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立海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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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赤也在今天終於迎來分化,如願以償分化成一個 Alpha。
「前輩!我分化了!我終於……我終於也跟前輩們一樣了…!」
「幹得好啊赤也,終於也長大了啊!來,這些零食給你,慶祝你終於往大人的路上又前進一步囉。
「謝謝丸井前輩,嗚喔!這是池田屋最新口味的洋芋片耶!」
「恭喜你了,赤也,沒來得及像聞太一樣有什麼禮物給你,今天下課來我家吧我請你吃拉麵。」
「太好了!胡狼前輩你人真好!」
「赤也,恭喜你囉,puri。看來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啊,我是不是要來做點什麼呢……」
「仁王君,你別嚇唬他了。總之恭喜你,切原君。」
「謝…謝謝仁王前輩,柳生前輩。」
「太好了呢赤也。那麼就當是慶祝你分化,等等練習賽就讓我來當你對手吧,無論你想比幾場我都奉陪。」
「真的嗎!我實在太高興了!幸村部長!」
「嗯,這的確很值得恭喜,但是你要記住了赤也,分化後該負起的責任跟能力都得更進一步了,可不要太得意忘形而掉以輕心了。」
「是、是!真田副部長!」
「真田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蓮二,那從今天開始……」
「赤也的訓練菜單需要做更進階的調整了,我知道你想這麼說。」
「那麼,暖身完後到第三球場來吧,我會在那裡等你的,赤也。」
「好!幸村部長!」
切原赤也就沐浴在一眾前輩們的關愛下,神清氣爽的迎接他第一步的「成年禮」。他像隻剛學會狩獵的小狼犬,初次能感知到信息素彷彿初次見到了世界的真面目,可終於能跟學長們一樣嚐到這些氣味了,不禁得意起來,好像離學長們又近了一大步。
他恣意在球場上來回穿梭,一整天下來樂此不疲與各位學長們戰了個遍,不管是輸是贏,初次分化的雀躍讓他一整天情緒都降不下來,再加上剛分化後體能的大幅提升,接續幾場比賽下來竟感覺不到一絲疲憊。
其他人也笑著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按著他的要求,一個都沒拒絕,尤其是幸村,為了提升學弟的層次,又是滅五感,又是開天衣無縫,變著球路給自家學弟增加經驗值。
雖然說場場皆贏了下來,赤也卻絲毫沒被打擊到,休息過後不一會又前來挑戰,幸村當然笑著奉陪,他說過,這一整天的時間都是赤也的。
「不休息一下嗎?」
幸村擦拭汗濕的頭髮,接過真田遞過來的水:
「還不用,我應付得來。他剛分化,難得精力這麼旺盛,我打的也蠻過癮的。」
「開天衣無縫也太浪費體力了,你的話根本不需要。」
「赤也想嘗試用自己的力量打破天衣,我為什麼不奉陪?」幸村笑。
「的確,站在巔峰的責任就是要正面迎接各種挑戰。」
真田說完,走到他身邊拉過手腕握住。溫暖的熱度與沉穩的信息素慢慢浸入腕部的腺體。
「有真田的信息素,精力恢復得快多了。」
Alpha的信息素不僅能舒緩疲勞,也有助放鬆精神,最重要的,他喜歡真田這種不明說的體貼。
「要不是答應里川等下要參加劍道部的賽前集訓,我就留下來跟你搭手陪赤也打。」
中午幸村和柳到真田教室裡開小會時,劍道部的里川一臉抱歉又鄭重無比的跑來拜託真田能不能替他參加這次的市府決賽。身為部長的他一心想領著隊員拿下這屆的冠軍,然而就在昨天他的手因車禍而無法在賽前復原,為了隊上的士氣,不願扯奪冠步伐的後腿,他希望真田弦一郎能這一次、一次就好,代替他參加這場比賽。
「如果是真田的話,我想社員們一定不會失望的。求求你了,真田君!」
「可是……我畢竟網球部裡也有副部長的責任,我不該僅憑一人決定……」
「拜託你了!幸村君!請你就答應這麼一次把真田借將給我們劍道部吧!」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呃……」看著對他淚眼汪汪的里川翔太,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同樣能感同身受這種為了整個社團非奪冠不可的決心,而且最近網球部也暫時沒有賽事。
「如果真田要去的話,我們網球部這邊沒有意見。反正最近沒有比賽。」
「部裡若有其他工作,我會幫忙把跟弦一郎需要的時間錯開的。」
「既然幸村跟蓮二都這麼說的話……」
「謝謝你們!真田君、幸村君、還有網球部!」
只要我謝得快就沒有反悔的餘地!里川翔太用力握著真田的雙手。
因而現在的真田,收拾完球具後正要前往劍道場。
「還好你早上陪過赤也了,不然他可失望了。」 坐到社桌旁的椅子上,幸村微笑:
「之後的劍道比賽可要加油喔,真田。」
「啊,我一定會勝利的,不管是何種比賽。」
「好久沒看你的劍道比賽了,我會好好期待的。」
「你要來嗎?」 真田訝異。
「當然。小時候我也去過不是嗎?」
「我以為你沒什麼興趣。」
幸村手撐著側臉望向他:「你的事我都有興趣,以前是,現在更是。」
「嗯,你能有興趣那很好,這都是很棒的事,有機會也來試試看吧。」真田一本正經道。
說對你有興趣就這反應?倒也不怎麼意外,套句柳的口頭禪,他能聽懂的機率大概不過百分之三十,幸村心想。
「對了今天下午還有風紀委員會議,我劍道部那邊結束會直接過去。」
「喔。」幸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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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也分化的第一天,柳幾乎每場比賽都跟在場邊記錄著赤也最新的身體素質資料,一面認同他成長不少的體能,一面打量著要為他設計什麼新的練習菜單。
「柳學長!剛才那球你有沒有看到!很厲害吧!」
「嗯,」面對一下場就來找他「邀功」的切原,柳淡淡一笑:
「那球很不錯,赤也。」
「嘿嘿。」
成功得到稱讚的赤也摸摸鼻子,簡直覺得可以看到學弟背後那搖晃的尾巴。
「如今你也是個Alpha了,如何?有沒有什麼中意的氣味?」
柳整理著手中的資料隨口問到。新資料,就是要收集各種才更有判斷價值。
切原愣了一下,偌大的眼神飄移,彷彿在猶豫,最後跑到柳身邊低頭在他側耳小聲急促的說了一句:
「柳學長的。」
柳被意料之外的答案絆住了手上動作一下,等他再抬起頭,人已不見蹤影。
或許剛剛應該限定清楚一點,問說Omega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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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真不可思議。」
里川翔太用沒吊著石膏那隻手舉著木刀晃來晃去,一邊與剛練習完正在擦汗的真田搭話。
「什麼?
「說你啊,真田你這種成績好又會運動的Alpha,怎麼會沒有Omega跟你綁定。像游泳部的部長千藤,最近標記了一個O呢。」
「為什麼你開口就是要聊這種事?!」
「我們可是初中生,不聊異性聊什麼?對異性沒興趣的你才奇怪吧。」
「那種事……無聊!」真田腦海裡想當然爾的浮現出某人,但是,這是秘密…!
「好吧,為了讓你不無聊,來說說你們家隊長。」
「幹什麼提到他……」
「我本以為他是個很難請求的人。
「幸村哪是這麼不近人情的人。只要合理,他待人一向溫和。」
「是嗎?大概是我只看過他一兩次打球的樣子吧,很颯,很決絕,但也感覺生人勿近。」
「他在球場的話的確是這樣沒錯……」
「而且還統領著我們在外的名號號稱神奈川極道組織的立海網球部,我以為他很兇呢。
「這亂七八糟的稱號是打哪來的……」
「大概是三年級左右的吧,你們打全國賽前後那段時間。好像不知不覺就被附近的學校這麼叫了。」
真田頓了頓。
那段時間是什麼樣的日子,他清楚的很。
是幸村被病魔纏身的時候。
「你現在也好多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每天見你都是一張黑沉沉的臉,隔壁班的還叫你黑面羅剎,與其說是羅剎,我反倒覺得你是被什麼詛咒纏身。還好現在不一樣了。」
詛咒。這兩字來得沉甸。
他記得,那段期間裡有陣子他練球練得幾近瘋魔,不顧蓮二衡量過身體狀況的訓練菜單,每天永無止境給自己加練。
蓮二有次看不下去,終於睜眼訓他:
「生病的是精市不是你,為這個病的立是約定不是詛咒。弦一郎,就算是為了精市也為了大家,你冷靜一點。」
「蠢話,一切都是為了變得更強,僅此而已。」
沒有什麼詛咒,就算是,他也不在意。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更強,強到能守護那個人的堅強。
這是絕對的信念。
不過,幸村回來了。
所以就像他說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滴滴,外套口袋裡傳來提示音。
真田拿起手機,看見螢幕上的一條訊息。
【還是想跟你一起回去,放學後我會在你教室等。】
真田嘴角微揚。
果真,有很多事情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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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走出會議室,與晚一步也出來的柳生道過別。他看了看時間,已快五點,放學時間都過半個多小時。
惦記著手機裡那條訊息,腳步不知覺加快,到了教室門口,一拉開門,幸村坐在他的位置上,雙手抱在胸前,微低著頭,毫無動靜,竟是睡著了。
大概是等久了,劇烈運動完後全身一放鬆下來容易令人頗有睡意,真田不想這麼快叫醒他,只是放輕腳步靠近。
放學後的校園寧靜,夕陽經窗戶模模糊糊地穿透進來,彷彿同他心意也不想打擾睡著的那人,繞過他的臉就這麼剛好的只打在半身上,像給披了條螢澄澄的暖被,幸村沉睡的五官也為此放鬆舒和。
只想欣賞他此時安然柔和的臉,他的睡顏如此好看,真田只覺得好久沒這麼仔細端詳過了。
小學有一年,他們一起去參加市區決賽,回程搭公車的路途上幸村也這樣打起盹來,車上晃呀晃的,一陣顛簸中幸村一不留神靠在了他的肩上,那時他也曾這麼靠近地仔細端詳他的臉。
有時候他不禁覺得自己太過浮躁不成熟,為何總能為一些平常的小事耳熱心跳?
或許只因為是幸村吧,他從不能把目光游離開他身上。
真田低下身,想更靠近他些。輕手把他微長垂落的鬢角撩到耳後,俊俏完美的側臉被暖光柔和地描邊。
永遠會被他吸引,永遠會為了這個受世界一切所眷顧的他所吸引,只想一點一滴的更靠近,又不教他知曉。
他是我的。只要一想到這,就忍不住心生愉悅。
時至今日還是會不可思議,雖然他很清楚,決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一個Alpha,沒有任何Alpha配得上他。但真田從沒想過自己真的擁有他,真能有幸擁有他。
也從來沒想過,現如今會這麼想偷吻他。
偷偷用信息素暫時遮蔽掉幸村對外界信息的感應,真田很小心不要驚醒他,那膽大的念頭,決不想讓他知道。真田沒放下還撩著他側髮的手,低下頭對露出的側臉輕柔地碰一個吻,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就那麼一下,真田卻覺得自己佔了個天大的便宜。他不需要他醒來,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這麼鬆懈、孩子氣的一面。
「真是的,真田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歸途中幸村伸著懶腰打一大口哈欠,剛才在真田位子上不小心睡著了,真田明明來了也不早點叫醒他,等他腦袋一晃把自己晃醒後,瞧著外頭天都微暗了。
「就想看你什麼時候會醒。」
「真田什麼時候也這樣壞心眼了?怎麼?我剛剛睡著時沒流口水吧?」
「沒有。」
真田輕描淡寫,視線撇離他身上。
「對了真田,是這禮拜六吧?比賽。」
「嗯。市中心的劍道場。」
「對了,外套。」幸村伸手。
「喔,給。」真田知道幸村的意思,毫不猶豫把自己的外套拎給他。
「謝了,這次也麻煩你了。」真田道。
一串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哎呀,家裡打來的,今天果然太晚回去了。」
「快接吧。」
幸村接起電話,真田安靜的在一旁陪他。
「跟真田在一起呢,不用擔心的媽媽。嗯好,好,好,拜拜。」
「媽媽要我幫她跟你問好。」
幸村輕輕一笑,剛才一跟媽媽說到跟真田在一起他就不過問其它了,真田果真就這麼讓她放心嗎?
「我的確該好好找個時間會一會你父母。」
真田還在惦掛這件事嗎,也好,讓他先這麼惦掛著吧。
「總會有機會的。」
幸村隨手划開手機通訊錄,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
「真田,你看。」
「嗯?」
真田靠近他,看到螢幕愣了一下,馬上又漲紅了臉。
「無、無聊。
螢幕上顯示的是幸村的通訊錄,在真田這欄裡,備註了boyfriend。
「記得我們曾經一起打了同個備註。」
真田當然記得,那是他們小六時的事。
「真田,你知道BF嗎?」
那天網球課幸村興高采烈的問他,原來早上幸村剛學會一個新單字,best friend,下午網球課一個勁的跑來教他,拉著他的手直要他一起改了手機通訊錄的備註,真田只管被動跟著點頭答應,記得那天改完後,心下後知後覺的開心起來。
best friend,後來這個單字,成了兩人手機備註中的獨一無二。
「現在該改掉了。」
曾經的best friend,後來變成了boyfriend。不也很好嗎?
「萬一被人看到……」
「誰有那個膽子敢偷看我手機?」幸村挑眉:
「怎麼?真田不想跟我一起改嗎?」
「我會改啦。」真田嗑嗑巴巴地撇過頭,這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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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星期六是薩爾達傳說最新版發售的日子,切原一大早便興致高昂地去店裡排買,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總算是買到了,哼著小曲回家路途一蹦一跳,迫不及待想趕快拆開來玩。
「啊咧,幸村部長?」
公車站牌處等候的人回頭,一眼就看到了他。
「是赤也啊。」
「幸村部長,你這是要去哪裡嗎?」
「今天真田劍道決賽,我正要去會場看他。」
「是這樣啊!」
幸村看著他好一會,然後笑了笑:
「赤也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呢?」
「欸?!我嗎?」
對這突如其來的邀約受寵若驚,不過……本來正打算要回去打一整天電動的說。
「說不定可以啟發什麼戰勝真田的想法。」
「……!去!我去!我也要跟部長一起去!」
一提到這切原赤也就不睏了,戰勝三巨頭可是他如一而終的目標!
「喔……沒想到人這麼多……」
跟著幸村搭公車來到會場,切原一眼望去幾乎座無虛席,第一次見識除網球以外的比賽,新鮮得很。
「真田在那。」
幸村指了指賽場內休息區處的一群人,佇立在人群中氣勢最高昂不凡的,切原一眼就認出自家副部長,發出了感嘆聲。
「嘿欸……第一次看見那樣子的真田副部長啊……」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他穿劍道服,但看真田參加比賽赤也是第一次吧,如何?還挺適合吧?
「嗯!話說回來,幸村部長看過很多次副部長的劍道比賽嗎?」
「看過幾次吧,大多是小學時候的,國中後真田跟我一直在忙網球部的事,雖然還在練劍道,但也不是那麼常參加比賽了。走吧,趁現在比賽還沒開始,我們走近一點去看他。」
幸村引著切原往前走到賽場邊,真田很快注意到在場邊向他招手的幸村,目光順過去也發現了他身邊的切原。
「赤也?」
切原趕緊跟他打招呼。
「在路上巧遇赤也,就把他帶來看你比賽了。」幸村微笑。
「嗯。」
真田點頭,幸村對他說不必招呼他們,要他好好比賽。真田說了一句一定會奪冠,轉身走入其他也要參賽的劍道部隊員之中給他們賽前的信心喊話跟鼓勵,大夥很有氣勢的一齊吆喝,便前往各自賽場。
「哈哈,原來在這邊真田副部長也這樣帶領其他人啊。」
「他就是那個樣子,但正是因為他卓越的實力,大家也很願意聽他的帶領。」
「所以,果然還是要實力強才帶領得好隊伍吧!」
「你覺得呢?赤也。」
「當然是吧!因為實力強,大家才會聽話啊!」
幸村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欸?幸村部長,你看副部長那邊。」
切原注意到靠近他們這一側的賽場,真田就在那裡。見他拍著一個參賽者的肩膀,那個應該也是立海的學生,真田對他低聲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表情雖然嚴肅但不嚇人,當然這是跟平時對自己的疾言厲色比起來……唔,應該是在鼓勵那個同學吧?
「哦,是那個孩子啊。」
幸村似乎一眼就認出他來:
「前幾天我有聽真田談起,劍道部裡有一個潛力不錯的新人,但恐怕是沒有什麼參賽經驗吧,據說直到賽前都緊張得不得了,在練習時也頻頻出狀況,連原本有的實力都發揮不到一半。這幾天真田都在關注他的狀況。」
「那副部長果然是在鼓勵他吧。真是的,雖然是在鼓勵人,但副部長的表情還是那樣嚴肅,要是在溫柔一點的話豈不是更好?又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習慣他那張鬼一樣的臉,哈哈。」
「都是鼓勵,每個人卻有每個人獨有的方式。即便是嚴肅,有時就是要這種堅定而絕對的氣勢才會鼓勵到某些人。那是真田他獨有的溫柔,與別人都不一樣的。」
切原聽著,覺得,由幸村部長的嘴裡說出這番話特別令人認同。有種,這世界上只有幸村部長說出這番話才特別讓人信服。
副部長的嚴肅,就是溫柔啊。
只見那名同學慢慢抬起胸膛,眼神也漸變明亮起來,雖然仍稱不上毫無動搖,卻感覺得出他已經生出了不少勇氣。
「看來副部長的鼓勵很有效嘛。」
「所以,你還覺得帶領好一個隊伍只有堅強的實力嗎?」
切原愣了愣,望向他。
「你在這個賽場上,有看到什麼跟網球部裡不一樣的真田嗎?」
這一問,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切原開始意識到部長帶他來看比賽的理由。
在網球部裡,副部長總是擔任輔佐的角色。有幸村部長在的時候,他不會站在最前線對大家喊話;他總是扮黑臉,對部員的鼓勵與溫柔,很多時候都是幸村部長去做的。
就算是部長生病的時候,副部長的領導,也沒像現在這樣站在最高點,他的眼前一直是看著幸村部長。
但在這裡,副部長的眼前沒有任何人。
他背著更多網球部裡沒有的,也放下很多在網球部裡有的那種責任。
現在的他雖然不是,但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隊伍的隊長。
他開始懂幸村部長問他的話。
幸村看著切原的表情,就明白他了解自己想要他知道什麼。
帶他來就是要他了解到,除了場上的實力以外,身為領導者還需要更多場下的功夫。
若是在球隊裡,有我們這些學長們做為後盾,赤也他不太容易會察覺到這些。
隊伍裡和他最相像的就是真田,而他眼裡不能只有身為輔佐者的真田的模樣。
想讓赤也看看,當真田完完全全是個領導者時會是什麼樣子。
未來是他要帶領立海開創屬於他們自己的新世代。
「我沒辦法像真田副部長那樣嚴肅,也沒辦法像部長那樣讓所有人都敬佩我,更沒辦法像柳學長那樣溫柔細察。」
切原皺起眉,他的確很想擔負,但又怕自己擔不好這個責任。
感受到小學弟傳出焦躁起來信息,幸村定著心,釋放出些許信息素。
切原只覺被一股清靜而溫和的氣息包圍,整個人向被丟進一條氣味清爽的毛毯裡吹著冷氣。
舒服又安心。
「就像我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溫柔。赤也,你不必去學誰的方法帶領隊伍,你只需找到自己的方法。就算我是你的路標,時間一久,任何路標都會是自我設限的阻礙。你只能把我當擊敗的目標,而不許把我的位置當作你的終點。」
切原看著他,終於露出張揚的微笑。
「當然!我發誓一定要打敗三巨頭,而且,一定會超越你們!任誰都不會是我的終點!」
幸村莞爾,他是怎麼說的,赤也真的很像某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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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最後一大聲吆喝,比賽終於結束,決賽的勝利者果然是真田,切原站在幸村身邊高興得大跳起來歡呼。
眾人又回到休息區整隊準備收拾,切原拉著幸村迫不及待跑到場邊要向真田道賀。
「真田副部長!恭喜你!剛才的比賽真是精彩,副部長超強的!」
對學弟突如其來又直接的道賀跟稱讚有些不習慣,真田依舊板著臉對切原嗯了一聲,但幸村看得出他心裡其實很開心。
他只跟真田交換了一個眼神與微笑,真田伸手要往頭上一抓,一個落空才想起沒戴帽子遮不住臉。幸村又忍不住笑了。
「而且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副部長老是嗓門那麼大了,原來練劍道就是要喊這麼大聲啊。」
「這個叫氣合,是練劍道最基本的基礎。心不正則聲不清,氣不滿則聲即弱。」
「真田的意思是,心要堅定吼出來的聲音才會清楚強勢。真田,你講得太文言了。」
看赤也的臉就知道沒聽懂後面那句,幸村補充解釋。
一瓶礦泉水巧妙的劃破空氣拋向真田,被輕易的一手接住,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贏得漂亮,真田,還有今天真的很謝謝你。非參賽者不能在比賽時進賽場,勞煩你指導我家隊員了。」
里川走向他們,看見幸村有來,對他微微一笑,轉向真田小聲說道:
「難怪贏得這麼漂亮。」
「太鬆懈了……!比賽本來就是要贏!」
「好好好,我沒說什麼,你別急。」里川速速妥協,怎麼可以讓冠軍發飆呢。
「立海大副中的負責人,來看一下錄影,沒有疑義要頒獎了。」
工作人員跑來叫喚,里川示意真田一同前去確認。
「你忙吧,等等我先帶赤也回去,不然怕他迷路。」幸村對他道。
目送真田走後,赤也手背在頭後,突然瞥見休息椅上的黃黑色外套。
「副部長好奇怪啊,明明穿著劍道服,為什麼還要帶球隊的外套呢?」
他邊說,邊看見外套的內襯裡有個圖案。
「部長,你看副部長的外套裡好樣有東西?」
切原轉頭,見到幸村眼裡含著笑意。
「那是我畫給他的,必勝的護身符。從小到大每次重大比賽我都會畫。」
「居然有這種東西……!我都沒發現!」
「真田一般都穿著,要不也好好收著,幾乎沒人會察覺吧。」
在赤也的追問下,幸村跟他說了些關於這個護身符的事。
從以前開始,每當真田有重要的比賽他都會在前幾天畫給他。當初關東大賽,他還住著院時也是如此,前兩天來看望時他在病房呆著,拿著可以保留幾天的水性顏料筆畫著,他跟真田說,你一定會獲勝。
切原聽了,想起那天決賽,胡狼學長帶著副部長的外套來到即將進手術房的幸村部長面前。
也許真田副部長就是決定,那場勝負要靠他自己一人的實力拼下,把所有的運氣都給了幸村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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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站在部室門口正準備要進去放球袋的真田弦一郎被門前兩個門神張大雙臂擋在他面前。
「我要進去。」他說。
「現在不行。」丸井吹著泡泡糖,旁邊的仁王跟他異口同聲。
「為什麼?」
「沒為什麼。」
「那給我讓開。」
「就說不行。
「我只是想放個球袋。」
「也不行。」
「……。」
是他們膽子肥了還是當我真田弦一郎揮不動拳了?
當丸井在他面前喊出奇幻城堡時差點要沒忍住給他倆一頓鐵拳制裁的衝動。
亂打人萬一幸村又要唸他,算了。
「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讓進?」
「不能。」
「至少給我理由,合理的話我不會不答應。」
「無可奉告。」
「讓開!!」他終於大吼,準備闖入。
「雷─砸─逼─」仁王舉起球拍作勢。
「仁王君,能別拿我的招數激怒真田君嗎?」
三人回頭,柳生跟幸村朝他們走來。
幸村看真田走到他身邊,黑著臉帶著不解的表情望向自己。
「只限今天,先聽他們的好嗎,真田?」
雖然臉上的疑惑還是沒有消失,真田卻也點頭:
「既然幸村這麼說,那好吧。」
「呿,果然還是要幸村出面,真是一點也不信任我們啊,puri~」
「要怪你平時騙人太多,仁王君。」
「真田,跟我去打一場吧,最近練了新的技巧,想實戰一下。」
「沒問題。」
幸村輕而易舉的拉著人離開現場。
「我們的副部長,在部長面前真的很乖喲。」仁王發出兩聲嘖嘖。
「群A典範。」丸井搭腔補充。
「你們兩個,趁現在快進去。」
柳生回頭,對躲在一旁很久了,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胡狼以及赤也說道。
/
一整天都進不了部室的門,真田納悶,至今也不知他們在搞些什麼。
他開始思考是不是該用風紀委員的名義硬闖進去確定裡面沒有在做什麼違反紀律的事情。
好吧他承認好奇的成分多一點。
下課期間他想問柳生,每次都被他一溜煙說有事人就跑了。
愈躲愈有鬼。他心想。
幸村好像也知道,他是不是乾脆去請他透露些?
「真田。」
想人人到,幸村就站在他教室門外喊他。
真田東西收一收走向他:
「怎麼來了?你不是應該直接過去部活的嗎?」
接下來是社團活動,但幸村很少會這樣特地來他教室等他,通常都直接各自過去的。
「今天有特別的事要跟你一起過去。」
「特別的事?」
只見幸村對他微笑:
「去就知道了。」
他跟幸村來到了部室面前,他看看幸村,幸村點頭示意他開門。
輸入電子鎖的密碼,手握門把一推開──
啪!啪!──
幾聲拉砲響起,真田撥撥散落在他頭上的彩帶碎紙片,目瞪口呆盯著眼前一切。
「Surpise~~」
「這是……?」
慶祝布條、彩球拉砲、還有桌上的慶功蛋糕跟一些飲料……真田木愣看著眼前眾人。
「恭喜你劍道大賽獲得市賽冠軍,真田。」胡狼說道。
「嘿嘿,嚇到你了對吧真田?」丸井對他眨眼。
「很抱歉一整天都沒對你說實話,因為大家想給你個驚喜。」柳生說。
「哎呀,要瞞著你忙裡偷空做這些我們可真不容易啊。」仁王吹了吹口哨。
「……原來你們瞞了一早上的,就是在做這些?」
「怎麼,要感動哭了嗎?我這裡有紙巾。」仁王裝腔作勢舉起手中的面紙晃晃。
「幸虧真田現在很感動,不然可能連我都阻止不了他揍你,仁王。」幸村笑道。
「嗯,聽到你說他感動我就心滿意足了。」仁王伸出大拇指敲了胸口兩下。
「規劃用了百分之四十的時間,器具用品佈置花了百分之五十的時間,剩下百分之十的時間用來想盡辦法瞞過你。」柳把最後一盤食物放上桌:
「順帶一提,這些食物都是胡狼跟聞太贊助的。」
「這慶功蛋糕可是我最新研發的得意之作,你很幸運,可是第一個吃到它的人。」丸井對他比了個耶的手勢。
「希望你會高興,弦一郎。」
真田抿抿唇,低著頭手拉在帽緣上,下一秒脫下帽子對大家深深鞠了個躬:
「很謝謝你們……!我很高興!還有對不起早上還兇了你們,丸井、仁王。」
「沒事,就從明天開始給我們倆放三天假就可以了。」
「那不行。」真田斬釘截鐵。
「其實,還有個會讓你更高興的東西……可是精市想出來的。」
柳微微一笑,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真田才注意到他身後有個粉紅色蓬鬆鬆的背影……
這長短適度的尾巴……柔軟翹起的長耳朵……蓬鬆圓滾的身軀……!
「是兔犬…!!!!」
真田激動大吼一聲,想也沒想衝過去抱住它。
「咿──」
那隻粉色的大布偶背影可見全身抽了一下,似乎還聽見一聲細小的悲鳴。
真田情緒激動的摟著它,半晌,終於意識到有什麼奇怪了冷靜下來放開它……
他把那個大布偶轉過身來定睛一看……
「副……副部長好……」
切原赤也一臉害怕還強顏歡笑的看著他。
「噗……」
身後一幫人終於憋不住笑。
「太好了赤也,真田很喜歡喔。」
「嗚……」可憐的小學弟一臉顫抖,眼看這群無良學長們還笑著看他。
「怎麼樣,平時都被打,難得被抱抱了有沒有很感動?」
「……副部長的抱抱好可怕啊還不如給我鐵拳制裁。」
真田一個腦羞成怒果真給他一通鐵拳制裁。
……我錯了還是太痛了,真田副部長再愛我一次。被一拳KO的切原赤也心想。
幸村站在最後面終於忍不住拍手大笑,柳走靠近他,小聲輕語:
「其實你來穿的話,他豈不是更開心?還可以換來一個擁抱。」
幸村挑眉:「要靠穿這個才能被他抱?」我幸村精市可不是這麼沒自信的人。
柳不置可否的聳肩,輕笑。
要說起自負,你說第二還真沒人敢說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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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這場慶祝會的主角,卻還要勞煩你跟我一起留下來收拾。」
慶功宴結束,真田再度對他們道謝後讓大夥先散去,他陪原先預定收拾工作的幸村。
「給那幾個吵吵鬧鬧的人收,我可不放心。況且蓮二策劃這種活動該也累了,還是我來吧。」
動手做最後的整理,幸村看著他收拾東西的背影,輕笑:
「你看起來真的有開心到。」
真田輕咳兩聲。
「這是大家的好意,我還不至於不知好歹。」
「看來是赤也兔犬裝的功勞。」
真田漲紅臉大吼一聲他的名字,幸村兩手塞著耳朵轉頭憋笑。
「快打電話回去,你母親可不知道你今天要參加慶祝會,晚回去她可該擔心了。」
幸村試圖轉移話題,可沒完全憋回的笑聲還是洩漏出來。
還沒笑完,眼前突然一片黑。真田不知從哪抓來一件外套往他頭上拋蓋,幸村抬起手臂揮開,正想反擊,面前卻被真田舉著手機擋住。
幸村一愣,螢幕上顯示通訊錄裡幸村精市的備註。
be forever。
「答應你,改了。」
真田丟下這句話,看著呆愣住的幸村,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手腳俐索的抓起背包跑出門外。
幸村這才回過神,血液才跟著反應過來似地噌的臉頰一下全熱起來。
「真田!」
這次換他大吼了,追著罪魁禍首也衝出部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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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撩了就跑真刺激。
幸村個人演唱會中佳賓環節與真田演的放學後小劇場,一直覺得那個情境中的幸村語氣還滿活潑可愛的,他們果然還是國中生啊。
氣合,劍道時的喊聲。
尤其是要攻擊時發出的聲,是為自己增加氣力,擴大動作和擊劍的勢力,是一種對對方施予壓力、封殺對方氣勢,於制止對方的動作上最為有效,所以說是一種武器也不為過。喊聲要強而有力且由下腹部發出,如由嘴唇發出,不但失去效果,反而會被對方輕視。古訓說:心不正聲不清,氣不滿聲即弱。(劍道名家管原惠三郎)
真田之所以常各種大吼,唱起歌來都像軍歌(村:立海名產),很大部分就是因打小就學劍道的影響吧。
新立海公式書,真田努力變強是為了守護幸村的堅強。
新公式書給我的感覺是,在無人的角落裡你永遠不知道還有多少浪漫秘密。
真幸太真了。
小番外,關於必勝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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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關於必勝護身符。
四歲那次是他們打網球來第一次的雙打比賽。
面對都是高年級精英的對手,初學的小真田有些緊張,幸村陪伴他這麼多時間的練習,如果沒有獲勝,可不是扯了人家的後腿嗎。
賽前他更加努力的練習,即便沒有幸村在時依然努力練習,可他愈努力就愈緊張。
「弦一郎君,你的動作太僵硬了!」
這天雙打練習,小幸村皺著眉對頻頻觸網的真田說道。
「抱……抱歉……。」
看著真田的自責,小幸村走回背包處翻出一支水性筆,向前拉過真田的手,在手心處歪歪斜斜地畫了個御守的圖案,中心用平假名寫了「勝」字。
「這是……」
「我聽媽媽說,緊張的時候在手心裡寫人字吞下就不會緊張了,那寫勝字的話就會贏了吧!雖然我還不會寫勝的漢字,可我會畫畫。」
小幸村把筆放進口袋裡,握住小真田的手:
「這樣弦一郎君就會贏了!不用擔心!」
後來練習結束,小真田攤開手掌,打球流下的汗水早已糊開手心裡的圖畫,根本看不出原樣了。
看到他顯而易見的失落,小幸村走近他:
「不然下次我畫在你的外套上,等比賽那天就不會糊掉了。」
小真田很高興的應了一聲。
比賽結束後,他們真的贏得了網球比賽的第一次勝利。兩人雀躍不已的擊掌歡呼,那時的真田覺得,只要有幸村在,他就有信心獲勝。
很久很久以後依然。
雖然那天之後不久,外套上的護身符就在洗衣機裡捲洗得消失殆盡。
隔天小幸村又看到心情不好的小真田,聽說原由後,安慰他:
「你不要難過嘛,以後只要有比賽,我都畫給你。」
回想起來,這個約定從那時候就定下了,而幸村也從來沒有食言過。
真田知道,跟運氣比起來他更相信實力,唯獨源於護身符的這個運氣,在他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
只因那是幸村精市給他的護身符。
握著外套,比賽的預備哨聲響起,上球場前,他看了看準備出發前往醫院的隊友。
「胡狼!」
他大喊一聲,把外套拋到胡狼手上。
「把這個交給幸村。」
我絕對不會輸,而你絕對不能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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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沒有人看過日文原版的漫畫,201話裡小幸村那句「我說過很多次了不是嗎?弦一郎君!」,原文裡其實是弦一郎,而不是弦一郎君。
所以小幸村應該弦一郎或弦一郎君都有叫的。
但我個人很喜歡弦一郎君,因為是村對甜甜獨一無二的稱呼,沒有其他人用。文裡就還是這樣用了。
就喜歡這種獨一無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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