有點環保強迫症,不要因此討厭我,嗚嗚嗚…)。我爸爸媽媽極力推薦的,就是那種不用換電池的「機械錶」,它基本上是用一個半圓形加上連桿的重錘,在配戴的人的肢體動作中,直接取用那些小小的位能。但是這樣產生的能量可能不夠驅動石英震盪器吧,所以它是用機械的方式來計時的(類似發條的那樣,只有簡單的螺蜁彈簧跟惰輪,當然比較不準)。很奇妙地,由於「熱漲冷縮」的原理,它在天氣熱的夏天裡會跑得慢些,冬天會跑得快些(因為溫度高時,金屬製的惰輪變大,來回一次的時間變長)。這對有「精確時間強迫症」的人們,也許是個不可忍受的「誤差」,但對於深愛地球的我而言,卻是個可以忍受的缺陷美。
我人生的第一隻手錶,是國一時我爸爸買給我的廉價電子錶,它既不防水也不防震,所以一兩年就死翹翹了。後來我就用我自己的獎學金跟存款,花一千八百塊買了一隻黑色錶面、金屬錶帶的日本「東方石英錶」,它陪伴我從國中二年級到博士班三年級,一共大約是十七年。這兩隻錶我都還留著。我的黑色東方壞掉以後,我就只好隨身在口袋裡帶著一個電子式的小鬧鐘(大學時十一舍226室前人遺留下來的)。我知道大家一定沒辦法理解,幹嘛不去隨便買一個便宜的呢?唉,我不想再講我在美國時有多窮了,好嗎?出國前我看到爸爸戴的是姊姊們合送的石英錶(那時候台灣就已經找不到機械錶了,也許高級的品牌還有吧?!),就想說如果到美國看到機械錶,一定要給他買一隻。第一年找到獎學金,剛好又看到一個台裔美籍的好友買了一隻背面透明的SWATCH機械錶,不但可以看到那個我前面講的「重錘」,還可以看到裡面大大小小的齒輪忙碌地轉動,還有幫大家數節拍的惰輪來回轉動,大概要美金一百五(但其實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有時還不到一百塊)。暑假末回台灣前,我就請他帶我去Bellevue Square(一個瞎拼魔)的SWATCH買。我買了一個黑色錶面的機械錶,但是是皮帶的,因為金屬帶的實在太貴了,接近美金兩百塊,我實在買不下去,想說如果必要的話,他可以自己在台灣的SWATCH換金屬錶帶。就這樣,爸爸到過世前,大都是戴我送他的這個機械錶。但其實他不方便戴這種皮帶式的手錶,這隻適合溫帶氣溫的錶在溫暖的台灣也總是跑得太慢(一樣是「熱漲冷縮」的原理嘛!)。
故事回到我在美國時,黑色東方壞掉後,我總是帶著一個小電子鐘在身上。當兵時認識的好友(就是所有我有關西雅圖的故事中的那一個啦!)就送我一個中國製的CASIO電子表,他知道我愛游泳,所以它還是個防水的運動表呢!可是它的錶帶是一截橡膠、一截金屬的(可能這樣比較節省成本),游泳游久了,也許是因為泳池水中氯的關係(氯溶於水變成氫氯酸跟次氯酸,是強氧化劑,國中化學還記得吧?),那些橡膠的部分,很快就碎裂了,於是我就用台灣帶去的針線,試著用縫衣線來代替橡膠的部分,硬是把錶帶縫了起來,這個厲害吧?這隻錶到現在都還沒壞,我也還留著,放在桌上,我真是個念舊的人呀!
我快畢業前的那個生日,跟我一樣把西雅圖當作自己在美國的故鄉、跟我號稱「一門雙傑」的1A1B姊姊(兩個都是「張博士」,可是人家可是法學博士,比我稱頭多了),也送了我一隻全金屬的石英錶。還有前面提到的那個好友,又送我一個畢業錶。我的生活中突然冒出了兩隻錶,還真傷腦筋,兩邊情義都很重,難道要一手戴一隻呀?哈哈,然而這兩隻石英錶在我到香港去後沒多久,就都掛點了(雖然時間長流繼續向前奔流…)。我現在手上掛的,是跟我關係非凡的某人,其兄長揮霍無度,常常買了東西又不用,所以就把他遺留不用的手錶送給了我(當然是經過他本人允許的),嗯,它是個日本製的機械錶,我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另一篇有關機械錶的文章:
http://www.anser.com.tw/article/arthur5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