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三點,鬧鐘準時叫人,實在很想多賴一下的。
理性總一定會戰勝懶惰蟲,於是終於起床,聽見屋外呼嘯的風響,窗外路燈下,樹影躁動;懶惰蟲又伺機蠢動,試圖說服:說:這不是一個適合出海的天氣!
頭昏眼瞇,哈欠連連,有一半的身體還沒醒,像夢遊一樣的穿戴整裝,完全是一種慣性的強迫行動,熄了燈,出門!
烏雲掩月的汪洋中,一艘滿載蚵苗的膠筏,在浪裡顛簸前進,目的地是一個小時左右航程的遙遠蚵田。月亮時隱時現,幽冷的微光,是世界唯一的光源,航道每隔一大段間距,會有一具太陽能警示燈,為黑夜的船隻畫出參考的航線,有些因故不亮,掌舵的人只好靠經驗,憑著直覺走!
潮汐不斷巡迴,來到日漲夜退的尷尬潮位,有不能等的工作,只好半夜出門了。
跟同學的爸爸借的寄苗地,蚵苗在短時間就長的超出預期,新生苗種生長的速度快,如果沒有馬上搬走,再隔一個潮汐週期,只怕就得花加倍的力氣去處理。計畫要花幾天先全部搬到長駐的蚵田,再就近慢慢完成分苗,這是一個理想啦,只是天氣說變就變,變成了打亂計畫,無法掌握的變數!
在彎彎翹起的舟子前端,我一身厚重的蜷曲著,想再補充一些睡眠,只是無法如願。沈重的舟身,不時有浪潮漫上來,加上冷風孳擾,只能縮著身子盡量躲在蚵苗堆起的下風處。
終於抵達目的地,只是還是起的不夠早,潮水已經退得把我們堵在離自家蚵田數百碼的地方擱淺了。無邊無際的廣大沙原上,潮水像被大河召喚般的往同個方向匯聚奔流,黑夜中,更顯得水勢險惡,舟子就在狂奔的激流中動彈不得!枉費了這個清晨,無奈又尷尬的只能等;等漲潮了。
什麼也不能做的情況下,又想睡了,船長搬來籃子幫我擋風,其實空間只夠縮著腳,極勉強屈身…….儘管又拿來一件厚雨衣蓋著,絲絲寒氣還是鑽入雙臂,太陽穴像有人在打著陀螺那樣絞著痛。只好祈禱天快快亮了!
終於盼到天亮,潮水退得好低,看著大片沙地難得露出水面,我拿著水桶,想到沙灘上尋找香螺,主要是一定要去活動活動,暖和身體。卻發現雙腳因長時間屈著而疼痛彆扭!走了一陣子之後才漸漸順了,身體也熱了起來。
在漲潮之前,幸運的找到幾斤香螺,看來今天的燃料錢和飯錢,都有著落了,很開心!
大潮,水退得快,漫得也快;兩人推著舟子到蚵田時候,只能再把蚵苗定寄好。這樣昨天黃昏去解蚵苗一趟,加上這個早上,可說完全不符合效益,卻是只能接受!
回程頂著風浪,從船頭打起的浪花雨,一路打在身上,更覺得家的距離被無限拉長!
今天的風真的很猖狂,攪起的浪像無數的難關,小舟上的兩個人,極力穩住身體跟著舟身顛簸晃盪,驚險刺激的程度不下乘坐高空的雲霄飛車,行進到漁港才安下一顆心。
回家不久後,風力更是驚人的不斷增強,似乎已經可以聞得到初冬的味道了,入冬後,海上的活動又將充滿挑戰,只希望蚵作能趕在寒流來襲之前趕完,好避開冰冷侵骨的海水!當然,這又是另一個理想啦,看到老蚵農留下的殘敗蚵架,才是真正的難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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