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跟貝兒提起那個黑衣人的事時, 生性爽朗而行為謹慎的貝兒很是緊張。
「他的說話奇奇怪怪的, 可會是騙子?」貝兒擔心地說。
「我也不知道, 反正大家都空談, 我又沒有什麼損失, 可以不用理會他啦!」我不以為意。
不過說也奇怪, 自那次與黑衣人交談.之後, 我的運氣竟真的漸漸好了起來。偶發奇想買的彩票, 竟都給我中了頭獎。我樂得忘形了。
「貝兒, 我們都不用捱窮了, 我們可以再進修, 多讀幾年書, 出路也會大些啊。唔, 這些錢可以先購置一個物業, 然後可以安心地慢慢做我們想做的事……」我興奮地說著大計。
「盼心, 你覺不覺得這事有點不尋常?」一向樂觀的貝兒, 此刻卻沒太大的喜悅, 相反還有些憂心。
「才管不著那麼多呢! 你看, 錢根本就是萬能的, 有錢便不用再仰人鼻息做人, 多好。你我難過的日子還算少嗎? 就算這些幸運來歷不明, 也先享用了再算。何況, 我們又不是偷回來的, 有什麼好擔心呢。 對, 你不是最愛米色的嗎? 我買了一條米色的連身裙子給你,快來看看喜不喜歡, 這個款式很少有的啊……」
日子漸漸好了起來, 在沒有其他改變, 和我的安慰下, 貝兒對此事的憂慮, 也慢慢地淡忘了。
我們搬了家, 報讀了大學, 彷如富裕家庭出身的千金小姐。以前的苦難, 差不多都已遺忘掉。
我和貝兒的感情也很好, 好得讓同學們以為我們是同性戀的。直到畢業那年。
那天貝兒有事, 剩我一人獨自在附近午膳。
有個說法語的男子, 與餐廳侍應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於是我好心地上前幫他一把。以我在大學無人不知的卓越成績,這個根本難不到我。 想不到就這樣, 認識了一個叫何斌權的人。
「唏, 你好嗎? 我叫何斌權, 你的法語也頗厲害啊。比我還流利呢!」他吐吐舌頭, 卻竟操流利的廣東話。
「你不是不懂說廣東話的嗎?」我眼睛瞪得老大。
「他們的態度惡劣, 我才刻意耍耍他們。」他笑起來像個頑童。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法國讀書回來的留學生, 主修設計, 興趣是攝影。 我們一直談了很久很久, 直到貝兒以為我發生意外, 四出到處找我, 我才知道已經晚上9時了。
我被口黑面黑的貝兒扯了回家。
那次, 是我第一次和貝兒鬧交。 為著那個相識不到一天的男人。
「你怎可以那樣濫交, 出事了怎辦? 一個正正經經的女人才不會與陌生男子攀談幾小時, 再說, 是好男人的話, 也不會如此輕挑, 一副無賴相。」貝兒氣憤地說。
「你也不認識他, 你怎知道他無賴?」我對貝兒的武斷反駁。
「你竟然為那個男人跟我吵架?」貝兒用不能置信的眼光望著我。
其實, 內心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份, 但貝兒的反應太大, 令我不其然有這反應。
沉默令氣氛有些僵。
「算了, 或者因為要交畢業論文, 大家的壓力太大吧。 早點休息好了。」貝兒已先走入房間。令想道歉的我無法開口。
自此, 貝兒再沒提起那件事。 而我則瞞著她, 偷偷地與何斌權交往。 那是我對貝兒說謊的開始。
愛情的歡愉和瞞騙的罪疚感互相交煎著。
記得那一天, 是我的生日, 我竟再次受不了愛情的誘惑, 向貝兒說了謊, 相約與何斌權共渡生日。
途中, 我碰到一個似曾相識的黑衣人。
「盛裝赴會, 有約吧?」似曾相識的聲音。
我抬頭看到了一張俊朗的面孔, 他的眼睛卻盛滿難過。 一切回憶再次湧現。 我不自控地顫抖起來。
「你的顫抖告訴我, 你倘未忘記我。」黑衣人說。「我已盡力令你的快樂延長, 可惜時限已至, 無力再拖延了。」
「我不懂你說什麼。什麼時限? 我不明白。」我當然記得與他說過的一席話, 他的古怪怎可能讓人忘記。
「你日後會如你所願, 名成利就, 生活無憂, 而且會有無可匹敵的美麗。」他自顧自的說下去。「只是, 你從此不會再分配到任何感情。你所有身邊的人, 包括貝兒, 都會一一離你而去。」
雖然我不太清楚他真正的身份, 但我卻相信他真的可以做得到的。我開始明白我的幸運從何而來。「不, 我寧可不要名成利就和美麗了, 求你收回我的承諾吧……」想到貝兒, 我開始後悔。我苦苦哀求著他, 希望他可以妄開一面。
「貝兒是一個剛烈性子的人, 你向她說謊, 你以為她不知道嗎? 愛之深, 恨之切, 她暗中已調查過何斌權這人, 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只有你瞎眼地相信他而已。 她痛恨這個何斌權, 用自己的假面具來欺騙你, 還令你向她說謊。 何斌權由始至終也沒對你認真過,只不過想將你弄到床上去而已,但你這孽債, 現在由貝兒替你受了。」黑衣人帶點恨意的對我說著, 一面拿出一個小黑盒。
「你說什麼? 貝兒怎樣? 別唬嚇我! 那個何斌權是什麼人……」我激動地搖晃黑衣人。
「你自己看吧。」黑衣人指著那個小黑盒。「貝兒也恨透了你的不忠誠, 她以後不會再出現你面前了, 她會從此消失。」
我滿心恐懼, 勉強將注意力集於小黑盒, 裡面竟出現了貝兒。 而裡面出現的情節, 更令我震驚。
「不, 不要, 賤人, 停手! 貝兒, 快走呀!」我望著小黑盒, 力竭聲嘶的叫著。
我看到貝兒去找他理論, 可惜何斌權人面獸心, 貝兒敵不過何斌權的力氣, 還被他污辱了。
貝兒待他筋疲力盡時, 趁機將他殺死。
只見貝兒滿手鮮血, 步履蹣跚地走出何斌權的家。
「你省省吧, 他們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你哭得死去也改變不了事實。那是你的抉擇, 你當初願意將任何事來交換你的美麗和名成利就, 就得預算會失去你最寶貴的人。而且, 這個本來由你來受的劫, 現在有人替你揹了, 對你來說不是很好嗎?」黑衣人對我帶著不解的憎惡說。
我跌坐地上, 無法言語。 想到貝兒, 心頭一陣劇痛。
貝兒, 貝兒, 你如今在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