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羅斯福女士是羅斯福總統的夫人,美國最受尊敬的女性之一。據說她在少女時期,膽小內向到近乎病態,且無法克制自己,精神瀕臨崩潰。最後,是透過自我訓練才康復的。毋寧說「過於在意自己,才是自己退縮的敵人。」所以她的訓練方法是,盡量「忘卻自己」。最後一點,始終保持「好奇心與嘗試的心理」,累積生活的經驗,一心探究人生的意義。如此一來,就能忘記別人對自己的想法,不斷向前進。
羅斯福總統夫人在反覆地自我訓練中,逐漸建立自信,不但促成了「世界人權宣言」,更留名青史,一生受人愛戴。更重要的是踏出那「一步」。歌德說:「如何認識自己?只憑觀察是絕對辦不到的;透過行動就有可能。不妨試著克盡你的義務,就會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行動後的反省能發揮作用,採取行動前觀念性的反省是毫無助益的。
有一次英國督學到校視察,要大家寫出英文「kettle」(水壺),但甘地拼錯字母了。老師發現他的錯誤,使眼色要他抄隔壁同學的答案,但甘地的腦子裡根本沒有作弊的念頭,結果,全班只有他一人拼錯字。
即使之後當上律師,甘地還是不改膽小的個性。好不容易接到第一個案子,輪到自己質詢對方證人時,甘地竟緊張得「頭昏眼花,彷彿整個法庭在動搖,忘了該說的話」,而狼狽地步出法庭。
前往南非是他人生的轉捩點。當地印度人備受歧視,甘地有切身之痛。某次他坐在火車頭等車廂,一位白人找來站務員,命令他到貨車車廂去。甘地不為所動,於是被趕下車。之後,他在車站陰暗的候車室內,甚至見到別白人都感到害怕。他徹夜苦思,「是要回印度呢?還是咬緊牙關、忍耐下來,為人權而奮戰?」
甘地以為,捨下同樣受到差別待遇的人,落荒而逃,是卑鄙的行為。就在他立定目標「要拯救受歧視的人們」的那一刻起,也就是他向自己軟弱的個性宣戰的開始。結果,他在南非一留就是二十年,為印度人爭取到應有的權利。其後回到印度,以「非暴力」的方式達成祖國的獨立,舉世聞名。
甘地曾在某一場合說:「人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這就是一念的力量。因此,絕不能貶低自己,依「自體顯照」的法理,自己的個性一定會充分發揮、伸展、輝耀,為此需要生命力;強盛的生命力使自己往好的方向發揮。
美國的羅莎.帕克斯女士,她是對抗種族歧視的勇士,既溫柔又堅強。在美國那個充滿歧視的年代,女士從不乘坐寫著黑人專用的電梯,寧願走樓梯。她也不願搭乘區隔黑人與白人座位的公車,再遠的路也寧可步行。即使大熱天口乾舌燥,也絕不在掛著「黑人專用」牌子的飲水處喝水。
「對於二等市民的待遇,我從不妥協也不接受,如果你希望受人尊重,就必須先尊重自己。」勇敢果決地生存姿態,是人權的根本,人格是不同於金錢層次的,是最為重要的存在。一味地追求物質的滿足,沒有真正的和平。
根據某位大腦生理學家的說法,發現差異的作用,發生在大腦較淺層的部分,發現相同點的作用,則發生在大腦深層,屬於精密資訊作業。總之,不論對待任何人,都以「人」的立場平等交往,這樣的人才是優秀的人、有教養的人。自身的人性愈豐裕,愈能發現別人的優點。反正,欺負別人、愛擺架子的人,無疑是自毀人格。
英國小說家蕭伯納有一則軼事。某天,有位婦人說出一本書的書名,是蕭伯納沒讀過的。婦人洋洋得意地說:「蕭先生,這本書暢銷五年了,您居然不知道?」只見蕭伯納不慍不火地說:「夫人,但丁暢銷世界五百餘年的《神曲》,您讀了沒?」
愛默生也說:「別讀出版不到一年的書。」意思是出版數年、數百年仍廣受歡迎的書,一定是好書、名著。
拿破崙非常愛看書,從小就熟讀普魯塔克(Plutarch)的《希臘羅馬英雄傳》,並誓言效法那些英雄。後來拿破崙不論是遠征埃及還是西班牙,都帶著各類的書,據說連在馬車上都設有書櫃。對他來說,閱讀是「前進的動力」。
作家河上徹太郎曾引用對拿破崙推崇有加的斯丹達爾的一段話:「如同料不燒到某個程度無法發動火車,每天早上若不讀個幾百頁的書,就不能活絡腦力。」
有位思想家說:「壞書是墮落的使者,是往歧途的嚮導,使人墜入不幸的陷阱,施展魔力的毒手。」而好書有如偉大的教師、前輩、父母。好書中有智慧之泉、生命之泉,有星辰、有人類「善的靈魂」。
書中記載的歷史不可盡信,十字軍東征就是一個例子,歐洲與阿拉伯的記載有很大的出入。在阿拉伯的歷史中,可沒有「十字軍」這麼好聽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侵略者」一詞。當時的伊斯蘭世界,擁有較高的文化水平,他們受到歐洲的侵略、破壞和掠奪,文獻上記載著十字軍的殘暴行為。
應該以何種觀點看待這段歷史?這並不只是「過去」的問題。西方對伊斯蘭世界的偏見仍然根深蒂固,為世界和平罩上巨大陰影,這個問題持續到「現在」,更攸關「未來」。
此外,過去人們經常說「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其實美洲大陸早已有人居住,但歐洲人卻用「發現」一詞,這是問題所在,有鄙視、歧視當地土著的傲慢心態,自以為是征服者,甚至不把原住民當人看,在各個島嶼展開屠殺或強制勞役,導致原住民人口銳減,幾近滅絕。
原本當地土著對外來者表示歡迎,並給予幫助、款待,不料卻遭到出賣,受到殘酷的暴力相待。這段歷史該如何正名呢?「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歷史觀,等於是默許類似的行為。
「發現」一語,意味著自己有征服其他民族的資格,是獨善的歷史觀,也是「殖民地史觀」,造成了日後五百年來,南北美洲以及非洲、亞洲等地不斷上演無數的悲劇。
事實上,日本侵略亞洲各國也是如此。明治以來,日本迎頭趕上歐洲,一心成為「亞洲中的歐洲人」,對待亞洲人民的行為,如同哥倫布以來殘酷的征服者。日本人對西方人卑躬屈膝,對其他人種卻傲慢不已,日本人至今仍不改此雙重性格,源由即在於此。
正確的歷史觀需要有正確的「人物觀」、「社會觀」、「生命觀」,從「是否使民眾幸福」的角度,重新驗證歷史。歷史的主角是民眾,以長遠的眼光看來,民眾的意識、動向、願望,遠比任何事來得強韌。聖雄甘地說:「當我失望時總是這麼想:放眼歷史,『真實』與『愛』總會獲勝,雖然有殘虐逞兇的暴君,一時之間看似所向無敵,結果是自取滅亡。」
里奧納多‧達文西在手札上寫著:「可憐的里奧納多啊!你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呢?」貝多芬臨終前在病榻上還想學習韓德爾的作品集,他說:「我要向這個人多學習。」偉大的人物都很謙虛,懂得尊敬他人。貝多芬曾告訴一位少女:「真正的藝術家絕不傲慢。他們感歎藝術的遼闊無邊,隱約感受到目的之不可及。雖然受人讚歎,但看到更優越的天才如太陽般在彼方輝耀,為自己無法迎頭趕上而悲傷。」又說:「優秀的人不外乎是個好人。」也就是說,心才是最重要的。
獨創是自然流露的個性,與標新立異不同。不!真正有個性的人,甚至不會刻意表現自己的個性,不如說他是臣服於自然、生命與真實,並試圖將之表現出來,而自然流露出深刻的個性,這才是獨創性。誠如羅丹所說:「藝術不需要獨創,需要的是生命。」
號稱人類史上「文化昌明」的二十世紀,竟然發生了兩次世界大戰。納粹集中營的野蠻大屠殺、南京大屠殺、廣島與長崎的核爆、史達林主義等,這些悲劇全發生在文明進步的二十世紀。這是血的教訓,表面上看似文明的社會,如果沒有愛民眾的文化之心,根本談不上和平。不旦沒有文化之心,「文明的利器」轉眼變成「惡魔的工具」。
自然是人類的故鄉,任何生命都是從大自然中誕生的。由此可知,離自然愈遠,人類的結構也愈混亂。這點必須謹記在心。法國盧梭之所以呼籲「回歸自然!」是因為過度機械化的文明,偏重科學,以經濟為優先,扭曲了人們的生活方式。
人類對健康的渴望,也必須仰賴自然。我們想呼吸新鮮的空氣,想看看美麗的花草,就好像向日葵總是向著太陽一樣。錢買不到藍天,任誰也無法獨占陽光或微風。破壞大自然、保護大自然的都是人,我們與自然的關係緊密相連。
你們知道美國海洋生物學家卡森嗎?她所寫的《寂靜的春天》,描述的就是環境污染的問題。當時美國大量使用農藥,正得意於成效時,卻發現連害蟲以外的昆蟲、魚類等都消失無蹤了,原本在枝頭唱歌的鳥兒也一一死去,生氣盎然的春天變得「寂靜」,甚至接觸過農藥的人也開始發病。卡森揭發了這項事實,並呼籲禁止使用有危險性的農藥。文章發表後,立刻遭受到難以想像的攻擊。
就因為正確所以才被攻擊,而攻擊的聲浪來自享有極大利益的企業,以及與企業掛勾的官方及政客。任何時代都一樣,一定要看透既得利益者的共犯結構。卡森女士仍一再呼籲:「這只不過是世界受到危險物質污染的可怕事例之一。」
PS.這四篇無題,皆出自下面照片裏的書中記載之,書名為(青春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