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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9-17 12:58:18| 人氣19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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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布幔撲在我的臉上,當我打開窗。炎熱而我懷疑秋日已近的暮夏夜晚,突然感覺到生命的兩種質地:笨重和冰涼。像一塊冰,輕盈的透明與沉重的堅硬,形成交錯進行而又掩人耳目的雙重痛楚:初觸摸,猛然收回的手竟產生火燙的錯覺组组疼痛的觸感近似於熱,寒氣也像是蒸騰的煙组组然而它又是如此的晶瑩可人,彷彿是完全沒有傷害性的。只是,只是冒著氣的手柔軟潮濕了起來,因顫抖而顯得脆弱。……但柔軟只令我聯想到豐厚、彈性與敏銳,往往逃得過險厄的困境,所以是摔得的,不似冰塊之接近損傷與碎裂——然而那不過是錯覺,冰塊會溶化,自有它的彈性,而我也不真的像冰。說了這麼一大段,想來也只是好笑。

流下了眼淚,等於說了謊,淚水就是明證。

我不能只是以忝顏視之。




並不真的看到了什麼,我坐在陽台舊椅子上,也坐在針氈般的時間上。走廊間傳來一群樓友閃爍的嬉鬧和商議聲。
我似乎在等待些什麼,也許是個經過的人,笑著對我發問:「沒事做啊!」我一向是沒什麼是好做的。然後他無趣地稍作盤桓,爾後藉故離開。我不曾多次回頭。

他們魚列經過陽台我的身邊,打開門的第一位問:「看夜景啊?」然後走下樓去,接這又有人問:「乘涼?」我終於對著始終沉默的最後一位樓友輕聲答道:「乘涼,是的。你們出去夜遊吧?」他笑著低頭掩門而出,離去。我回過了頭,眺望遠方,樓的下方是一條山路,每隔百米左右有一盞街燈佇立,漩渦般放出冷淡的光。燈的後方就看不清楚了,是極深的暗綠,不均勻但也離析不開來,也許是坡地但我竟忘了,更遠處恍惚有幾點迷濛的光,是對岸嗎?視野的邊界並無星星,我盡可能以呈波浪形的碎光辨識山的曲線组组或許它們是星光也說不定,我愈是瞇眼端詳,變愈是看得模糊。看了許久,又許久。我終於承諾自己,不再期望他們回來。
已經很晚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用心。對他們表示詫異、冷漠或和善,不過都是拙劣的姿態,藉由他們的身體突顯了出來,令我看得心驚。這些,我都了然於胸,而且深痛惡絕,如同昭然若揭的陰謀或謊言,那樣的緊繃、愚蠢或驕狂。但是我莫可奈何,是的,我幾乎可以這麼說。但不知道為什麼。

風向似乎不是筆直地吹的,甚至不能稱之為線,是面,是立體的……。因此,雖然我曾懷疑凹陷的坡地在夜裡可能會隱隱湧動麥草酸涼的氣味,但我還是不曾去接近,去揭露它。人就像風,是的,但是我對於自己的種種懷疑,為何總決絕地寫下定論,彷彿是迫切的。
我懷疑自己的困境,不過是一種媚俗的手段。堅決的自信和隨之而來的自毀也是。我喜歡在深夜偷窺對窗的人讀書、喝水、照鏡子、剪指甲、吐痰或者是痛苦地唱著歌;我努力地思考,以阻絕自己繼續思考下去的可能性,讓自己等於未曾思考。我吟誦自己無法理解的詩歌,為無關痛癢的瑣事落淚。成就了一個陌生的人形。生活中充斥著令人暈眩的提議與否決,震盪的快樂和逼真的哀愁,迫使我把門窗打開,又將綠色簾子掛上。我隱約聽見走廊間有人對著話筒直說:「我們愈離愈遠了……」

我們愈離愈遠了……




從國中起,我便一直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從課桌上縱身躍起,空中一迴旋,三兩步跨上講台桌……。而後在眾人驚異眼神目送下,杳然而去,帶著某種堅毅的神采。我始終未曾使力這樣試著跳過,也許真的是能的。然而,奇怪的是,我這麼跳上來做什麼呢?我一向不是什麼快意恩仇,存有剷姦除惡奇想的人,既然如此,就只是一場特技表演嗎?連自己也說不上來。

只是這麼一來,我竟有幾次想從高樓上躍下,猜想在如此緊急的絕境中,或有可能激發出我有自信擁有但卻未能確認的潛能——將雙手徐徐展開,優雅地漂浮、前進,眼神落在遠方赤裸的肩上。但也因此強烈的慾望,我無可避免地加重了懼高的症狀,深怕自己無意間投入驗證的迷幻中。

组组風當是旋轉前進的,而墜落時的我也應當如是,往某個無法選擇的方向,同時劇烈地貼近了風,與土地。

無論如何,我開始覺得安慰了,但是事到如今,竟還提出「懷疑」和「疼痛」這樣的字眼。然而,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1991.06.12初稿
1991.07.14潤飾

台長: 簡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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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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