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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8 14:59:46| 人氣2,94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轉載]火影卡櫻同人-九歌抄-第7章 by 元瓔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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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離傷

 

PART.1

一直到走進那個熟悉的房間和黑暗之中,少女仍是安靜沉默地瑟縮在男人的懷抱裏。

他把她放下,轉身去廚房拿出雪櫃裏的冰格——這是她一旦不來這裏做飯,雪櫃唯一能發揮作用的東西而已——將冰塊倒在一張薄棉毛巾上包好。

打開燈,櫻還是維持剛才被放下來的姿勢坐著,手指扣著深紫藍色的床單邊沿,小腿輕輕晃蕩,頭發軟軟地、一縷縷地垂落到兩頰邊。

卡卡西抬起她的頭,把那個簡易的冰包貼近她臉頰上新舊交疊的瘀痕血腫。

涼意和刺痛令女孩皺起眉頭,下意識側開腦袋。

但托著她下巴的那只手溫和而堅定地,扶牢她。

「乖!」

那種哄孩子般的口氣令到她不服氣地扁起嘴似乎想表示不滿,孰料還未開口,淚水已奪眶而出。

即使周圍的人投來怎樣的視線和說出多麼惡意的話,即使疏遠和傷害了重要的同齡夥伴而引來誤解與冷淡,即使爺爺怎麼責駡毆打、媽媽怎麼哀求規勸,甚至當他竟然出現在被家人關起來的自己面前、說出「只要你說想跟我在一起,我就帶你走」那句話時——都一直忍著沒有流下來的眼淚。

此時卻忽然如同滾燙的雨點,串串滴落,無休無止,在他的手掌中濺碎成清冽的小花。

漸融的冰塊從薄薄的布料裏滲透出冰涼的水珠,與她的眼淚交溶,一起在他手中彙聚,然後從指縫間點點流走。

他放下冰包,將已淚流滿面卻咬緊嘴唇不肯發出聲音的少女重新抱進懷裏,雙手環過她的肩和腰,讓那緊繃顫抖的小身體靠在自己胸膛上,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髮,默默地聽任她的眼淚打濕了他衣服前襟。

這種往日熟悉的溫柔與動作,此刻令故作堅強的女孩頓時感到傷心、委屈、以及一股莫名的恨意湧上心頭——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恨自己。

她終於哭出了聲音,並一邊越哭越大聲地、一邊以令人心碎的動作捶打著自己依靠的這個胸懷,一下一下,然後用細細的手指任性無助地抓牢他,好象只剩下了哭泣的力氣一般。

這是他造成的、無法回避的、是他伸出手的那刻就明明知道、但仍然沒能避免的局面。

可是,儘管做了這麼糟糕的事,自己卻不是感到懊悔,只覺得甜美又痛苦呢?只是為了這樣抱著她,聽著她傷心的哭泣和小小的心跳,都漸漸流進自己心底深處的那個空洞,填滿它,焙暖它,就為了這樣的感覺!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自私任性的男人罷了呀。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哭泣聲漸漸低下來,轉變成小小的嗚咽,然後只有鼻腔裏偶爾發出的抽泣令細弱的肩膀顫動一下,顯然經過幾天固執的抵抗和一場徹底的痛哭後,所以混亂的情感和虛張聲勢的堅強如同海潮一樣慢慢地退下去,而疲倦和困頓卻不可抑制地漫捲上來。最後那個抽抽嗒嗒的小腦袋一頓一頓地,終於完全地放鬆下來,讓安眠之神的翅膀振動著,將她的意識帶到睡意彼岸。

現在,即使只是暫時地,她第一次可以在這個眷戀卻始終找不到舒適入眠姿勢與理由的懷抱裏安穩沉睡了。

從變得緩慢悠長的呼吸聲中確定他的女孩確實睡著了後,他調整著摟抱的姿勢小心把她放回床上。

微弱燈光下長而濕潤的睫毛在白到透明的肌膚上投下的深重陰影,臉上淚跡交錯的痕跡仍清晰可見,薄薄的鼻翼輕微張動,不安又倔強抿起來的嘴唇。

他拉過被子蓋上那個像只四足小獸一樣蜷起的小身體。

然後打開門走出去。 站在屋外寒冷空氣中的兩人之中,作為木葉首領的那位強悍女性,帶著初冬朗澈清寒的月色似乎也無法平息的沸騰怒氣,顯然對於自己竟然必須要面對的麻煩處境極其不滿。而另一人就象在她強勢身影的高壓之下似地蹲在地上,只有微紅的煙頭在夜影中一明一暗地閃動。

綱手交抱起雙臂,瞪著自己的暗部副隊長將雙手揣在兜中、不緊不慢終於出來後,立刻以壓倒性的氣勢與其說責問、倒更像是以語句作為武器攻向了對方:

「你到底以為自己在做什麼?我可不記得有交代過你這種明目張膽闖進人家家裏帶人走的任務啊!旗木卡卡西。」

「啊。」

卡卡西平靜地應了一聲。

他這種看似心不在焉的表情與回答,以往總是凱等人眼中澆熄澎湃激情的所謂「時髦」表現,此刻卻如同火上澆油,成為五代目大人更加暴跳如雷的催化劑。

「……你啊什麼啊?臭小子,不要擺出這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死樣子來。我前腳才回村子、後腳春野家那老頭就跑來跟我抗議了!嫌我的麻煩不夠是不是?要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能稱為誘拐,簡直是搶奪了!」

 「喂喂,是不是太誇張了……」

一直只顧埋頭抽煙袋的自來也此時訕訕地想要打圓場,然而綱手的回答令他立刻忙不迭地把煙嘴重新塞回口中。

「閉嘴,你這老色鬼!就是因為你們這些男人單純的好色和任性,也不想想會給女人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嗎?男人都是只用下半身來思考問題的嗎?混蛋!」

「哎?怎麼扯到那方面去了?何況也不關我事呀……」

自來也心裏不服地嘀咕著,不過以往的經驗告訴他要跟盛怒之下的女人、尤其是綱手這樣的女人講道理,無疑是與虎謀皮! 

滿意地看到對方無力反駁後,綱手搖搖頭,才想起把矛頭轉回自己怒氣原本所指、此刻卻靜靜呆在一邊旁觀的那個對象身上:

「好了,小櫻在你家裏吧?我要帶我徒弟走,把她交給我!」

「這是命令嗎?火影大人。」

「對!怎麼,你要抗命?」

「是的。」

部下的簡短直接顯然令五代火影吃了一驚,但隨即她也報以了更直接的回答。

一記曾經令大蛇丸那樣的怪物也吃不消的的重拳,準確地命中銀髮男人半掩的臉。巨大的力量令卡卡西的身體飛出去,直撞到身後樓牆上造成了一個裂變擴展的深坑,觸目驚心的程度使人懷疑直接承受這力量的男人恐怕已經粉身碎骨了。

「真有意思!看來被稱為木葉的天才上忍太久,你已經忘了做忍者的基本準則了吧?比起你教出來的那兩個欠揍小鬼,我更應該早點教訓老師本人才對。」

對著搖晃著身體站起來的卡卡西,綱手冷冷說道。

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是月光下一頭被激怒了的母獸,美麗的眼睛閃著兇悍暴力的光。

「那麼讓我替四代目重新教教你基礎如何?寫輪眼卡卡西!」

不阻止她的話要出人命了!

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自來也趕緊丟開煙袋沖上前制止她揮出的另一拳:

「再來一下這傢伙可就真沒命了!你還真想殺了他嗎?」

「說不定這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吧!」

「但也不是最好的辦法呀!至少聽聽這傢伙說點什麼吧?發火的話對皮膚沒好處的喲!先消消氣,喝口好酒!是上等的菊源氏大吟釀哦!」

即使是他也未見得能和這女人的怪力抗衡呀!

沒辦法,自來也只好邊打著沒營養的哈哈邊掏出自己的小酒壺,看到珍藏的美酒果然發揮作用暫時阻止了五代目的暴走後,不由得恨恨瞪著正在慢慢拍打身上灰土貌似若無其事的卡卡西。

他覺得比起這兩個同樣任性的上司與屬下,無辜的自己怎麼成了苦命勞碌的一個!不但被抓來墊背,還得當炮灰、當和事佬,最後還落得誰也不待見的下場!

「喂,卡卡西,不管怎麼說都是你不對吧?不是只有你和小丫頭兩個人才感到壓力的,也得為五代目身上的擔子想想啊!不好好認錯可過不去的。」

卡卡西看著兩位前輩,感到面罩下正有溫熱腥甜的液體緩慢滲出來。

儘管已及時聚集了大量查克拉來護住頭部,可劇烈的疼痛和昏眩仍如此來勢兇猛。折斷的肋骨壓迫著肺部,他忍著痛苦深深吸進一口氣,迫使骨頭暫時復位而不至於造成窒息。

 

 果然不愧是傳說中三忍之一的恐怖女性呀!他有點不合時宜地這樣感慨著。

這樣,勉強能夠抵消自己給那孩子帶來那些責難與非議的罪過了嗎?

「對不起,綱手大人!」低下頭,他真心實意地道歉。

「這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事!」灌下足以讓自來也心疼的一大口酒後,五代火影終於稍許平靜下來,但話中的怒氣與尖銳並未減弱,「卡卡西,你是成年人了,該知道活在這世間並不能那麼隨心所欲,否則的話就得有付出相應代價的覺悟!」

「是。所以,我想辭去暗部副隊長的職務……」

「別搞錯了,暗部職位的任免是我說了才算!何況你不會認為這樣就能輕鬆過關吧?」

綱手沒好氣地邊說邊順手又去抓酒壺,抓空之後立即對著露出裝模作樣表情的自來也怒目而向。

「還有……」卡卡西低下雙眼,「除去村籍和忍籍!」

正搶奪酒壺的兩人停下手來,儘管美酒和爭執並不足以干擾這兩位影級忍者的聽覺,但他們還是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好確定自己有否聽錯。

「什麼?」

「除去村籍和忍籍,作為一介普通平民,我帶小櫻一起離開木葉和火國。這樣也是解決辦法不是嗎?」

「但這不是太荒唐了嗎?」自來也吃驚地說道。

「不,雖然很少,可確實曾經有過這種先例的,」卡卡西看向綱手,「只要有首領、大名、和中央將軍府三方一致的簽署和同意,一個忍者應該就可以除了在死或變成叛忍兩條道路外,恢復成為自由身吧!」

「別說這種一相情願的話,」綱手說道,「姑且先不討論事情有否你說得這麼簡單,我問你,小櫻呢?你有跟她提過這件事嗎?她願意這樣嗎?」

卡卡西眼睛稍許黯淡下來:「不,還沒……」

「所以我就說男人真是自私的動物!女性的想法是不在你們做事的考慮範圍之內的嗎?小櫻她現在或許是喜歡你、依戀你、甚至是愛你,可那不代表她就能夠拋棄現在的一切跟你走吧?何況她還只是個孩子,等到有一天她發現人不能光靠所謂愛情就可以生存下去的現實後,我問你,那時你又該怎麼辦呢?你又用什麼來保證她會比現在可以擁有更多幸福呢?回答我!」

綱手毫不留情的尖銳逼問幾乎象利器一樣,直插進卡卡西心底最深處一直充滿隱憂與掙扎的黑暗角落。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被問到這些問題,他一定會丟盔棄甲地告敗了吧?

但是,在被怒氣呼呼跑來攻擊他未果的鳴人告知了櫻被家人軟禁一事、而他也選擇了把櫻強行帶走的做法後,答案就已經很明顯了。

仍然痛苦,但他終於可以面對。

「我不敢說跟我在一起,小櫻她一定不會感到後悔、一定就會幸福。但是,如果連試都不試的話,我們兩個人卻都一定會不幸。所以……」他抬起頭,面罩下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毫不放鬆與畏懼地直視著綱手銳利的雙眼,象另一隻同樣兇悍的野獸,「就算變成最壞的結果,現在的我也還是會嘗試看看的!火影大人。」

一瞬間綱手臉上的表情讓自來也以為她又要再度發飆了似的,可最終,這位女性還是長歎一口氣,放鬆了握緊的拳頭:

「既然如此!旗木卡卡西,我現在以五代火影的身份,暫時解除你暗部副隊長一職,同時凍結你上忍的一切特權和薪俸,從現在起禁足家中不得外出、隨時聽候命令,否則嚴懲不怠。以上,聽明白了嗎?」

「……是,完全明白。」

雖然對於綱手突然的放棄和轉變有點出乎意料,但卡卡西還是點頭接受。

而綱手也立即轉身就走,仿佛是再也懶得跟他糾纏似的。

還在為空酒壺傷心的自來也看著卡卡西做了個頭疼的表情,本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搖搖頭,跟上已經走遠了的綱手。

「喂,火國大名專門為這件事召你去,不會只要求你停了那傢伙的職這麼簡單吧?那個男人大概在中央府那裏也接到了什麼指令會轉達給你才對。」

終於在先鬥橋上追到了綱手後,自來也問道。綱手停下腳,不快地皺起眉頭:

「就跟你這次回來時說的一樣。根本有高層貴族和外部勢力在拿他們的事情做為興風作浪的藉口,才會鬧得這麼不可收拾。但是,雖然知道是這麼回事,卻無法阻止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所以你剛才發那麼大的火吧?與其是氣那兩個人的任意妄為,不如說是氣明知是個局還是得被套進去的自己。」

「不要顯擺你什麼都懂似的,儘管這樣那小子也實在太亂來了呀!旗木家的男人,怎麼象被詛咒了一樣?在具有作一名忍者的傑出天分與能力的同時,血管中卻又都流淌著忍者所絕對禁忌的、叛逆與厭倦的血液啊!」

綱手說著,聲音變得苦澀而疲倦,靠著旁邊的橋墩坐下來,用手托著頭,沉重地歎息。

自來也看著那顆以往總是趾高氣揚、從少年時起就以欺壓他為樂事的頭顱,此刻深深埋下去,美麗的頭髮耷拉下來,顯得那麼虛弱和疲憊。

他轉開眼睛,沒有把手放在那頭美麗的頭髮上。

是啊,太久了!他和這個女人從來沒有產生可以這樣伸出手去的交集,即使曾經的自己有過什麼模糊的想法,但轉眼間發生了太多事,而現在他們已經都不年輕了!

他仍然是她那個粗魯、好色、八卦的曾經同伴和現任損友與參謀。

她仍然是他那個粗暴、嗜賭、任性的曾經同伴和現任損友與上司。

卡卡西一定不想老到我這種時候才發出這種無用的感慨吧?想想雖然真是個亂來的傢伙,自己心裏仍然有點羡慕的感覺呀!

「那麼,到底那些人有什麼打算呢?」他磕磕煙袋,問道。

五代火影抬起頭,一心沉浸在巨大麻煩問題中的她,絲毫未曾意識到身邊老友心中的微瀾,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整個事件指向的最終目標應該是兩個:

鳴人身上的九尾和,除掉卡卡西這個人!」 

 

 

PART.2

 

——「你果然是個討厭的女人!」——

——「下周的中元節,老師請你去燈會玩吧?」——

——「你好象變了!」——

——「只要你想跟我在一起,我就帶你一起走!」——

——「真是傷風敗俗的無恥啊!」——

——「別再見那個人了!媽媽也需要你啊!」——

 

從混亂紛雜的夢魘中睜開雙眼,一線床頭窗簾泄進的陽光篩過了密匝的睫毛,櫻微眯起眼,模糊而茫然地打量著所處的房間。

狹小,淩亂,簡單,談不上什麼個性品位的傢俱和擺設,從書櫃到牆角散亂堆放著的不良書籍和雜誌,兩隻似曾相識的紅漆白紋狸貓面具在牆上露著眥牙咧嘴的搞怪笑容。

這是她最熟悉的陌生房間。和它的主人一樣,一直是個懶洋洋、心不在焉的地方呢!

她抽抽鼻子。空氣中漂浮著一股蛋類煎制食物誘人而溫暖的香氣。

「喲,醒了嗎?正好,早飯也可以吃了!」

卡卡西從廚房那邊探身出來,聲音輕快地招呼道。

雖並不算突然,但剛扭動著坐起來的櫻還是嚇了一跳,下意識打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穿著雖然過於寬大但還算嚴實的睡衣而安心歎口氣後,又忽然煩惱起這件睡衣是如何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問題來?

不過她這些冒著傻氣和無謂的煩惱,在看見端著早飯走過來的卡卡西的樣子時,便被暫時拋到了天邊。

除了那套萬年不變的上忍行頭外,這世上或者多少還會有更適合這個男人的其他打扮——但是櫻確定那決不包括此刻腰間系著圍裙、端著餐盤的這副形象在內。

「你那是什麼反應呀?」

看著彎下腰把頭埋在被子中、悶笑到肩膀抖個不停的櫻,卡卡西在床邊坐下來,有點無奈地說道。

「喂,對一個辛苦早起給你弄美味營養早餐的人,也不用笑得那麼詭異吧!就這麼好笑嗎?」

「可是,因為感覺好象很怪嘛,所以……!」

好容易抬起頭來,櫻勉強忍住了笑小聲咕噥,眼睛卻盯著放在餐盤上的食物。

煎得黃澄澄的格仔蛋餅上,澆了一層流質琥珀般金色透明的蜂蜜,誘人的光澤和甜蜜的香氣都足以說服櫻空落落的胃。但聯想到一直以來從沒有看見他靠近任何廚具的印象,她還是把懷疑的目光來回投射在他身上和美食之間,直到她的肚子忽然發出了不爭氣的咕嚕聲。

這下似乎輪到卡卡西捂起臉來悶笑了。

她只好拿起叉子,豁出去般送了塊蛋餅進口中。

來不及多咀嚼兩下,就又送進一塊,接著是另一塊。

「好吃吧?哪,我不做飯可不代表不會做呀!不然這麼多年來怎麼能長得英俊又健康呀!」 

看著櫻稱不上雅觀的吃相,卡卡西倒了一玻璃杯牛奶放在她手上笑著說。

「……不害臊!」好容易用一大口牛奶送下噎住的蛋餅,櫻本想狠狠打擊一下他厚顏無恥的自我吹噓——從以前就說過了,你哪里英俊了呀?

但是她看向面前的這個人,這張臉。

應該比任何人熟悉。但又和任何人一樣模糊。

這個此刻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一邊漫不經心地把一條長腿半擱在床沿上,一邊微偏起腦袋看向自己微笑著。

金色的晨光灑滿那頭介於銀和灰白之間的亂髮,和發色一樣的眉毛,耷拉著的眼睛在略嫌蒼白的面頰上落下睫尖的影子,劃過左眼皮的傷痕,異色的瞳孔如紅與黑兩顆溫潤沉靜的玉。嘴唇和鼻子都不算多英挺,只是很乾淨普通的線條而已,嘴角甚至帶些許孩子氣,比起一直掩藏在面罩下有意無意的冷淡和神秘,似乎讓他顯得和本身的年紀比較貼近,看起來只是個陌生的、好看的年輕男人而已。

忽然間,所有面對責難時的勇氣和不甘心的反抗,卻在面對他本人時消失了。

是的,她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看過他。即使當他在她身體裏的那些時候,都未曾如此時這樣清楚仔細地看過這個男人:她的老師,同伴,兄長,父親,和——愛人。 

最終,自己竟然會這樣依戀著這個面目模糊的懷抱,一直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儘管是自己的選擇沒錯,可要這樣坐在他的床上,穿著他的睡衣,輕鬆地吃著早餐鬥著無關緊要的嘴,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她卻做不到。

「怎麼了?果然還是覺得我太帥了,所以看呆了嗎?」

 

 卡卡西伸出手,用手指擦拭她嘴角的牛奶沫,微笑著低聲問。

「笨蛋!」她小聲說著別開臉,有點不自在地,用手點點自己的顴骨部分示意他臉上的新傷,「只是在看你這裏呀,受傷了嗎?」

「啊,這個,」他不在意地,手指滑過她頰邊仍有隱隱青痕的地方,「大概是所謂的惡有惡報吧?」

「別說這種像個老頭子似的傻話!」

「呵,也是呢,真是無聊的傻話!對不起!」

「說對不起也……」

「對不起!」

「哎?」

櫻回過頭看他,他仍然微笑著,眼睛注視著她,仍然是平靜而灼熱的。

「後悔嗎?」

「……不是……!」

「想和我在一起的吧?」

「……恩!」

「那就只和我在一起好嗎?」

他手指的溫度讓女孩想把整個臉頰都貼上去,同時他話中某些其他意味又讓她想躲避。

「你不是說過,如果不做忍者的話,一定要開心地去各種不同地方旅行嗎?我應該還不算是太無趣的旅伴,那麼說說看,想先去哪里呢?」

「不…做忍者?」她重複一遍這句話,然後瞪圓了眼睛,「難道是要當木葉的叛忍嗎?」

卡卡西忍住長歎的衝動:他還以為自己的表達已足夠明白和浪漫了,可顯然這個孩子從小養成的那種慣性思維卻完全沒理解到。

或者根本只是故意理解錯吧?

「也有不用當叛忍而做為平常人那樣正常旅行和生活的方式啊!」他耐心的解釋。

「但、但我們是忍者呀!」她結結巴巴地,試圖尋找能合理否定他解釋的說法,「老師不是還擔任著暗部的職務嗎?我也還沒有從綱手大人那裏結束修行!況且,從沒有聽說過忍者還能做別的,所以……」

「所以,還是覺得沒信心和我在一起的嗎?」

「不是那麼回事!」她不樂意地叫喊道,「只是……」

「只是,還是會捨不得你母親吧?」

他摩挲著少女抿起的嘴角輕聲道,安撫她的急燥不安。

「恩!」櫻低下頭。

「也捨不得鳴人和井野他們?」

「……恩!」

「還有,放不下佐助?」

她飛快抬起頭想否定,卻在那雙眼睛平靜了然的注視下又默默低下去。

聽見他胸腔中發出的長長歎息聲,她想要為自己的態度急著辯解:

「我、我不是為了佐助……但是,一想到在大蛇丸手上的他也許非常痛苦,卻誰也、誰也不記得他了!一想到大家都把他忘記了……佐助他好可憐,好可憐……他一定也不想被忘記!我跟老師在一起好高興……但是只有自己的高興,沒辦法……」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而他只是靜靜聽著不發一言。

自己到底要說些什麼?要表達些什麼?明明為了想要跟他在一起什麼都不管了似的,現在又拿著奇怪混亂的藉口來搪塞他。

想跟他在一起,卻不能接受可以和他在一起的解決辦法。

她真是個搖擺不定、毫不成熟的討厭的人哪!

美味的蛋餅在盤子上漸漸變冷了,房間裏的涼意正慢慢滲進睡衣的領口處。

「抬起頭來看著我!小櫻。」

就在她覺得這種沉默長得不會有盡頭的時候,他淡淡地開口了,隱含無法拒絕的命令味道。

櫻猶豫著,而他也只是耐心等著她,直到等那雙慌亂不定的碧翠眼珠終於望向自己後,便牢牢鎖定它們。

「我沒有忘記過要把他帶回來的承諾,雖然那不一定是佐助本人的意願!但是,這和我對你說的,是兩回事!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時有些無法理解和接受,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不用現在給我答案。反正現在的我,有時間來等!」

他微笑著,帶點自嘲。櫻困惑地皺起眉頭。

「在那之前……」

他拿開她面前吃了一半的早餐靠近過去。

她在他的嘴唇裏嘗到自己口中蜂蜜和牛奶的氣息,很甜,很甜,又甜又溫暖!

「這個,算是對我嫉妒之心的小小安慰吧!」結束綿密的熱吻,卡卡西把額頭抵在少女的額頭上,看著她揚起雙眸半合的小臉喘息的樣子,玩笑般說道,「還有至少答應我,不要讓我等太久!時間太多,但老頭子卻總是沒有什麼耐性的。好嗎?」

櫻睜開眼,看著他。

她知道自己看著的,只有他。 

眼睛,嘴唇,淚跡一樣的傷痕,身體的重量,皮膚的味道。

不會太久的吧?只要確定,那些重要的人都好……不用太久的,然後 ,一起去哪里呢?

「恩,好!」 

 

 

PART.3

「您確定那樣做真的好嗎?」

巨大而陰暗的地下大殿內,戴著老式圓片眼鏡的年輕男子對面前坐在座椅上的人問道: 

「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把這件事告訴佐助?」

「因為,很有趣呀!」

如同緩慢潛行的蛇一般令人不舒服的聲音。座椅上的那個人——準確地說,那更像是一癱腐爛將溶的肉塊,發出了嘶啞的笑聲,在光和影之間散播著毒液。

「我很想看看,最後到底事態會發展到何種結局呢?你不感興趣嗎?兜。」

「我感興趣的是大人您的真實意圖而已!」兜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平淡地回答,「為了把佐助鍛煉成您完美的容器,這麼長時間裏整個音忍基地都在逃匿木葉和其他各國的追蹤。現在三年一次的轉生期說話就快接近了,可您選擇這個時候刺激他,他要是真的去了木葉被抓住的話怎麼辦?」

「你認為他回去就是為了跟那些不長進的老師和同伴們敍舊及爭風吃醋嗎?別搞錯了,他早已經不是你在木葉時見到的那個宇智波家的小男孩了。如今他的目的只是對付一個人而已。也好,不解決他和鼬之間的事,大概沒法乖乖做個好孩子呢!」

「可鼬和那個組織真會出現在木葉嗎?您說的那些關於中央府和那個組織之間的事,他們的目的如果是捕獵九尾外,大可以用更簡單的手段,為什麼還要費那麼多周折去對付旗木卡卡西這個人?不會就為了那種無聊的八卦吧?」

「八卦往往能帶來意料不到的結果呀!雖然這個八卦不是起因也不是結果,只是手段罷了。至於為什麼要對付他,作為忍者一開始就該有這種招來莫名怨恨的覺悟了吧?這個旗木家的男人啊,浪費一身天分地活在木葉那個虛偽庸俗的環境裏,最後卻還是栽在比他父親還要蠢的原因上!光想想這點,就覺得人生真是充滿了無謂的諷刺和劫數!」

對方話裏的惡意隨著陣陣腐臭的氣息,飄蕩在室內的空氣中。

即使已習慣了對方所有不似人類的險惡態度,兜仍是皺起眉。

「施餌者,反被餌噬!我認為大人不要抱著這麼輕鬆的心情評論比較好吧?照您說的話,我們現在這個基地豈不是也很危險了嗎?」

「說得好呀!那麼,到底誰是餌、誰是布餌人?」

蠕動著的腐爛肉體,黑暗裏精光閃爍的眼睛,野心與陰謀的洞悉者和製造者,不知是向年輕參謀還是向自己露出嘲諷的獠牙:

「中央府?曉?木葉?還是我大蛇丸呢?你可以用你那顆聰明腦袋一一記錄下來呀!」 

 

 

接下火影大人吩咐的任務後,在辦公樓的回廊上,代任暗部副隊長正遇上從醫療部出來的靜音和紅。

「喲,兩位美人,今日風光正好,要不要跟在下去找個好地方交流談心呢?」

「你的搭訕技巧不要一直沒什麼進步!不知火玄間。」

靜音沒好氣地說。但那種故作嚴厲的口氣,與她白淨秀麗臉上湧現的紅暈卻有著微妙的不協調感。她腳邊的豚豚沖著這個拙舌登徒子發出助威般的哼哼聲。

「別這麼冷淡嘛!靜音小姐。」玄間訕訕地苦笑,轉向紅搭話道,「你的阿斯瑪呢?」

「在回答之前先糾正你一下,那個男人可不是什麼我的你的!」正抱著雙臂以看好戲心情站在一邊的紅聞言聳聳肩,「他和凱去了某個被禁足的人家裏喝酒吧?」

「這種時候嗎?居然還有凱那個老實人……都是些不拿火影大人和長老院當回事的人呀!」玄間的口氣不知道是羡慕還是責難,「但那傢伙現在多養了個小姑娘,一群大男人擠去不方便吧?」

「我昨天已經把小櫻接到火影大人那裏暫住了!」靜音接話道,臉色有點尷尬。

「哦,那傢伙又肯乖乖吐出來啦?真意外。」

「事情鬧得這麼大,難道真讓人家小姑娘公然住在他家裏嗎?所以場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到的,卡卡西自己也明白。不過,」紅皺了皺眉,「能讓這個傢伙做出的讓步也就僅只於此了!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把這件事丟給上面那些人擔心去吧,我只想回來後也去敲詐那傢伙的酒來喝,你幫我帶話給他好了!」拿下口中的草棍,玄間說道。

「怎麼,你這是要出任務嗎?」

「恩,算是吧!」玄間含糊答道。

紅很聰明地不往下問,本來忍者執行的任務便是不能隨便知會與非執行人員的,何況暗部的任務更是極密。但另一位女子卻忘了這點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任務危險嗎?」

話一出口靜音就意識到自己的莽撞,而被問物件臉上則故意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是在擔心我嗎?真感動呢,靜音小姐!」

「誰在擔心你呀?」

「沒關係的,在靜音小姐沒答應和我約會之前,暫時還不想跟什麼危險扯上關係啊!」

「都說了誰在擔心你呀!」

本來已經消退的紅暈再度漲滿了靜音的臉,而對方在她將惱羞成怒的反駁上升為把銀針招呼到自己身上前笑著揚揚手,以雖說是逃卻又好整以暇的姿態快速離開。

「真是不知所謂的人!」

靜音氣呼呼地罵道,紅在一旁安慰道:

「他們這幫傢伙都是這樣!不然怎麼能臭味相投到一塊。」

「臭味相投嗎?」 

 

 在女性們做出這樣的評語時,已經喝掉N罐啤酒的幾個男人同時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不會被綱手大人給詛咒了吧?」

阿斯瑪掐滅煙頭說著,站起身來:「陪你這個居家男人扯這麼久,差不多也該走了!」

「把門帶好!」盤腿坐在沙發上的主人只是點點頭。

「喂,不要這麼沒精神嘛!」酒量雖然比自己的學生高上那麼一點但酒品似乎也不怎樣的凱大力拍打著他的肩膀,「有我們熱血友情的支持,什麼樣的難關都可以克服的!」

卡卡西只有苦笑,但並不是完全不觸動。

「謝謝!凱,阿斯瑪!」

「哼!不過關在家裏幾天,你還真是變得比以前更龜毛了啊!」抽著煙的男人從鼻孔裏噴出一股煙和哼聲來,在玄關處呲著牙,「算了,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只能說好自為之了!」

老友們的離去讓狹小的房間內恢復了一貫的安靜,卡卡西對著桌子上散亂堆放的空啤酒罐撓著亂髮,歎口氣。

一抹緩緩升起的焦躁與不安,烏雲般掠過那只耷拉的眼睛。

通過阿斯瑪和凱等人的談話,以及之前派出派克打探,所以即使被禁足在家也並沒有阻礙他掌握因為自己而造成的整個境況,知道了火國大名向綱手大人施壓,玄間代任暗部副隊以及出任務等消息,但始終無法從這之中整理出更清晰的脈絡來。

他明白僅僅停職是無法解決問題的,可又只能這種不明不白的複雜情況下束手無措! 

為了擺脫這種沉重的焦躁感,他慢騰騰從沙發上爬起來,無視滿桌狼籍跑到廚房中,翻騰出昨天和小櫻吃剩的半鍋咖喱打火加熱,準備對付掉今天的晚餐。

食物的香氣似乎多少驅散了房間裏的空寂和寒冷。

早知道還是不讓靜音接走小櫻就好了!靠在流理台邊,他暗暗嘀咕了一句。

雖然只是兩個人一起在這個房間裏呆了不到一周,就已經讓單身生活了20多年的自己開始感到一個人的寂寞了嗎?還是在她介入自己生活的更早以前,自己就已經變了?

真諷刺啊!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卻還象個青蔥少年一樣天真癡纏。

明知道在友人和上司都為了整個村子的安危傷神甚至奮戰時,懷著「只要抱著她,把整個世界都關在門外都無所謂」這種不負責任想法的自己,是多麼自私又可恥,而且也明白想置身事外也根本不切實際。

但那就是他想要的啊,在內心深處曾經以為不會屬於自己卻仍然想要的一切:

想要每天都在一起,早晨刷牙的時候兩個人看著鏡子裏的對方傻笑;寫下清單交給滿臉不高興的派克負責去採購;一起弄食物來吃後又挑剔對方的手藝;為了看她得意歡呼的樣子而故意輸掉劃拳自己去洗碗;還有她站在窗邊專心給那株自己養了多年的植物澆水時,淡金色的陽光象穿透了她的身體,折射出一圈圈擴展的柔和光暈,微偏過的小腦袋,從流瀉的發梢間淌落了光耀的花瓣,那麼可愛、純潔、柔軟,比任何時候,甚至比那些頻繁、熾烈、悠長的肉體交歡時刻,都更令他刻骨銘心、神蕩魂搖。

可他知道,只有伸手抱著她,才能夠確信她眼和心的焦距是系於自己。一旦放開手,她仍然是那個猶豫徘徊、心有旁騖的任性孩子。

她是他的,但又不完全是他的。

而要讓她完全成為自己的,只有結束過去一切。因為不結束過去,而只是要求她和自己展開未來的話,那將會是多麼蒼白虛幻的空中樓閣,他其實比她更明白。

人就是這樣了吧?喜歡上的話,就想要全部,想要身體和心,一點點的不完整都不可以。再多的幸福也會嫌不夠,一點點的砂礫卻會痛不欲生。

但他並不是孩子,正和阿斯瑪所說的那樣!既然是自己的決定,痛和甜,幸和不幸,都惟有好自為之!

他搖搖頭,伸手關掉爐具開關。 

 

 

 PART.4

三天后,五代火影綱手接到了她派出執行極密任務的暗部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而伴隨著這個驚愕痛心的噩耗而來的,還有來自木葉長老院的問責:

「五代目大人,您明明就接到了中央府和大名的指示,要求派上忍旗木卡卡西帶隊攻打大蛇丸的基地,這樣一個既能解除木葉心頭大患,又可以讓鬧出使木葉陷入醜聞危機的人將功折罪、平息醜聞的機會,為何卻要向長老院隱瞞並拖延執行呢?」

「不僅如此,您還在這個時候派暗部前往中央,這是很容易就會被視為謀反的行為呀!」

事態在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嗎?面對諸位長老各種責難,綱手苦澀地想著。

的確,在那次被火國大名傳召時,她接到的就是關於大蛇丸和音忍基地確切所在地的情報,以及指名要求卡卡西帶隊攻打的指示。

但正如後來和自來也一起商量分析的那樣,在幕後刻意散佈惡化那兩人之間的關係置木葉於窘境,和將大蛇丸情報做為人情般透露給木葉的,分明是同一股勢力,且這其中又摻入了曉這個組織的力量,所以這種要求看似合乎情理卻怎麼想都不自然。

為了摸清其中的利害關係,她才決定暫時隱瞞關於音忍和大蛇丸的情報,先停了卡卡西的職,故意拖延去攻打的時間,並派出暗部秘密前往中央府,希望進一步探明情況,改變受制於人的被動局面。

可是,這個巨大的陰謀漩渦連這一步都算計進去了嗎?不但殺害了她派出的部下,更將消息走露給長老院、通過他們來進一步施壓,挑起木葉內部的疑慮和紛爭,將事態推進到更加險惡的地步。

「那麼,綱手大人您究竟打算怎麼辦?繼續拖延抗命下去的話,木葉遲早會引火焚身、受到討伐吧?」

長老們的問題這時已不再是徵詢,而是要求綱手的明確表態了。

「我已經通知旗木卡卡西複任,至於攻打音忍基地的兵力也在部署中。」事已至此綱手明白只有先按著對手的棋局出招了。她直視著諸位長老,「但我想提醒的是,雖然大蛇丸是木葉的心頭大患,可也得提防其他勢力趁此機會進攻村子!」

「這當然,所以您作為火影必要時也可以借助盟國砂隱的力量!還有一件事,為了保證九尾的安全,這次出兵不能讓漩渦鳴人參與!」

「恕我直言,這很難做到!他已經知道這個消息,如果不讓他參與到和昔日同伴有關的行動中去,就等於說抹殺了他這兩年多來努力與成長的價值,我不認為誰能夠阻止他!」

長老們沉默下來,大概也想到與其讓那個莽撞小子留在一旦出兵後防必然相對空虛的村內,不如隨大部隊前行還來得更有保障,因此互相示意後勉強表示了同意。

「按您的意思做吧!火影大人。但是相對的,還有一個人就絕對不能參與這次行動了,您同意嗎?」

五代火影沒開口,只點了點頭代替回答。 

 

「這幫老傢伙為什麼不自己做火影算了!」

回到辦公室的綱手習慣性地想對著一向好脾氣的大徒弟發發牢騷,卻發現只有她那個小徒弟兼寄住者滿臉不安地呆在房間裏。

「你靜音師姐呢?」

「她,還呆在醫療部!」

櫻猶豫的回答和沉重的臉色讓綱手忽然省得,不禁歎著氣重重坐了下來:

「是嗎?這次任務執行人員的屍體已經運回來了啊!」

櫻低下頭。

她想起在醫療部冰冷的太平間裏,黑髮的師姐看著面前死去男子年輕冰冷的面頰,發白的嘴唇哆嗦著,半天後才牽扯出古怪的笑容說道:

「真奇怪呢!明明那麼輕浮的人,明明說自己是個蟑螂命的人,明明說過約會之前不想和危險扯上關係……」

櫻抬手碰觸到她的肩膀,然後便聽到年輕女性爆發出了哀慟絕望的哭聲。

「我不知道,靜音姐和玄間老師……」櫻囁嚅著。

當時的她只能以雙臂徒勞擁抱住一向穩重平和的師姐如孩子般痙攣顫抖的身體,盡力支撐那被難以承受的痛苦壓垮了的重量。

是的,她從來不知道,那些可能發生的和從未發生的,屬於另一個女子的幸與不幸。

可是再沒有比這種已指向終結的未知,能讓這個一直沉浸和徘徊在自己那不被祝福的情感中的少女,體認到另一種更加巨大而嚴酷的錐心痛苦,並在深深為之震驚同時聯想到自身也可能承受相同的東西。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痛楚,在她年輕不定的心中,炸裂和形成了某些東西。

這時綱手的聲音打斷了女孩心內翻騰的潮湧與暗流:

「那麼,這陣子小櫻你要辛苦些了,負責多分擔些醫療部的工作吧!」

「恩!我會盡力的。可是,靜音師姐她怎麼辦呢?」

「靜音會沒事的!」綱手用雙手抵住下顎,看著仍在憂傷不定的女孩,「生在忍者村裏的女人,遲早都得面對和適應這種事!你也一樣,小櫻!」

櫻抬起頭,正撞上師父那直盯著自己的視線,嚴厲、冷硬,以及不易察覺的一絲不忍。

「生或死、失去和被失去,一開始就註定了,不會因為我們是女性而有什麼改變,不,恰恰因為我們是女性,需要面對和承擔的東西才更多。可即使這樣也得適應和忍耐下去,也得有就算是付出自己的或者重要的人的生命的覺悟,你明白嗎?」

綱手知道自己的話顯得既殘忍也不明智,然而如果不說對這孩子可能是更不公平的。

「不是的。」櫻的聲音低得聽不清楚。

「什麼?」

「怎麼可能會適應那種事?怎麼會有人能適應這種被分開、被剝奪的痛苦?」櫻臉上的表情連綱手也一時呆住了,「誰規定了我們就是為忍耐這種痛苦而生?誰有權利決定別人人生的幸和不幸?這太不公平了!」

「很不幸,你要答案的話,只能是肯定的,我們本來就不是生活在一個公平溫柔的世界裏,你並不是現在才體會到這一點不是嗎?難道你以前說過想讓自己成長為一個更有用的忍者的話只是說說而已?還是認為只要用嘴說不想失去便可以不用失去嗎?你已經不是小孩子,所以別再躲在他懷裏逃避了!」

面對這些堅硬直接得幾乎可以把人砸疼的話,櫻咬起嘴唇,眼睛因為痛苦而轉成了深綠色,但卻沒有再反駁,只是沉默地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開門離去。

看著如同年輕時的自己一般倔強、任性、不甘的少女離去的背影,綱手往後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褪下嚴厲說教者的表像,一股苦澀哀傷的氣息彌漫了五代火影身心。

我也變成口是心非的,殘酷的人了啊!

你們還在的話,會這麼笑我吧?

繩樹!斷! 

 

 

PART.5

只要有我在,不會讓自己的同伴死……嗎?

這真是個笑話啊。

看著面前被新刻在慰靈碑黑色玄武岩上的那個名字,銀髮男人露出的眼睛裏只是一片暗沉與苦澀。

背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

「不管再怎麼成長,不管力量如何增強,卻一直一直,只能這樣無力地面對一次次的挫敗,和一次次的失去!」

他的聲音仍然平靜,卻乾澀暗啞地失去了往常那種能給人以勇氣與安慰的力量。

「卡卡西老師!」櫻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走向他,試著伸出手,手指攀扯住他的外套。

但那落于男人雙肩上的太沉重了,沉重得令她意識和畏縮於自己的弱小不堪。

「結果到最後,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他仍然沒有回過頭,他的話聽上去不詳地讓櫻害怕。

「你還有我呀!不是嗎?老師,你不是說過,要和小櫻一起離開村子嗎?要一起到沒有人認識我們,到可以更幸福生活的地方去嗎?」

她用細細的雙臂緊緊地、無望地懷抱著男人的腰,面頰緊貼在他後背上,拼命大聲地喊出自己曾經回避猶豫的那些話:

「我們一起走吧!不管怎樣的任務,不管是為了任何目的或任何人,就算當叛忍也好,就算背叛全世界都好。答應我,不要離開小櫻!答應我!」

「我不要你當英雄!我不需要一個刻在這塊碑上的符號,我只要一個可以給我做早餐,可以在冷的時候給我暖,在我哭的時候令我笑的伴侶!所以,所以,一起走吧!卡卡西老師!」

湧上喉頭的哽咽和漲滿身心的混亂情感,令女孩無法再說下去了。 

卡卡西拉開櫻的手臂,轉過身,俯瞰著女孩因為在冷風中喊叫以及拼命克制哭泣而變得紅紅白白的小臉,面罩下淡淡的笑容浮現在彎起來的那只眼睛中。

那一瞬間,櫻覺得他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淡然、強大、堅定、溫柔的男人。

「我答應你!別哭,我不會離開小櫻的。我們一起走!所以,不要哭!不要哭!」 

灼燙的淚液浸進交纏的雙唇,漫開於舌間的層層鹹澀與微甘。

在他們頭頂之上,鉛藍色的厚厚雲層直壓下來籠罩在慰靈廣場的四周,分不清地面天際,空氣中刺骨的寒意與冷風撕扯著樹木的枯枝。

木葉今冬的第一場暴雪,眼看就要來臨了! 

 

風暴夾裹著大雪,一直到深夜都沒有停止。

但充斥在這個小小房間裏的,只有如同天鵝絨般柔暖的暗與靜,軟軟地覆蓋在和嬰兒一樣赤裸擁抱著的兩人身上。

輕撫著少女絲緞一樣光滑薄軟的脊背,感到她把臉貼在他胸口上,抖動的睫毛有節奏地微掃過他胸膛的皮膚,男人用和以往一樣平靜柔軟的聲音輕聲地說道:

「十幾年前,因為執行任務,我曾經到過北部一個很遙遠的、名叫紫的小國。」

「紫嗎?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因為那是個以薰衣草栽培為主業的國家,大大小小的薰衣草莊園一個連著一個,到了每年7月開花的季節,深深淺淺的紫色就鋪滿了丘陵與草原,可以一直連到天邊,連空氣都象被染成了透明的紫色似的!」

「有這種地方嗎?騙人!」

「是真的啊!而且那裏夏天有很甜的玉米,土豆和牛奶也特別的好吃,到了冬天每家都會用牛奶加上從海邊新鮮打撈上來的毛蟹和貝類,一起咕嘟咕嘟地熬土豆!」

「都是我喜歡吃的東西呀!說得肚子都餓了!」

女孩抗議般輕輕咕噥,卡卡西笑了。

「要是小櫻喜歡的話,我們去那裏買個小莊園,建自己的農場和牧場怎麼樣?」

「嗯!但是,怎麼都難以想像老師去放牛的樣子啊!」

他聽見黑暗中女孩吃吃地笑著,然後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

「困了嗎?」

「不,想聽老師繼續講下去呀!」

「想睡的話就睡吧!下次再接著講,好嗎?」

「好吧!但是老師,」

「唔?」

「明天我來煮紅小豆年糕湯當早飯吧!反正你做來做去都只會用雞蛋變花樣而已。」

「好,好!我不做,等小櫻做給我吃就好!現在乖,睡吧!」

他拍拍那顆小腦袋,輕聲哄著她,讓她冰涼芬芳的頭髮潤而重地偎貼在自己頸窩間。

「老師,一起去那裏吧…以後都……」

口齒澀綿的嘟囔聲漸漸融沒于悠長柔和的呼吸,輕柔和暖的氣息拂過他臉龐,拂過黑暗裏哀傷而不舍的異色雙眼。

睡吧,寶貝!夢境太短,而這夜又太長。

若你需要我,我就是你的。哪怕,只有現在。

 

 

 

現在,你是我的,

在我的夢境中沉沉入夢,

愛痛與辛勞也全休眠,

夜色蒼茫,身旁的你,

那麼純潔,如同靜靜的琥珀。

 

再沒有人,親愛的,

會在我的夢境中沉睡。

你會離去,我們一塊兒離去,

跨越時間的長河。

再沒有人,

會與我並肩穿越這黑暗,

只有你,

是我常青的樹,不滅的太陽,不落的月亮。

 

你舒展的柔荑纖指,

緩緩淌落了悲傷。

你雙眸攏合如翼,

我,動身了。

 

隨後,載著你的冥流,

也將載我離去。

黑夜、世界和風,

循入它們的命運。

失去了你,

我只是你的夢幻,只是這樣。

 

——Pablo. Neruda

 

 

台長: 子心-妄想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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