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雅珍那裡得到了一個鹹酥雞的食譜是這樣子的:
第一、雞胸肉洗淨,先放入冷凍室冰一小時,取出連骨剁成小塊,放在容器中。第二蒜頭用果汁機加水一杯打成汁,倒入肉中,再加五香粉,黑胡椒鹽,米酒適量混合攪拌均勻後,放入冰箱冷藏三到五個小時取出後,把多餘的肉汁倒掉一點,再視肉的多寡加入一至兩個雞蛋,粉狀的地瓜粉,攪拌後入油鍋(一塊一塊放入用中火炸,不要炸太熟)炸好後用容器放涼。第三、將先前油中的地瓜粉顆粒用濾網濾過油鍋也重新洗淨,熱油鍋,放入稍冷卻的肉塊,這一次可以炸至金黃色,肉塊浮起即撈出,再放入九層塔過一下油與肉塊一起把油瀝乾,再灑上適當的黑胡椒鹽或辣椒粉即可。
我追問這個食譜的來源,她說就是跟雞排小開出去約會的時候范植偉教她的。
我說ㄜ,這應該不是一個約會應該有的話題吧。
要不然怎麼辦,你總不能叫我問禽流感的問題吧,林雅珍說,兩個人坐在高雄木瓜牛乳大王,焗飯也吃了、木瓜牛奶也喝了。聊過了天氣、聊過了連續劇和新出的專輯,突然就冷場,Uncomfortable Silence,就像是黑色追緝令裡面烏瑪舒曼和約翰屈伏塔去汽車餐廳兩人對座就出現了令人尷尬的沉默。你總不能叫我很跩的跟他說我去上個廁所擬再這裡負責想三個話題吧。雞排小開開始心不在焉地玩調味罐,眼看眼前的男人一點一滴的退卻,我只好問你們家鹹酥雞都怎麼做的呀。
聊天的話題跟口腔衛生本來就是應該應約會前就應該準備好的事情呀。我說,你這個女生牙尖嘴利,嗓音低沈,怎麼不跟他說個故事呢?
說故事?要說什麼故事?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林雅珍相當不以為然的說。
都可以呀,看過電影的劇情,小說的情節。你難道不知道講故事是換取戀情的必殺絕技嗎?班雅明講過說故事是一種手工藝,在原始部落神話,跟現代小說的之間,有一個過度的時期就是口頭說書。說故事的人為勞動者講先民神話、歷史掌故什麼的,提供了娛樂,也傳承了集體記憶。這個說故事人的角色通常都由勞動者部落當中最為年長者擔任,隨著社會結構的改變,說書者也便成了一種職業。諾,最明顯的就是中國茶管當中說書的人。對了,你知道侯孝賢海上花裡面的妓女住的地方為什麼叫做書院嗎?有一個叫做王廷鼎寫過一個書叫做南浦行雲錄講到蘇州杭州裡面說書者有男有女全部都叫做說書先生,太平天國戰亂後,女說書者在上海落戶,有些轉型變成了妓女,住的地方就叫做書院,說故事的技藝變成了一種取悅男人的技藝。當然也有說故事說到變成皇后的,天方夜譚就是一個機智的女郎為失眠的國王講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三年的時光,國王後來愛上了這個女人。
所以選幾個很棒的故事吧,百年孤寂中的章節,法國電影的橋段,替聽來的故事找到適切的形容詞說優雅的譬喻說出來,故事和說故事的人終將融化在一起。用奇妙的語言把娼妓、國王、劍客、巫婆的世界變得比一根羽毛還要輕盈還要輕盈,淫蕩的故事在女人的神眼流轉,哀傷的故事在女人的手勢游移,挑逗的故事吐自女舌尖,故事舔舐男人的耳朵。男人多半不專心,因此聰明的女人永遠懂得用故事的的材薪燒著好奇的小小火焰燉著她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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