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AU羅曼史,一見鍾情,乾柴烈火。
※私設幸村動畫組採用過的深藍眼睛顏色。
※微乎其微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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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你至少可以假裝享受一下,真田。」
仁王用他的馬丁尼杯緣輕敲了敲真田的杯緣,輕脆聲響引回真田的注意。
「好心帶你出來,搞得像是我綁架你一樣。」
「基本上的確是綁架沒錯。」
真田板著臉,在麥牙色的曖昧燈光與抒情爵士樂下顯得突兀。
「你要是能別像生根了一樣釘在書房裡足不出戶,我不至於這麼做。」
仁王啜了口酒,狐狸般的眼睛斜看他。
「我跟柳生都要擔心你這個室友是不是死在裡面了。」
「做仁王的幫兇我道歉,」
柳生微微一笑,用食指推推眼鏡,
「但我也的確是有點擔心,你這樣焚膏繼晷地工作,太傷身心了。」
「我不覺得喝酒比較不傷身。」
真田聳肩,但也沒有任何責怪之意,這兩人是真的在擔心他,他懂。
「跟你當室友也一年了,你來法國除了研究研究跟研究外,到底還做了什麼?」仁王用眼神指示了酒保,這次換來杯冰茶而非酒,他將新的飲料推向真田。
「帶你體驗生活不為過吧?」
「我來這裡只是為了念書,沒什麼特別想做的。我在日本也不會過這種生活。」沒有拒絕過仁王今晚為他點的任何一杯飲料,不論是酒或是其他。
「聽柳生說過你在日本就很不苟言笑,也真是孽緣,你這種人我本該很不會應付的。」
仁王動手撥亂銀髮,身後有幾個女孩的目光一瞬間被吸引,對他勾引似的微笑,仁王回敬了個眼神,魅意十足卻帶著拒絕。
「還真是受歡迎啊你。」
反光的鏡片後面,柳生語氣優雅。
「吃醋了?我這不是拒絕了嗎?」
仁王一聲哼笑。
「總之真田,你至少今天像個正常男性一樣好好享受這個夜晚好嗎?我先拉這個愛裝模作樣的偽紳士去吹點海風,他看起來快醉了,胡言亂語。等等回來找你,說不定我可以看到你身邊多了一位妹。」
「你想太多。」
摘掉吸管,真田喝了口冰茶。
仁王不以為然的朝他聳聳肩,拉著柳生離開吧台,往外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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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安靜點了。
真田心想。
當然他還是很感激這兩人花了這麼多心思在自己身上,即使投非所好,感謝還是有的。
只是他真的不適合這種環境,邂逅、獵豔、一夜情,這種莫名奇妙又鬆懈的詞根本不適合他。
他當然不是第一天身在國外,但對這類恣意遊走在情慾間的自由風情仍是無動於衷,沒有過嘗試,也沒想過嘗試,更遑論習慣。
不過,這個酒吧還是有些可取之處。
他在南法待了這麼久,算是第一次見識這裡的海邊。這個酒吧的地點真的不錯,即使像他這樣對搭訕毫無興趣的人,也可以熱衷於享受臨海的慵懶與浪漫風情。對於文史專業的自己來說,享受這文學般的浪漫倒也不算為難。
好吧,至少他不是完全無事可做。
他又喝了口飲料。
真田漫不經心的抬頭,欲吩咐酒保些什麼,話還沒出口,便失去了機會。
起初映在眼簾裡的只是一抹顯眼的深藍,吧檯另一側的座位似有種魔力吸引自己目光,或許是這樣的髮色很少見,所以才格外引起自己注意,也或許是
氣質。
想起前幾天考證過的史料,一幅中古時期的希臘神話油畫。一種古希臘神祇般的沉靜優雅,但在這種古典式的質地之中,這個人身上又多了些藍調般的慵懶與自在。
真田這才注意到此人淡然卻又帶著若有似無笑意的溫和表情,他垂著眼,似乎是在享受現場的音樂,臉的輪廓有些雌雄莫辨,但若關注到他的骨骼體態,幾乎可以確定是一位男子。
那人垂著的雙眸突然聚焦上抬,頭跟著抬動面對到自己,兩人的視線第一次交接。
「你在看我?」
被突如其來的搭話嚇了一跳,無心的舉動被直接拆穿的困窘讓真田一瞬眼神閃躲,那人毫無敵意反倒是饒有興味的微笑。
「抱歉,我無意冒犯。」
真田道歉。
「沒責備你的意思。」
那人優雅而慵懶的擺擺手,交疊的雙腿換邊疊放,修身的緊身牛仔褲更顯腿長。
真田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淨想些有的沒的。
藍髮青年轉頭對酒保說了些什麼,彈指間他的面前擺了兩杯一樣的飲料,青年這才又看向自己,並輕巧地將其中一杯推向自己。眼神表示善意。
接過一位陌生人的飲料,這還是今晚的頭一遭,或許更該說,這是真田這輩子頭一遭。
但沒打算拒絕這份善意的邀請。真田走向他,坐上他身旁的空位。
海軍藍的瞳孔,真田靠近了點才發現這名藍髮青年的眼睛,竟然跟他的髮色如此相近,但卻又更深。因為在麥芽酒橙色的燈光裡乍看之下容易讓人誤以為是顆黑色的曜石。
看青年盯著自己的臉看了好一會,突然領會似的輕笑,舉起馬丁尼杯啜了一口。
「有點甜,但還不錯。希望你不會討厭。」
真田這才反應過來,對方以為自己戒備這杯來路不明的酒才一直盯著他遲遲不動手,其實他不知道真田只是從剛才一直在研究他美麗的眼睛。
有些不好意思,真田胡亂舉起酒杯大喝一口,流入喉中的冰涼瞬間轉為熱辣,是龍舌蘭,接下來的酸甜取代後勁的苦味,應該是調了果汁。
「紅寶石日落,這個酒的名字。不過我是第一次見人這麼牛飲。」
青年輕笑。
「你一定不常喝調酒吧?這可不是日本啤酒喔。」
真田有些訝異:
「你知道我是日本人?」
「你的法語有日文腔。」
青年手側撐著頭看他,「因為我也是日本人。」
「也是?但你的法語卻聽不出來有腔調。」真田的酒杯貼著唇。
「因為我已經在這生活四年多了。」青年又啜了一口酒,「那你呢,來多久了?」
「一年。」
「是來工作的?出差?」
「學生。嚴格來說,研究生。」真田自覺被高估年齡已是家常便飯。
「哦,失禮了。」
「不會。」
「事實上我也是研究生。詢問你年齡會太失禮嗎?」
「二十四。」
「那跟我差不多,我二十三。西洋美術專業,你呢?」
「史學研究。」
「唔,挺罕見的。」
「嗯。」真田又喝了口酒。點點頭,卻沒有再接下去。
男子眨眨眼,發現真田只是一直在喝酒,沒繼續搭他的話,原先以為是他對自己的搭話意興闌珊,但發現他似乎又有一下沒一下的把視線放到自己身上,看來只是單純的不擅搭訕,遂即輕笑,再度開口:
「對了,我叫做幸村精市。」
「嗯?呃……真田弦一郎。」
「那我可以稱呼你為真田嗎?」幸村單手撐在下巴處,微側著頭,眼神含著淡雅而溫柔的笑意。
「嗯……嗯,可以。」
真田點了點頭,幸村看他有些木訥的反應覺得十分有趣。第一次在酒吧這種地方遇到這樣的人。
「我該走了,希望你好好享受這裡,真田君。」藍髮男子起身,抓起手機塞進牛仔褲側邊的口袋,轉手將桌上見底的馬丁尼杯舉起貼在唇上抬頭,在杯緣品嘗的舌尖於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杯底的櫻桃隨重力滑下來,舌尖輕巧地將之捲進口中。
真田凝視他的動作,數秒後,男子的嘴停了下來,他從嘴唇之間拉出櫻桃梗,將它放在餐巾紙上。
「這裡的酒真的不錯。」他與真田四目交接,笑容可掬:「很高興認識你,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
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眼看著對方消失在這間酒吧。真田有些後悔,至少該謝過他的飲料。
視線落到桌上的餐巾紙,櫻桃梗上有兩個整齊的結。
他突然覺得口乾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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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他們早在一個小時前就走了。當他們從外頭回來見道看起來意興闌珊的真田,虧笑還是意料中的沒找到伴。問要不要一起走,但真田沒興趣打擾他倆接下來的約會,只示意讓他們先離開,自己要再多坐會。雖然意外真田興致的轉變,仁王與柳生仍欣然允諾。
直到酒吧快要打烊,真田才草率地結了帳離開。
彷彿在期待著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或許他只是需要再喝一杯。
那櫻桃梗被他悄悄放進口袋。
酒吧後面有幅巨大的油畫彩繪,但鮮少人經過且知道,大多數人來這裡是享受其爵士音樂以及慵懶隨意,誰會想到這有幅突兀的、法國古老貴族般的畫作。
真田本意只是來吹吹海風醒醒酒的,無意間發現這裡,便佇足欣賞了會。
他選修過藝術史,這些上色技法合乎古典,筆觸輪廓卻極為現代,莫非是這間店的老闆自己畫的?
畫上一位長髮如波的美人魚坐在礁石上凝視遠方,長髮與湛藍色的海波融為一體,她的眼睛也是湛藍色,帶著青黑光影。他又想起口袋裡的櫻桃梗。
夜晚的海邊風大,今晚想去吹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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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在月光下閃爍粼粼微光,路邊與椰林穿插並列的路燈讓夜晚的沙灘不至於全悉溶於夜幕。真田站在岸上的河堤道路,眺望眼下的海灘。
酒意有些上來,剛好風也大了,他解開襯衫最上面兩顆鈕釦透氣。浪潮在沙灘上一波又一波地起伏成漣漪,延伸到雙眼能看盡的所有地方。這個地方最有名的是被譽為夜下曜石的一顆礁岩,當月光與燈光將海面照得白光粼粼,這顆礁石卻如曜石般吸收所有光線,黑得深沉。視線隨意掃蕩,近灘處有顆黑色的礁石,想必就是那一顆。
入夜的沙灘幾乎沒有其他人,風聲和浪聲以穩定的頻率拍打,潮水擱淺沙灘上碎到只剩水花,真田走近那顆礁石,人可攀走上去的高度,在這上頭望見的海面應該要比沙灘上看見的要美。
真田猶豫也沒有,矯健的身手三兩下就攀上那顆礁岩。海風隨著浪聲呼嘯過耳,腳下的浪花被礁石擋得霹啪作響,真田手插著口袋看向海面,視線一片墨藍色的墨水,但今天晴朗的天空有著象牙色的月白,將海面染得銀光曳曳。
他喜歡這一切,平靜而寬闊,難得有件事能把他的大腦從研究室那扎堆的古籍中拉拔出來。
一列飛濺的水花瞬間奪去他沉浸於海面的目光。
他以為傳說中的鮫人只是傳說。
或者如果這個地方會有海之精靈。
但都不及只是再度巧遇那雙海軍藍眼珠來得令人動心。
真田不由自主向前,礁石在黑夜中看不著邊際,被蠱惑的水手一個失足便跌入海中。
「喂!」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真田難以反應,海水嗆得他換氣困難,模糊間聽見一聲呼喊,他勉強睜開眼,一雙有力的手將他拖出海面。
「你沒事吧?呃……」
他再度與那雙藍眼珠相會了。
水光包圍著,那身淡色的肌膚在月光下散發半透明的光芒,雲層化開,那張臉在月光下逐漸清晰可見。
令人嘆為觀止的優美。
「是你……?」
那人發出驚嘆,真田這才回過神來,他看見男人的表情掠過一絲驚喜。
「呃…抱歉……。」如此丟臉的重逢,他忍不住困窘得撇開視線。
幸村精市沒料到今晚重逢來得如此之快。更沒料到他們再次的重逢是在海中。
「呵…這片海太美了,偶爾有人成為他的犧牲品。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現場的。「捕捉到對方一絲尷尬,幸村眨眨眼,巧妙調笑化解如此處境。
「是我太鬆懈了。總之謝謝你。」
「晚上的礁石很危險,要小心。」
他偏頭,月光折射在黑髮男人佈滿髮梢與剛毅面容的水珠上,映照進眼裡,幸村莫名其妙被吸引。充滿東方韻味的俊美又稜角分明,一定是來法國太久了,才會不知不覺看得入迷。
但肌肉線條與骨骼卻十足的西方審美。幸村視線往下掃過,在黑髮男人的鎖骨與胸前停留,被海水浸潤的襯衫服貼住肌膚,緊緻的肌肉曲線無所遁形。他感嘆自己美術專業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樣的體格,真想作畫。
「能游嗎?我帶你上岸。」
「無妨。」
回到沙灘上,幸村赤裸著上半身拾起一旁礁石上的上衣,牛仔褲管與藍色的髮絲滴著水,反觀另一旁的人就沒那麼幸運,失足掉進海中的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濕的。
「你這樣回去會感冒吧?」
「不,我沒事。」
真田擰著襯衫衣襬,盡可能將水擠出。他不能再讓幸村看笑話,今晚可夠多了。
「我家離這裡不遠,不如先到我家把身體弄乾點吧?」
真田訝異這突然邀約,他從不會隨便去素昧平生的人家裡,可這次鬼使神差的沒有拒絕。
大概是渾身濕透被海風吹得不大對勁了。他果斷相信這破綻百出的理由。
幸村再次笑了起來,伸手握住真田的手:「來吧。」
他們開始沿著沙灘走,有些海浪濺到腳上,但真田此時只凝視著握著他的那隻潮濕的手,熱度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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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他們走沒多久就來到一棟距離海邊不遠的米白色別墅。還好路不長海風不冷,也或許是那隻比自己略小一點的手掌帶著足夠的熱度。
鑰匙開門後他們走進玄關,濕漉漉的腳在木質地板上踩出淡淡水痕,一點沙子,還有鹹鹹的氣味,仍掩蓋不了房子裡一股更為濃郁又不嗆鼻的松節油香味。
「浴室在這裡,你先洗吧,衣服和褲子我姑且先幫你用洗衣精稍微泡一下去個鹽漬,等等丟烘衣機裡半小時就乾了。」
「謝謝,麻煩你了。」
「不謝。」
幸村走出浴室後,真田脫下身上濕透的衣物,他突然尷尬自己等會沒有內褲穿,便用水隨便沖沖一併丟進烘衣機裡。
淋完浴全身上下海水的黏膩被帶去,真田撥了撥還滴著水的髮梢,走出浴間瞥見洗手檯上一件折疊整齊的運動衫,上頭還附有一張小卡片:「衣服還未乾,不介意的話請先穿這個」
字跡工秀口吻有禮,沒什麼理由能拒絕。真田弦一郎將卡片收起來。
他走到客廳,沒有人,倒是一旁廚房傳來聲響,看見幸村在那裡忙碌著。
「喔,你洗完啦?」
注意到來人,幸村轉頭微笑,手上的活兒沒停下來,打量他幾眼:
「還好浴袍還能穿,本想直接借你衣服的,但覺得你應該穿不下。抱歉啦只能要你將就了。」
雖說乍看之下兩人身高差異不算大,但真田明顯骨架比自己大,對於骨架的目測他是不會有誤的。
「不,你幫了我很多,我謝還來不及。」
真田趕緊擺擺手,來到法國後這是他第一次接受他人如此盛情好意,已是感激不盡。是因為彼此都是同鄉人吧,他心想。
「這是?」
「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吃點宵夜?」幸村乾淨俐落地甩動手上的平底鍋。
「這怎麼好意思……」
「這是拒絕嗎?」
見真田連忙說不是,他不禁輕笑:「難得遇見同鄉人,就當我請吧。」
真田這才注意料理台上的備料及調味品:「日本料理?」
「也不是什麼料理,一些下酒菜罷了。」
「你平時做飯嗎?」
「不,但有時想念家鄉味了,就會自己弄兩道來解解饞。」
「我也來幫忙吧。」
真田不好意思只受他人好意卻毫無作為。
「不用了,來者是客。」
幸村將鍋裡的菜裝盤,邊將人推向客廳。
真田只好無所事事在客廳裡遊蕩。這房子真夠大,牆上掛滿了各種畫作,筆觸風格雖多變但不難看出出自同一人之手,幸村好像說過他是美術專業吧,那麼這些畫一定是他。
細品起眼前的畫作,不知為何想起酒吧牆壁上的美人魚,真田不算太懂,但素來喜歡古典的他仍真心地在欣賞。
「雷諾瓦,我最喜歡的畫家。」
真田轉過頭,藍髮男子正端著兩疊小菜放在客廳茶几上。
「啊,從畫風多少有感覺到,但我非專業,不敢妄猜。你畫得很好。」
真田點頭,接近他並伸手幫忙。
「你怎麼知道是我畫的?」
「我猜的。幸村先生既是相當有自信的人,又是美術專業,這些畫出自同一人之手又擺掛在如此顯眼的地方,我也不難有此把握。」
「真田先生想來也是個自信的人,對素昧平生的人也這麼篤定識人的眼光嗎?」
「自信磊落,我只是欣賞這樣的人。」
幸村輕笑,「我也喜歡跟磊落的人交朋友,願意再陪我喝幾杯嗎?」
「飲酒過量會傷身的……」
幸村突然靠近他,微微仰視的眼睛,那海軍藍色的眼睛,第一次在燈光下清楚的看見,又讓他墜入海中動彈不得,但是溫暖誘人的熱帶海洋,令人心醉於耽溺。
「好吧。」
竟妥協得如此輕易,真田不禁自嘆。
幸村先生拿來的是各種樣式的日本酒。離鄉久遠的人當然會為任何家鄉之物喜出望外,真田也不例外。
真田先生真是個毫不假飾的人。看著他的表情,幸村心想。
清酒旨味甘然,真田喝了一口,品嘗其中的甘甜米釀香,閉上眼睛。身邊的人,讓他無法全心全意專注於品酒,他的思緒隨著好幾隻虛幻的蝴蝶拍翅而飛,今晚果然喝太多了,思緒如此飄逸。
他不知道幸村先生喝了幾杯,只看見茶几上傾放愈來愈多的空瓶空罐,悄悄瞥見他被酒沾濕潤的嘴唇,又想起馬丁尼杯底的那棵櫻桃,那同樣鮮潤赤紅的舌頭……
他酒量也該是不差的,怎麼就今天如此的……
「你居然全喝光了。」
「什麼?」真田這才驚覺回神,看見對方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對自己說:
「那瓶酒,我珍惜了好久,還來不及嚐它一口就被你喝光了。」
「十分抱歉…!不知不覺……」
「還有一口。」
幸村抬起下巴,用唇在黑髮男人的嘴唇上輕輕刷了一下,沒真的吻下去,就停在聽得見彼此呼吸的距離之間,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邀請太誘人了。當真田的手指穿梭在他髮絲中,心照不宣的默契使誘人的嘴唇更加靠近,最終分開而含住自己的下唇,舌頭伸進嘴中,甜的,他喝的該是與自己不同的果酒,或許還有今晚酒吧裡的。濃烈殊異的酒香在兩人口中、舌間曖昧而熱情的調製,真田享受他故意發出的綿長慵懶的輕吟,告訴自己他也正在享受。
幸村的手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順水推舟將他按躺於沙發上,他們的舌頭熱切探索著對方的嘴,這是新大陸,也是不可多得的天堂島。
他們在索求中仍不間斷的互相試探,隨時給對方推開自己或制止自己的機會,哪怕一個消極的舉動,他們都會因此採下煞車。
可一絲也沒有。
藍髮青年的手漫無目的地從胸膛向下撫摸,流連於每寸不同的肌肉,真田被他摸得下腹一陣抽動,呼吸又開始亂了起來。
手指故意繞過正中央下方的標的領域,轉個彎來到左大腿側邊隔著長褲布料撫摸,指尖刷過一個凸起的細小硬物,他帶著疑惑探進長褲口袋夾出,是一個櫻桃梗,上面還打了兩個似曾相識的結。
不顧真田見到此舉的驚呼,他忍不住笑容更甚。
「這是你不拒絕我的理由?」
幸村再度吻上他。
「我……」
真田有些羞赧,在接吻的間隙忍不住出口想辯解,卻又被如驟雨般的吻淹沒。
「果真是好酒。」幸村話裡帶笑,那雙海軍藍眼珠裡盡是原始而野性的光芒,刺穿他的心臟,讓它有如生命末期的病人瘋狂而不規律的跳動。
「嗯。」
「你今天都沒拒絕過我給你的任何東西。」
「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人……」
他被那雙藍眼睛弄得心不在焉,一不小心落了真心話。
「呵呵,這很沒說服力。」
幸村對他眨眨眼睛,又補充: 「可不曉得為何我真的相信。」
即使因酒精而有些遲鈍的大腦也在那一瞬間感到一種深深的震顫。
真田總歸不是那種欲拒還迎的人,既然話都如此表明,他也沒理由繼續被動下去。他將幸村反按在沙發上,親吻變得大膽、雜亂而瘋狂。幸村的指間挑釁般刷在他褲前那明顯的凸起上,突破最後一層防線,沙發旁的地板逐漸散落一件又一件衣物。
當進入到擁窄深邃的幽道裡,真田忍不住被那緊緻濕熱感折服,渾然忘我地想讓原始的衝動支配自我,直到視線與那完美身體的海軍藍眼珠相觸,看見同樣迷人的情欲裡帶著得意,他不知哪生來的爭鬥心,扣住藍髮青年的臀部開始落力挺進,換來對方濕潤曖昧的喘息聲,這才滿意的勾起微笑。
身體開始配合真田的律動,從一開始緩慢的搖動,然後愈變愈快,幸村感受得到他失控裡仍帶著溫柔。而此時今晚的酒意來得正是時候,幸村整個人搖搖欲墜,他喜歡真田壓低臀部時認真而迷離的神情,更愛極了這時觸及他身體最深處讓他最瘋狂的那一點激起的陣陣電流,他的神經束被放在極樂中來回折磨,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發出的呻吟,只覺身上的人受了什麼鼓舞一次比一次撞得更深、更硬。
汗水幾乎要融化掉視線,像是要確認對方存在,幸村霸道地捧起黑髮男子的臉雜亂無章的親吻,不只是唇,還有臉上的每一吋,與其說是吻,或者說是野獸性感的啃食更為適合。真田的呼吸也變得極為不穩定,對幸村而言這樣的聲音性感到像毒品一般令他上癮,他一遍遍呼喊真田的名字,彷彿他們是相處許久的親密愛人。
「幸村……我快要……」
真田低聲警告,撞擊的力道也愈發加重。幸村緊摟著他,咬著他的耳廓喘息:
「我也是……再…再多點……」
隨著一句含糊不清的道歉,幸村還來不及多想,就感到灼熱的液體往體內深處不斷沖刷,太多了、太熱了,而真田還在射的時候不斷往他體內深推,幸村終於被逼得眼前越過一片白光,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樂貫穿整個身子,腳趾在真田背後緊縮痙攣。
當感覺再度回來時,氣喘吁吁的兩人身上盡是黏膩與潮濕,他們的意識在同一片海洋漂浮,過了好一陣子,他們倆才想動彈,但又對交纏的四肢軀體感到愉快。
之後他們進浴室沖洗,在溫度攀升的熱水浴中又情不自禁的做了一次,玻璃浴間與明媚的光線給了他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感覺,讓彼此的身體既清晰又無所遁形,像要深深刻進記憶裡般的清晰。
浴水不斷淅瀝衝落,包覆著兩人,他捧著幸村,把他壓在玻璃上挺動。今晚那片海不斷浮出真田的腦海中,他幻想起正與幸村親吻、纏媾於那片海域之中。
幸村好不容易秉持最後一絲意志笑著將人拉出浴室,但今晚澎派的欲火並沒有就此澆熄,拉著真田進了寢室,迅速推倒於床上,居高臨下的與他保持了點距離,看著真田茫然卻又渴求的目光,對這直率反應的喜悅再度燃斷他所有理智。
幸村坐到他腰上,親吻他,撫摸他。盡可能地讓身體每一寸肌膚貼著他與他相親,只這樣簡單又綿長不絕的寸膚之接,一股從未有過的炬火深侵入骨,這種感覺實在太好。
終於是真田先忍不住,激烈的吻著他的下巴、頸肩到胸膛,偌大的手掌邊抬起他的雙丘,一頂而入。腰間一骨酥意麻痺幸村一瞬的動作,勾起默契的笑容,配合著將臀部深深壓下,兩人同時發出難耐的喟嘆。
幸村在他身上喘息並性感的顫動,真田沉醉於這樣的肢體語言,從未有過如此渴望、想積極回應他的
情人。
浮現在腦海的這個詞令他訝異,轉瞬又壓回克制的念頭,但仍在心底偷偷的、擅自的品嘗起潛在願望中一廂情願開起的一朵曇花。
既然是自我滿足,那就貫徹到底吧。
他想著,伸手想碰觸幸村前端顫抖滴水的莖體。
「不……」
幸村拍開他的手,在他充滿迷惑的神情時勾起笑容:
「我要你看著我射。」
他用雙手包住勃發的莖體,開始緩慢地撫慰自己,然後逐漸上升到快速、有力的節奏,海軍藍色的眼睛凝視真田:
「看著我射……」
無需他多言,真田也移不開視線,當幸村終於顫抖著向後仰起頭射在他胸前時,這美妙的一幕已深刻烙入他腦中記憶,永遠無法抹除。
/
再度醒來時已是早晨,當真田翻身下意識伸手一探撲了個空時,才驚覺起身。
身旁的人早已不見,再也沒見著那雙昨晚讓他神魂顛倒的海軍藍眼珠。
心中泛起莫大失落,悵然之餘發現床頭櫃上一把鑰匙,底下壓了張紙條:
學校有事先走,離開時請用這個鎖門,再幫我投入門口信箱即可。
對方只當一夜良宵罷了。
並非毫無預料也並非欣然接受,都是成年人了,互不造成他人麻煩是最基礎的潛在規則。
含著壓抑過的失落,真田重新穿著好衣服,沉默地走出大門。
回到家中,仁王與柳生正坐在客廳聊天,一見到他兩人飛也似的起身,質問他昨晚失聯一個晚上是跑去哪了。真田語帶含糊,仁王隨便調笑他一句難不成是一夜情了?眼看真田倏地一愣,眼神又露出難以言喻的失落,兩人這下是笑不出來了。
「我宿醉,頭痛得很,先回房了。」真田逃離解釋的餘地。
安靜凝望著真田上樓的背影,剩下的兩人又不禁對了一眼。
「一夜情啊。」
仁王吹了個口哨。
「我不過才第一次帶他去喝酒。」
他撓撓頭髮看向柳生:
「我們家的真田原來是這種人嗎?」
「應該不是,但……」
柳生推推眼鏡:
「我對真田那位仲夏夜夢之情人也有點好奇。」
「你這表情,才不只是有點。」
「我可不想被你這麼說,仁王君。我是基於擔心朋友的立場。」
「都這麼大的人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媽媽。」
真田這幾天睡得很不好。
那天起,那抹藍頻繁幻出於兩眸之間,輾轉未能熄滅,無論寤寐。
他的作息一如往常的穩定,只是,每晚閉上眼,魂牽夢縈的眼睛讓他難以安然入眠,每天一醒來也總是下意識地嘆了氣。
海軍藍是種很特別的藍,介於天空與深海之間的顏色,調和寬闊徜徉的舒暢與神秘莫測的深邃,那男人的眼睛完美詮釋了這一切。
不能再想了。真田告訴自己。已經花了好幾個晚上的失眠作為那雙眼睛的犧牲品,他從不是個會沈迷於表象的人,但他無法解釋自己對那雙眼睛的念念不忘。
可自從那天起就再也沒遇見幸村精市。
他走過同樣的沙灘,吹過似識的海風,也又去了好幾次那天的酒吧。
只是,他再也沒等到幸村精市。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當真這麼淺,真田忍不住感嘆。
他當然記得幸村的住處,可即使再想見他,也不願貿然闖入對方的生活,這是他為人禮貌的底線。
更何況,幸村在那天之後也從未再連絡過他,不,那天後他們互相什麼聯絡方式也沒留下,也許足以證明,幸村對他並無意認真。
他又走到了同樣的海邊,浪潮平穩而有律地拍打,彷彿在安慰自己似的。
或許再多點陌生人,或許再多點酒,你說我能不能再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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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週,真田還是沒法忘記那雙眼睛。但他仍然專注於研究之中,藉此也作為忘掉煩惱的媒介。
東西繁雜卻堆得井然有序的書房,他正讀完一本專論,走向靠近門口的書櫃打算將書歸位,不經意瞥見書櫃旁豎立的掛衣架,上面掛著一件自己的白襯衫。
這件襯衫是那天晚上的。那時幸村熱心的洗了這件襯衫還幫他烘乾,因為是乾淨的,又捨不得洗掉幸村家裡的味道,那是他在那曇花一夜唯一留下的紀念了。
真田忍不住摸上那件襯衫,也許是怕睹物思人,一週前吊起來後他就再也沒注目過,也沒再穿過。
手划過衣料,突然這才發現襯衫胸口的口袋裡有個異物,他嚇了一跳,伸手探入將東西抽了出來,是張摺疊整齊的小紙片。
一打開,裡頭竟是一串墨水筆寫下的數字。
是電話號碼。
心臟漏了一大拍讓真田整個人麻到頭頂,他一度停止呼吸,忘了是怎麼跌跌撞撞回到書桌前,拿起手機就是一陣動作。
號碼撥出了嘟嚕嚕的聲響,不是空號。那撥號聲彷彿自己的生命頻率圖似的,胸口的鼓動卻不配合地愈跳愈快,手機都快被他握碎了,響了好幾聲在他差點以為要斷掉時,電話真的接通了。
「喂?」
聽見預想中聲音的那一瞬間,他反而失去了原先的緊張感,應該說當下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情緒感受也進不來了。
「幸……」
他根本沒意識到嘴裡的喃喃自語。
電話那端換來的是幾秒的沉默,接著:
「我還以為你不會打來了。」電話端傳來輕笑。
真田這才回過神:
「十分抱歉!我竟然如此糊塗!完全沒注意到你放的那張紙片!」
「我以為被拒絕了,難過了好久啊。」
這當然是玩笑話,可此時的真田怎麼可能想得到,他一聽,幾乎要悔青了肝腸。
「我致上我十二萬分的歉意……」
那語氣像咬著無數悔恨說出的。
「開玩笑的。你能打來我很高興。」
「我一直想見你。」
「如果我說我也是呢?」
「幸村,明天你願意與我在酒吧見個面嗎?」
「明天不行,但是,後天傍晚五點,跟你約在那個海灘好嗎?」
「好,沒問題。」
人生總會遇上一種簡單又深刻的喜出望外。
/
再次來到這個海邊是夕陽下,沙灘在金黃色的夕日照耀下如橙金閃閃發光,比完全的夜晚多了種魔力,即便如此真田依舊無心欣賞,目光在迤邐的海岸線尋找。
在距離岸邊約一百公尺的海上一座礁岩獨立凸出,平坦的頂端盤腿端坐著一人,赤裸上身,面朝大海。
幸村。
他捲起牛仔褲管,穿越過來往的人群,向潮濕的沙灘處走,最後停在沙灘的邊緣。
幸村在岩石上回頭時看見了真田,給了個完美無瑕的笑容,夕陽折射在四周海水的粼粼波光,照映在幸村剛由過泳的濕潤皮膚上散發出同樣光澤,甚至帶著些許透明。
真田還是覺得他美得像海中的精靈,就如同第一次相遇。
「你來了。」
幸村向他招手: 「過來,水很舒服。」
誰能拒絕這樣的邀請?真田脫下上衣,進到海裡游向他。
幸村也主動往海裡縱身一躍,兩人在海中逐漸靠近,幸村頗有玩心,在他四周游刃有餘地悠游盤旋,如魚得水,不熟悉這片海域的真田根本抓不到他。
真田潛下水面,擅長運動的他游泳比在海中行走容易得多,很快地抓到幸村的腰,摟著他浮出水面。
即便浪與風聲在耳邊呼嘯,這一刻對他們而言幾乎是靜止的,他們終於受不了夕陽柔和閃亮的光暈加諸於彼此身上的魔咒,欲望是如此強烈,誘惑是如此直接,距離是如此靠近,時機是如此完美。
再強烈的理由也不可能讓這個機會溜走。
風掠過他們濕淋淋的髮梢與皮膚,涼意是種逆向刺激,愈是令人顫抖愈是激起彼此肌膚相貼的欲望,他們在風裡浪裡吻得愈是激烈。
起起伏伏的浪把幸村的軀體浮抬而起,精瘦緊實的雙腿纏繞在真田腰上,真田的手指緩慢地穿梭在他背部盤旋,滑順誘人的肌肉曲線令他流連。
真田情不自禁又吻了他,在遇見幸村之前,他從未想過一個男人的身體竟可以這麼另人著迷。不知是波浪亦或是幸村有意的擺動,兩人相貼的下腹開始竄起原始欲望的熱度,每一次的碰觸都有轉瞬即逝的電流通過四肢百骸,源源不絕。
「幸村……」
真田喃喃地說著他的名字,寬闊粗厚的手掌撫摸著相較自己些微蒼白的肌膚,那肌膚響應著他們間的熱度,每次撫過都泛著誘人的紅潤。
「別停……」
在真田將吻帶到他的頸間時幸村發出歡愉的嘆息,向後仰起脖子,示意更多。
「我怎麼停得下來?」
真田誠懇地親吻,忠誠的像對待著他這生所鍾愛的唯一。
無奈海平面一次次上升到逼近他們胸口時,真田不得不重拾理智在兩人瀕臨擦槍走火之際將人抱出海面。結實的肌肉,被一路抱著的幸村心想,完全就是自己的理想型。
回到屋裡的兩人一路脫去身上的衣物一件件丟在地上,一路上毫不浪費地持續一個又一個的吻。
「嗯…去…沙發…」
吻間的喘息空檔,幸村趕緊下達指令,真田咬著他的耳垂,細密的吸吮:
「不去臥室?」
「唔…你晚上不留下?」
真田了然,轉頭擒了他下唇一口,腳步迅速地將人帶到沙發上壓倒,幸村修長的腿強而有力地勾住自己的腰,不斷挺著身摩擦。
「今天不喝酒壯膽了?」 幸村故意道。
「哼,你都這樣把毫無戒心的男人帶回家,然後灌醉他們?」 真田反駁。
「呵呵,很有趣的問題。你在意?」
真田用放肆不絕的吻作回答。
幸村被他吻到笑了出來:
「我喜歡跟朋友喝酒,但帶回家的你是頭一個。」
他靠到真田耳朵,低聲說道:
「正考慮讓你變成是那唯一的一個。」
「我會讓你作出肯定的決定。」真田再度咬上他的唇。
「有點自大嘛。」
「你說過喜歡自信的人。」
「呵,你說的對。」
他手環上真田的脖子,目光帶著陶醉與享受的餘裕,以一個真正的愛人的身份,給予一個吻封緘。
風之必要
海之必要
一點點調酒與紫香草之必要
正正經經看陌生人來往之必要
酒醉之必要
散步之必要
浪聲與漁火吵醒夜晚之必要
微笑之必要
肯定之必要
遇見你之必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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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寫看外國風的浪漫,一見傾心再見鍾情這樣,這兩人感覺也挺適合異國風情的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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