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朋友，人類是應當被超越的。」道重闔上了書，頭也不抬地開口。「麗奈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正踮起腳尖要把書放回書櫃上的田中皺了皺眉，冷冷地開口。「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道重抬頭望著田中瘦弱的背影，揚起美艷的笑。「我是光：唉，我真希望我是夜呢！我被光圍繞著，這正是我的孤獨啊！」
「不要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沙由…」田中終於轉過身來望著她，如貓般的美麗雙眼帶著明顯的怒火。「我一點都不喜歡妳講話拐彎抹角。」
道重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再次翻開了書。「其實妳比誰都還要清楚的，麗奈。妳明白的，不是嗎？」
田中已經忘記事情發展的過程。
等她發現的時候，她已經縮在沙發的一角，而高橋兩手撐在沙發的把手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比起麝香味，我還是比較喜歡薄荷的味道。」高橋輕輕地開口，修長的手指攀上田中敏感的後頸。「妳也是。對吧？」手指滑過鎖骨，輕輕一勾，扯掉田中頸上的領結。
「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田中固執地偏過頭不看高橋，咬著唇倔強地抬起下巴。
高橋壓低身子，輕吻著田中小巧的耳朵，手指靈巧地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麗奈總是這麼口不對心？真可愛…」
田中難受地閉上眼，感受高橋溫熱的吐息輕柔地拂過耳際，冰冷的手指悄悄覆上她柔軟的胸。
「等、等等。」田中如夢初醒般退開，揪著自己敞開的制服襯衫，一手推著高橋的肩膀。「我、我果然還是…」
高橋毫不在乎地坐回沙發上，鬆開頸上的紅色領結，淡淡地笑了。「沒關係，我一向不喜歡強迫別人。妳是知道的…」她俯身靠近田中，鼻尖輕觸田中的鼻尖。「我可以等妳，想清楚。親愛的麗奈…」
她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田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酡紅的雙頰。「妳想喝些什麼嗎？開水？果汁？汽水？咖啡？還是茶？」
「…咖啡…」田中在高橋轉過身的時候伸手輕撫過自己的唇。
她剛以為，高橋要吻她…
「其實我想知道…」
「嗯？」
「妳為什麼選上我？」田中看著高橋美麗勻稱的身影，輕輕地開口。「還有很多比我更好的人，不是嗎？」
「當別人想握我的手的時候，我卻縮回我已伸出的手；我遲疑著，如急傾的瀑布遲疑一樣；——我如此地想作惡事！」高橋喃喃地念著意味不明的句子，讓
田中不悅地皺起眉。
這些人是怎麼了，死人的書念太多嗎…
「我如此地想作惡事，麗奈…」田中眨了眨眼，那位風靡全校的學生會長正跪在她面前，輕柔地執起她的手。「人類存在的唯一目的是超越。我只是想，得到我得不到的，妳懂嗎？麗奈…所謂的惡事。」
「會長…？」龜井擔憂地望著第無數次在校務會議中撐著下巴發呆的高橋。
「我是個壞女人，繪里…」
「小愛？」龜井皺起眉。
高橋知道，當龜井改變稱呼的時候就表示，她生氣了。
「不要這樣說自己。」
高橋不置可否地笑了，拉著龜井坐到沙發上，慵懶地躺在她腿上。「我想作壞事，妳知道嗎？」
龜井望著高橋紅艷的唇，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妳說，什麼…？」
高橋孩子氣地笑了，頑皮地把玩著龜井落在胸前的褐色長髮。「嗯。如果是，想吻妳之類的呢？」
龜井吞了吞口水，訥訥地開口。「我沒說不行吧！」
高橋滿足地揚起笑，伸手勾住龜井的頸子將她往下拉。「真是個好孩子，繪里…」
高橋從來沒對她說過喜歡。
龜井靠著學生會室的門蹲坐在地上，輕撫著自己剛被高橋吻過的唇。
她和高橋，到底算什麼？
「繪里前輩？」
龜井慌張地跳了起來，尷尬地望著田中。「麗奈，來、來找會長嗎？」
田中神色複雜地望著龜井的唇，故作爽朗地笑了。「嗯，我們籃球部有份申請表需要會長蓋章通過。」
「那妳加油，我先走了。」
田中望著龜井故作鎮定的背影，用力地拉開學生會室的門。
「妳…」
「嗯？麗奈想說什麼？」高橋坐在學生會長辦公桌前，從公文中抬起頭對她微笑。
「妳剛剛…」田中咬著唇，掙扎著問。「吻了她，對吧。」
高橋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滿不在乎地笑了。「妳很在意？」她狀似無聊地玩著桌上的原子筆，輕輕地開口。「我的貧困便是我兩手之不停的給與；我的妒忌便是我常看見期待的眼睛和渴望之星夜。」她無視田中憤怒的眼神，自顧自地說著。「我討厭那些可以毫不在乎地說著喜歡的人，妳懂嗎？」
田中看著那位美麗的學生會長離開她的王座，緩緩地逼近她。「所以我討厭妳，比任何人都討厭妳。親愛的麗奈…」
「妳真的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找上嗎？」道重望著手上的鏡子，用事不關己的語氣說著。
「什麼啊？」
「妳真是太沒自覺了。」然後她放下鏡子，輕輕地嘆了口氣。「麗奈看過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嗎？」在田中開口前，道重已經先打斷了她。「就活在夜之歌裡啊，那位親愛的學生會長。每一個太陽對於其他發光的一切，都是由衷地不公平；對於其他太陽是冷酷：——它如此地繼續著它的前進。」
無視於田中疑惑的眼神，道重柔柔地說著。「對於她而言，麗奈就是其他的太陽。妳對繪里前輩過於灼熱的愛意和眼神，讓她終於感覺到了自己的孤獨。」
「我只覺得妳在暗示我該去找那本書來看。」田中不滿地環胸瞪著道重，冷冷地說著。「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個學生會長在想什麼，她怎麼說，怎麼做，都不關我的事。」
「是這樣的嗎？麗奈…」道重意味不明地笑了。「有一種人，是那種讓人明知道不愛卻仍會被吸引的類型。會長就是這樣的人吧！吶，麗奈妳覺得呢？」
田中想起高橋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她輕撫著自己的唇。
那個時候，當她以為高橋要吻她的時候…
其實，是期待著的吧？
對於高橋的吻。
「我不知道。」田中板著臉，偏過頭不理笑得玩味的道重。
催眠似地低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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