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包括:乾豆皮、油豆腐、白果、栗子、黃豆芽、木耳、金針、香菇、粉絲、髮菜、紅豆腐乳……。
徹仔細地清點製作過年用齋菜所需的食材,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熟悉的問候聲。
「你好嗎?」年獸用帶點磁性的聲音說。
「還可以。」這是徹頭也不回,一貫性地答覆。
「怎麼你永遠都是這個答案呢!」年獸不解地問。
徹回過頭正眼看看年獸,今年的他穿得非常喜氣-----紅色的羽絨外套,搭配合身的skinny Jeans,腳上穿著最新款的NIKE籃球鞋,臉上照例佈滿了棕色的細毛,尖尖的獠牙隨著禮貌性的笑容露了出來。
「因為我真的覺得還可以。」
「但你今年(以下時間都是以農曆為基礎)明明發生了很多事…….。」
可不是嘛!徹的忙碌得從去年六月徹爸過世開始講。
徹爸過世後,匆忙地處理完後事,趕在百日內結了婚,還來不及去蜜月,原以為只是小中風的徹媽就發現出罹患腦瘤,經過連串的檢查後,發現她的腦瘤是肺腺癌的移轉,換句話說,在一瞬間,徹媽直接跨入癌末的階段,開始展開一連串辛苦的治療…….。
「話說你去年沒出現呢!」說到這裡,徹忽然想起。
「不是沒出現,而是看你太忙,不想打擾你而已。」
緊跟著舊曆年前,徹的丈人忽然食不下嚥,經過檢查,確定為食道癌。毫無選擇地餘地,照例展開辛苦的治療。
最忙碌的那段時間,徹與妻經常性地得在忙碌的工作後穿梭在兩家不同的醫院,照顧兩位生病的親人。
由於醫生對徹媽的病情評估一直不樂觀,嚴格地說,預估的存活時間幾乎沒超過三個月,以致於徹的神經持續緊繃著。
不過,好在預估總是預估,在醫生、護士的照料下,徹媽的狀況逐漸回穩。
然而,徹的丈人卻在七月初的某個炎熱的週日晚間辭世。
雖然經過這麼多事,然而回想起來,總算在忙碌與疲憊中順利度過。
畢竟,遇到很多好心的醫生護士,也遇到有耐心的看護,還有隨時給徹打氣或是一個溫暖的擁抱的朋友們,當然,還有很多的同事幫忙分擔工作,讓徹與家人們可以在忙碌中還有保有收入…。
「以上這些,如果少了任何一項,我這一年的生活只可能變得更差更難過。因為還可以維持平靜的生活,對於自身生活的描述,就只能說『還好』而不敢抱怨了。」
徹一邊說著一邊將食材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塊,分門別類裝在不同的碗裡。
「你準備要做年菜了?」年獸問。
「也說不上是啥了不起的年菜,只不過是年初一廣東人習慣吃素,因此從小家人就會準備的齋菜,主要是敬神與年初一的主食。」徹解釋。
這是徹爸在時就努力維持的傳統,算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徹還是想繼續這個傳統,希望過年時,徹爸回家不會感覺到太陌生。
本來姑媽怕徹工作太忙,打算多做些分給徹,但回頭想想,她自己年紀也大了,如果不把作法教給徹,擔心以後徹會沒得吃。
食材整理完成後,就可以開始正式齋菜的製作過程。
首先把沙拉油到進中式炒鍋中加熱,待油溫夠高(姑媽做菜全靠經驗,所以沒辦法很精確地描述油溫的溫度),把切成小塊的乾豆皮放進鍋裡炸,豆皮原本平滑的表面炸出氣泡就可以撈出,千萬不要炸到焦。
炸完乾豆皮,接著就可以炸粉絲,粉絲入鍋前先剪成小段,粉絲一碰到熱油就會變白膨脹,那時就可以把它撈起。
因為這道菜需要久煮,先把這些材料炸過,可以讓它們耐煮些,不會煮著煮著就消失無蹤或變得過軟。
炸完粉絲後,把爐火轉小,把四塊左右的紅豆腐乳在鍋中均勻拌炒開來。
接著加三大碗左右的水,把乾豆皮、栗子、木耳、金針等食材放進鍋中燉煮。
過程中需要不斷地觀察鍋中的烹調狀態,如果湯汁太少,就要適時地加點水。
約三十分鐘過去,就可以把油豆腐、白果、黃豆芽、髮菜加進鍋中繼續煮。
最後加上大量的鹽跟冰糖調味,再把剩下的香菇、粉絲放進去燉煮一會兒就完成。(因為粉絲會吸湯汁,所以需要不斷地加入開水。)
在製作齋菜的同時,徹開心地跟年獸聊著即將過去的一年發生的許許多多大事小事。
「想不到你變得很會做菜了呢!有打算寫食譜嗎?」年獸問。
「完全沒有。」徹斬釘截鐵地回答。
其實寫作從來不是徹的人生目標。
認真做菜是因為需要吃飽。
開心地到處旅行是為了讓開心。
唸書、看各種戲劇、電影、甚至寫作也是為了消遣。
寫作或出書純粹是認真生活後的副產品而已。
經過很多事徹發現,人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造物者最偉大恩賜,這樣珍貴的禮物,不好好珍惜與利用是不行的。
更別提,這世界上已經充滿太多的資訊與書籍可以供有需要的擷取與參考,完全不缺徹多寫或少寫一本。
「更別提寫作對現在的我來說,並不是最重要事情…….。眼前最重要的事是----開開心心地過年。因為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還可以有機會跟媽一起過年。」說到這裡,齋菜幾乎製作完成,只要等到放涼,就可以分裝放進冰箱中。
「那麼就祝你新年快樂囉!加油!」年獸說畢,拍拍徹的肩膀,與徹錯身而過,完成了過年的儀式。
《徹的話》
1. 一篇簡單的稿子居然可以從除夕寫到年初四。哈哈!
2. 感謝過去一年給徹加油鼓勵和幫忙的朋友們。
3. 書籍的話,終於看完小川洋子的《沈默博物館》,接下來要認真閱讀《快思慢想》了。
4. 電影的話,看了《終極警探》,一定要找時間去看《志氣》。
5. DVD的話,照例看了一大堆,很想推薦《書店員美知留的故事》。
6. 祝大家新快樂囉!要好好珍惜跟家人朋友健康相處的時間喔!
(圖說:新的一年要幸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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