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bii上見有人寫著渴著讀完《小團圓》,讀完了還是渴,所以又讀了一遍。想想自己差不多是這樣的心情,感冒兼以自美歸來的時差尚未調好,一本書讀得恍恍惚惚,仔細看過了第一遍,然後隨意亂翻,翻到哪一頁就從那一頁看起,像是老太太在校刊上讀著了自己的文章,「發了瘋似地高興著,自己讀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見到」。
那樣的感覺太不真切了。畢竟老太太自比嘉寶信徒,中年之後行事低調,外頭那些關於自己風聲水影的流言,也從來不多說什麼,如今輾轉流出結結實實十六萬字的自白,關於感情裡頭不明不白,狠瑣,難堪,失面子的屈服全都寫在這了,等於是替自己的人生提供了一份附了導演解說版本。
書裡講的那些事情雖說是將真事隱去,以小說敷衍,但到底是拿前半生的經歷做骨肉,,姑姑、炎櫻、媽媽、無賴人,這些世人知曉的,還有將天下女子都當作女妖肖想吃唐僧肉的燕山君為我們所新認識的,已故的人換了名字都在她的故事還魂,然後再死一遍。
書出版了有人開心有人不爽,女教授以為出版社背叛了遺囑,拒買拒評拒看,遺囑執行者宋以朗在卷首也有自己的說法,這也沒有什麼誰對誰錯的道理,眾人都愛她,關於張愛玲,每個人心中自有一座「照耀著淡藍色光芒的小小神龕」。而事情都知道得太晚了,相關的人已經死了,窺奇也無妨,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頂愛看八卦小報,認為看小報其實就是要在兩行之間讀出另外一行,悲哀的是我們從來沒有讀懂她。
這麼多人愛她,她還是在照片裡的空房間孤單的死去。
(有啦,要怪其實要責怪只有該死的皇冠出版社,那一朵電腦畫出來的粉紅色菜花,文案寫得很像羅曼史,幹麻不寫「天殺的!!!幹麻老天要這樣對她,本姑娘小小年紀就在上海闖出名堂了,除了發展自己的天才沒有別的生存目標,有沒有搞錯,那個三十九歲的有夫之婦居然煞到她了,居然說如果他是男人他也要跟他發生所有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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